圣女死亡的那一刻,整座圣山开始明灭不定,信徒们纷纷跪地,以最诚挚的祷告供给吾神最为纯净的力量。
圣山后地,上百头金属质地的巨龙仰天咆哮,骑士们披甲执锐蓄势待发。
一道道纯白的光构圣谕发向各处。
【除魔令】
【序列魔首】迦南旧都血族―让・奥德曼
【序列第二】地底世界先行者―暗精灵拉斐尔
【序列第三】北地班克族武士―卡赞
【序列第四】圣山护廷军前统领―斯维因・安格拉德
【序列第五】神刺联盟前首刺―萨米尔・雨果
......
67个待定清除魔物,有24个英灵领路人。
仍未撕破的颜面苦苦支撑。
......
临近黄昏,凯隐松了松骨无力地躺在巨石上,拉文时不时地用英灵执念探知着同胞的最新情况。
英灵领路人一般都是避开官方,私下干掉恶灵就跑,打不过也跑,一个小时以上的战斗都算罕见。
但中午那个突然消逝的同胞,那个携带驱逐英灵的同胞,死在城里?这让他很是不安,而剩余的人现在都未出城。
到底是在围剿什么样的存在,什么样的存在能一步一步剥开收尸人的所有底牌然后将他彻底杀死。
“是英灵们想要驱逐的那个东西吗。”拉文不确定,但心里已对这个猜测压定了八九分。“该死......”
身旁凯隐猛地一抖擞,侧躺装死。
......
“嘭,嘭嘭......”
“嗯?”两人回头,远处的海平线上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战斗。
“我想我们有事干了。”
凯隐双拳燃起魔焰,如眼睛蛇般嘶嘶吐气,几抹火苗顺势带出,瞬闪而出。
拉文也缓和了不少,摸摸左脸干涸的召唤阵。“不知不觉已经习惯它的疼痛了吗。”
灵力完整爆发,在沙地上掀起一阵阵风浪,打个手势让乔治藏好,便踩着法阵一往无前。
罗斯不着声色的用花瓣裹成了一顶猩红礼帽,玫瑰在其中乖乖坐着。她爹正想催眠她,路过的拉文叔叔摇摇头,径直冲向大海。
“唉,加油后辈。”罗斯凝眸一瞬,拉文凯隐的背后不断浮现层层折叠的花瓣,化作两段羽翼。
“啧啧,这也太花俏了。”凯隐骚包的扫扫羽翼,少许花瓣挣脱束缚,原先的位置也在它离开的瞬间继续填充。
“啊,有种少女漫画的既视感。”
拉文倒是没所谓,魔焰几乎覆盖了他半张脸,花瓣羽翼接触后背,反倒给他带来一阵清凉感。
......
不多时,已经可以看到战场的大致轮廓,正前是一具极其庞大的商用邮轮,它周身布满炮痕黑灰,船身不少放置物都被打得破碎不堪,上百条钩锁无力地悬挂在一侧。
它的身侧仅剩3只小型的军用战船,而身后20多艘轻帆船早已排成一个弯曲的碗装队形,似乎上船杀人取货只差一步。
最后的侧排炮击船也推回炮筒,开始整理队形准备跟上。
一方的失败逃窜者挂着赤颈白天鹅旗帜,而身后杂乱不堪的船队黑旗血刃,船头仍悬挂着不少苍白面容的头颅。
那些赤着上身无意义地怪叫着的人们,那些将无头尸体踹下船喂鱼的干瘦青年,那些站在血泊甲板上无所顾忌地朝着大海方便的壮硕男人。
“不用分辨谁是谁非了吧。”凯隐笑笑,但是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森寒。
也许是前世接触的精神食粮影响,他也曾向往大海,但是现在。
他只想一刀一刀切碎这些本该下地狱的杂碎。
怒火永远是战斗时最完美的兴奋剂。
拉文见状轻声叹息。
对他比了个小心的手势,便去三艘小型战船上拯救活人。
英灵领路人就是世人的收尸人,可在未曾死绝的境地下,他们永远是先抢救生者。让为生者而死的人们得到认同,这也是分内职责。
凯隐猛然砸落在最右侧的一艘船上,甲板上血腥味骚味橡木腐朽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他也没有在意。
四周的男人们吊儿郎当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瞧瞧,花瓣做的翅膀?这时在彩排话剧吗?”数个男人用着仍沾血的刀刮起了胡子。
“手撑地上?是要表演救赎吗?哦这个话剧我看过,但是主角还是死了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但你的舞台不在这,‘女士’。”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似模像样的做了个绅士礼。
凯隐不管不顾,一闪身到了旁边的船上,同样的双手撑甲板,同样的被所有人嘲弄。
临近的船只上的所有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哪里来的超凡者,好像脑子不太好?
“该死!龙骨跟底舱被烧断了!!”这时,第一艘船上的某个黑脸汉子钻出船舱,持刀咆哮。
众人惊悚,要知道这可是发生了一次万人级的海战,鲜血早就吸引了无数的翎翅鲨群。该死!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第三艘船上的人连忙朝第四艘求救。“让我上去上去!!让我上去!”
“威廉我救过你!!在荆棘港!回来你个混蛋!!”
“拉姆!你妹妹有我的孩子拉姆回来接上我!”
“该死开船冲上去!上船杀了那个小子再剁碎他们!!”
无论他们怎么呼喊,同行的船只都渐渐离他们远去,独留一船人渣在鱼群之上痛哭哀嚎。
凯隐闪身到了第四艘,立马六柄长刀砍了过来,他唤醒魔焰阻挡,并不反抗。
该死!伤不到他!!“开船回岸!!!”
凯隐笑了,全速前进的他从岸边过来,加上了罗斯的羽翼助力,都要近十分钟才赶到。看到这群人渣做无用功去求生,他笑得很灿烂。
正常生于稳定社会并长大的人,的确会很善良,愿意付出为他人。但是在看到以往从未见过的罪恶的时候,多年的与人为善的教育,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这种披着人皮的恶魔凶兽,就该死。
为了将来那些安分守己赚钱养家的人们。为了那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受欺负只敢自己吞咽,回家说一句我没事,抱抱老婆孩子就继续挺着的可怜人们。
就这样。
一个浑身魔焰背生玫瑰双翅的男人就这么安静如画地蹲伏在甲板,单手撑地。笑容亲和宁静,但在众人眼里比恶魔还恶魔。
哪怕是他起身杀人,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恐惧,这个恶魔就这么烧船就走。
一船接一船,后来所有船队都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他们自己打破了原本即将包围好的狩猎圈。
凯隐烧了这船,歇了口气,起身看看周围企图求生的其他人。
嗯?船的阵形已经破散了,他笑了笑。展翅横行,目标是最远的一艘。
那艘船的恶人们似乎崩溃了,有些人似乎想在临死前先砍死曾欺负过自己的人,更有人直接跳海化成一抹水红。还有人试图砍死这个恶魔,不算无畏,他快疯了。
拉文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切,他转开视线没有说话,灵力阵环住数个重伤者飞向大船。
军用船只不会像民用船一样用油昙花籽熏烤,鱼群再多起来,会被抢不到食物的鱼类咬穿的。
这个世界可没有人敢在海里长时间游泳,被咬住就是一口缺失,船底在缺少食物的时候无非多来几口。
重伤的士兵感激的笑着,笑意牵扯到伤口显得很是扭曲,但是拉文倒觉得很满足。
他挥舞双翼带着人们飞向大船,在半空侧身看向大海。
“你们的兄弟,我救回来了。”
“请安息,无畏者。”
海浪在夕阳的照拂下显得昏黄易变,粗看似乎有很多解脱的笑脸。拉文愣住了,他赶紧转头控制方向,可身侧的伤者也哭了,他们咬紧牙关在半空敬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不算幻觉吗。”所有人都看到了。
落地将伤者轻轻放下,他回去接人。
他只负责救人,抚灵。
救不了灵,抚不了人。
......
太阳还剩最后一米光,满手血腥的凯隐飞了回来。与此同时,拉文脱离了最后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周身负赘着三十多个人,努力飞着。
凯隐见状,过来提起两人闪身至大船,然后回身继续。
也是最后的人们伤势都不怎么重,才能承受凯隐的空间牵扯。
所有人拯救完毕,商船上的管事人递来两杯水。他身上那件昂贵衬衣几乎攒满了血腥污秽。
两人没有什么紧急医护能力,便寻了个角落蹲着。
贵族小姐赤足在地,身上的昂贵裙装早就被撕成了农家简装。士兵身上的某些花边绷带好的诠释了那些裙布去了哪里。
肥头大耳的商人们在重伤患者面前不断地说着话。自己以前怎么崛起,人要有理想有希望,机会总会给有准备的人,只要不死就能出头。
唬的年轻士兵一愣一愣,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生生抗住了断续手术。
“好吧这些商人也是有点用的。”拉文悄悄地说了句。
“他们也曾年少,都是为了生活罢了。”凯隐笑着喝了杯水。
“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好像你经历了很多似的。”
凯隐拎着空杯回想起前世。“经历的不多,但是我看的多了。”
凯隐咽咽口水,拉文从自己杯里倒了一半给他。
两人相视一笑。
“干杯。”
“为了那张契约。”两人心里同时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