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疑从中来
想着少一个人知道实情,暮欢灵就多安全一分,白彦并不想让迟修进府门。
一路上他极力岔着话题,迟修搂着他的肩膀笑看他絮絮叨叨,末了白府近在眼前,迟修才一言点破。
“臭小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这是。”
“……”白彦无言以对。
“你自己回忆回忆,刚这一路上,你同我说的话,是不是比这二十多年来你同我说的总数还多?”
“……”
看他一脸窘迫,迟修哈哈大笑,压低声音:“你自己照照镜子,眼睛里没有一丝杀气。你还着急回家,说吧,弟媳妇儿是不是在家里等着呢?那咱这顿酒去哪儿喝?”
白彦叹口气,见瞒也瞒不住,语气无奈:“大哥想去哪儿喝,我奉陪。”
“对嘛,这样才爽快!”迟修再次揽了他的肩,拍了拍,又道,“放心放心,你老大哥该清醒的时候绝不糊涂,这事门儿清,不能说的一个字不提,哈哈!”
彼时暮欢灵正在周妈身边看她绣嫁衣,凤凰长长的尾羽缠了金线,在阳光下闪啊闪,看上去极为好看。她伸手,手指小心翼翼地掠过那一寸刺绣,心中涌起说不明的感觉。
“欢灵。”白彦走到后院就看到了她,心情顿时大好。
暮欢灵听到白彦的声音,开心一笑。
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侧,对自己大方招手的迟修身上时,她脸色不禁一变,下意识地后退。
迟修原本咧嘴笑着准备打趣,乍见暮欢灵这反应,悬在空中的手尴尬顿了一秒,又放去脑后挠了挠。
白彦走过去安慰暮欢灵,牵过她的手,道:“没事,大哥不是来抓你的,他是来讨杯酒喝。”
“哦……”暮欢灵一脸警惕,身子仍旧紧绷着,眼神不曾挪开。
周妈见这气氛紧张得很,便放下嫁衣,笑着出来打圆场:“夫人哪,外面风大,不如咱们进屋里休息?”
“嗯。”暮欢灵点点头,看了看白彦。临转身又看了迟修一眼,怯怯地走进屋去。
迟修看出她的不对劲,走到白彦身边,问道:“弟媳妇儿是不是惊吓过度了?”
“嗯,是。”白彦眉头紧锁,“那天我寻到她的时候,她一个劲地求我不要杀她。回来这三天,夜里但凡风声大一些,她都会惊醒,浑身发抖。”
迟修听罢,叹了口气:“可怜的丫头。”
虽然他和暮欢灵没有几分交情,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不过记忆中的她都是活泼的喜悦的。和现在失魂落魄,小心翼翼的她对比在一起,当真刺眼得紧。
迟修回神,见白彦脸色依旧难看,手还是握着的姿势,道:“算了,今日这酒喝来也是苦的。等哪日丫头好了,我再带我那百年陈酿过来,跟你一醉方休!”说罢,迟修转身要走。
白彦却道:“来都来了,还是喝几杯吧。若是以往,欢灵也希望酒使不要弃酒的。”对着仆从招手,“取一坛大哥最喜欢的酒来,再备两个菜。”
“是。”
走到饭厅内,白彦的心情微有缓和,邀了迟修入座。
迟修心头倒是愧疚,他只道白彦和暮欢灵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哪料得到暮欢灵成了这样子。自己这没脸没皮来讨酒,是真的不知趣了。
白彦看穿他的不自在,淡笑道:“大哥以前不是教我,一码事归一码事,饮酒为乐,欢笑达旦?”
“哈哈,对对,饮酒为乐,欢笑达旦!”迟修笑着,勉强掩饰两分尴尬。
几杯美酒入腹,迟修的酒虫被勾引出来,吞食瓜分着他的理智。他摇晃着酒杯,道:“小彦,你们几个都藏酒,可我还是最好你这儿的,醇!不假!”
白彦唇角一扬,道:“他们两个的酒量不如你我,在酒里掺些别的东西也正常。”
“酒里掺别的东西,最多喝上去味道不舒服。可人这一生哪,掺别的东西,就不对劲了……”迟修嘿嘿一笑。
白彦知道每次迟修喝得开心,都会高谈阔论一番,因此并不在意。
只不过这次迟修却道:“其实我这儿有个消息,啧,还没什么证据,所以我也没打算拿出来说。不过……看到弟媳妇儿都那样了,我还是同你先通通气。”
白彦微微一愣,听到与暮欢灵有关,当即认真:“大哥请说?”
“嗨,就是前两日咱们不是休息吗,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暮欢灵死没死,想着相识一场,我还是去断情崖送她一程。走在路上我又改了主意,分岔路口左边就是境主夫人的小居,以前我们小时候也时常祭拜的,说不清为啥,我突然朝小居去了。”
“平时小居都落锁的,我们几兄弟小时候翻墙,现在用用轻功完事儿。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到有个人从里面翻了,不,准确说是飞了出来,落地很稳。当时我在拐角准备进去,所以她倒是没看到我。等她转过身来,我脑子就懵了。我看到的是现在的少境主啊!”
“本来少境主会些功夫,过来看自己的亲娘,这都没啥说不过去的。结果今天她说要拜师,拜师就算了,还说自己不会功夫,学来强身健体……唬谁呢,当我眼瞎了?所以啊小彦,这事儿我就越想越不对劲,这少境主到底怎么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也不能帮境主断断。境主现在跟喝了*汤似的,我这心里还真没底!而且还有一种可能,万一暮欢灵是真的,这个才是假的?”
白彦心里咯噔一声,手握成拳。
暮欢灵突然不是少境主,这事本就蹊跷,暮南秋一句话就断定她的身份,作为下属他们几个都无权过问,但心中肯定有怀疑。
而如今迟修又亲眼看到娇翘有这样的行径……
“大哥,别喝了,我们去小居看看。”
迟修本就心痒痒的,他不是喜欢动脑子的人,就算想追究追究娇翘,一想到算这算那就头疼。现在白彦主动提出,那这动脑子的事便落不着他身上了,他大可以当个看客。
于是他欣然同意,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豪气一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