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有一种花比曼珠沙华美艳,花瓣细小、纹理清晰,不似曼珠沙华那般开在地狱尽头,黄泉引路之花,以鲜血浇灌,讲述着无涯无尽的故事。
此花名仙女,花名既普通又庸俗,随便一个牡丹芍药玫瑰翠竹都能碾压她,然名俗花不俗,她开在向阳的地方,她也有故事。
据说在流民四起,战争不休的年代,一个仙女踏着祥云落在一座山峰时,看到了流离失所的凡人,起了怜悯之心,她法力低若,于是决定偷仙丹救人。
此举被天庭知晓后,上仙让人追回仙丹和犯了错的仙女,仙女情急之下将仙丹撒向人间。
后来仙女被处死,而仙丹却落地开花。
许多年后人间闹了瘟疫,有人便将这漫山遍野的小花挖回家,瘟疫被治好了,人们开始给这些无名小花取名字,就叫仙女花。
仙女花有异香,加以妖血混炼,据说可以调出起死回生之香,因为这花是仙女换回来的本就是向死而生之花。
起死回生不过是谣言罢了,不过确实有令生者脱胎换骨之奇效。筋骨皮相皆可换。
莲妃将先前的赤色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气味变淡了,香味却更独特了,她加了一味花,正是那稀罕的仙女花。
“此花不是早已绝种了吗?娘娘从何处得来?”紫衣问道。
“斜阳峰下,万花溪上,也是寻了许久,居然就在青丘。”莲妃缓缓道。
“禁地里开出的花?”紫衣有些意外。
莲妃只是点点头,笑而不语。
看来禁地里有好东西呀!斜阳峰与万花溪交界那一片地在一万年前就被视为禁地,寻常人等不可踏入。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那里有什么好禁的,常有人跃跃欲试的去那一带徘徊,虽未到深处,却什么也没发现。
“娘娘,这香有名字吗?”
“仙丹。”
“……哦!”紫衣蹙了蹙眉头,这名字就更难听了,就叫仙女不是更好听吗?
“因为她是丹蔻色的。”莲妃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我曾经闻到过那香叫就叫丹蔻。”
“那为什么不继续叫丹蔻?”
“因为调出丹蔻香的人已经死了,她死了,世间再无丹蔻,我调这香再像丹蔻却也不是丹蔻,不可妄称丹蔻。”
紫衣抬头,莲妃的面无表情的脸依旧冰冷,而她口中调出丹蔻香那人紫衣却是知道的。
“紫衣明白。”紫衣不再多言,径直走到明凰帘帐重重的玉塌前。
紫衣挑开帘帐,莲妃掌心依旧托着一个赤色瓷瓶,只是这次那没有封塞的瓶口未曾冒出赤色轻烟,只是周围的温度变得很低,有异香萦绕在大殿里,清新雅淡、沁人心脾。
明凰身上的纱布已经拆了,结了满身的痂,瘆人至极,完全没有被纱布包裹着的时候比较能够令人接受,毕竟有物事裹覆着的木乃伊总比血肉模糊的干尸顺眼。
“娘娘,成了?”紫衣问道。
“成与不成,用过才知道。”明凰没有睡着,却不想睁眼,莲妃知她心有怨言,却也无甚在意,只是轻缓的顺了顺她的头发,“凰儿,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明凰忽然睁眼,十分恐惧的看向她,她不知道那赤瓶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恐惧越发放大,她的母亲,这个总是阴森森的莲妃早已令她遍体生寒。
“这是什么?”
“仙丹。”
“是炼丹宫里拿来的?”
“呵,不是。”莲妃轻笑一声,“仙丹不是丹,这是母妃调了很久的香,为凰儿调的。”
“我不要!”明凰本能的拒绝,莲妃的东西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还有什么是好的?连爱都是假的,血缘亲情都可以践踏。
莲妃蹙起眉头,道:“狐妖的毛发至少蕴藏着妖身一半的灵力,你这伤可不是寻常药物能治好的,不要抗拒,母妃不会害你。”
“我这伤不是拜母妃所赐吗?”明凰冷笑道,“真是讽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母妃,你干脆杀了我吧!”
莲妃平静的眸子忽然黯淡无光,愣了片刻,眸中又起了波澜,很久未曾被惊扰的情绪此刻有些纷乱,这从她又拧紧了的眉可以看出,托着瓶子的手竟有些微颤。
见状,紫衣赶紧道:“二公主,娘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其中缘由你慢慢会懂的。”
“这句话我听得太多了,紫衣你可以换句话说吗?”
“……”
莲妃看了紫衣一眼,紫衣立刻会意,退出去拉上帘帐,又把殿门给关了。
“忍着点,会有些痛。”
“什么?”
明凰退下去的恐惧还没重新浮起来,她就看到莲妃将手中的瓶子倾斜着,里面的东西刷刷刷的往下掉,像粉末又像汁液,香气四溢。
这就是仙丹?你当我没见过仙丹吗?
“啊啊啊——”
那所谓的仙丹香落在明凰的皮肤上立刻生烟,像石油被火点着了一样,瞬间一大片,接下来明凰整个身体都在冒烟,巨大的痛楚令她发出凄惨的尖啸声,那是狐狸本能的凄厉之声,划破长空!
摒弃狐身可幻化出人形的妖早就不会有那样原始的叫声,她们的所有行为跟人类别无二致,但也不是不可以原始一回,毕竟实在太痛了。
不论是人还是妖,在一些令其无法忍受的时刻,都会做出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
不过整个大殿都被莲妃以灵术封印,不论是声音还是香气都散发不出去。
所以再大的动静外边也没人知道,掀翻殿顶也没用。
莲妃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赤色瓷瓶似乎已经被收起来了,而明烛殿内,紫衣却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坏了,娘娘不会真把二公主杀了吧!
“娘娘……”紫衣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去给凰儿准备好明日朝时要穿的衣物。”莲妃淡淡道。
呃,看来是想多了。
“是。”紫衣面露喜色。
……
次日,天边升起一抹鱼肚白,露珠从草尖上滑落拂过大地。
告病一月有余的明凰来正殿请安了。
明凤看着那记忆里的血人此刻又变回了初时的明凰,一月不见她似乎比原来更漂亮了,皮肤白皙,眼睛明丽动人,越发显得亭亭玉立。
我去,明凤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做到的?
明凰靠明凤站着,明凤还有些不适应的挪了挪身子。
“怎么了大皇姐,一月不见你都不记得我了?我是二丫头呀!”明凰欢笑道,她原本也是这么笑的,只是此刻明凤听来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之感。
“废话,当然记得,一回来就揶揄我,还是那么令人讨厌。”明凤抱着手故作镇定道。
“呵呵!”明凰轻笑道,“不知大皇姐有没有把那天看到的告诉别人啊?”
“哪天?我忘了,也不记得看到过什么。”明凤不以为然道。
“那就最好,嘻嘻。”明凰笑着偏过脑袋,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再说话。
上面空桑皇在议事,下面的人说悄悄话是极为不礼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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