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简单地查看了欧阳锋是尸身之后,问石破天:“石兄,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欧阳先生的?”
石破天惊魂甫定,答道:“就是今天早上,我吃过早饭来到后山玩,走着走着进了山洞,我不识得字,也不知道那墙壁上写了什么,就胡乱地看,没想到走到第五个石室,正好看到欧阳先生躺在这里,睁着眼睛,七窍流血。
我以为他是故意扮鬼来吓我,我就喊他欧阳先生,欧阳先生,哪知道他既不理我,也不眨眼,我想上前拍一拍他,谁知道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就歪倒了,我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竟已死去多时了,并不是扮鬼吓我……”
王动沉吟不语,认真地听着石破天的讲述,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两天死了两位,这座侠客岛只怕是大有问题。”
令狐冲也把欧阳锋的尸身看了一遍,并无特别的发现,“我们去找那位老仆,问问他这侠客岛的主人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王动表示同意,他对侠客岛岛主没有兴趣,他要问那老仆人另外一件事。
于是五人离开石洞,去找那位矮瘦老者。
矮瘦老者此时正在厨房为客人们准备午饭,见五人齐来,大为不解,问:“几位贵客怎地想起来小老儿的厨房?莫非是饿了,呵呵,不急不急,饭菜马上就好。”
众人见他谈笑自若,心中更增疑窦,令狐冲道:“老人家,你今早可曾见到欧阳先生?”
那老仆人摇头道:“没有啊,我一早起来照例打了一遍五禽拳,然后就来厨房准备为诸位准备午饭啦,怎么,欧阳先生不见了?”
“他死了。”令狐冲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仆。
“啊!”老仆神情一变,但很快冷静下来,“死了?”
令狐冲不答反问:“你家主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把我们邀请到此处,到底有什么目的?”
“主人什么时候回来么?”那老仆重复了一遍,随即摇摇头,“小老儿真的不知道,他只吩咐我要好好招呼你们,待时机成熟,他自会回来见你们。”
“到时候我们全死光了,他回来见谁?”
“啊。”那老仆讶异地张大嘴巴,半晌后道:“主人说了,诸位贵客若是想离开侠客岛,随时可走,小老儿可为你们安排船只。”
令狐冲道:“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两位同伴,自是要留在此处弄清真相,岂能说走就走?”
老仆人道:“我在这岛上住了几十年,从未遇见过什么怪异情况,岛上既无妖魅鬼怪,又无猛禽野兽,向来太平,为何李大侠和欧阳先生会先后遇害呢?”
此话一出,几人心里均是一动:
岛上没有诡异,那捣鬼的自然就是七位客人中的某位咯。
虽然五人都没有互相看向彼此,但或许心里已经在怀疑彼此。
王动等令狐冲问完,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句:“老人家,你为我房间换过蜡烛吗?”
那老仆人茫然摇头,“小老儿岂敢随意进出诸位贵客的房间?”
王动微微一笑,点点头。
令狐冲见他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一时好奇,问王动:“王兄弟,你房间的蜡烛有什么蹊跷吗?”
王动也不准备隐瞒,道:“我不知你们几位房间的蜡烛是何情况,我房间一共摆了六座烛台,分别编号,并按照二五六一四七的顺序排好……”
阿青突然接道:“我的也是。”
王动点头嗯了一声,续道:“第一晚,我坐在床上打坐练功,半夜收功时,发现蜡烛竟被吹灭了一根,那根被吹灭的蜡烛编号为‘2’,我当时也没有注意。
直到昨晚,我发现那根被吹灭的蜡烛烛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编号为‘3’的烛台,我仍旧没有在意,然后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昨晚深夜睡觉前,发现编号为‘5’的蜡烛被吹灭。”
那老仆问道:“夜里岛上风大,常会吹灭灯火,这倒不足为奇。”
王动道:“可岛上的风难道还长了眼睛,竟然知道吹灭哪根蜡烛,而且吹灭的那根蜡烛的编号又刚好和李大侠、欧阳先生的房间编号一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你说什么?”令狐冲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是说那被吹灭的蜡烛的编号和李兄、欧阳先生的房间号一致?”
“没错。”王动语气肯定,“如今看来,那根吹灭的蜡烛就是李大侠和欧阳先生遇害的预示。”
令狐冲道:“我每晚早早就睡了,倒没注意蜡烛问题,还有其他人是这样吗?”
阿青和石破天都困惑摇头,表示并没有关注过蜡烛。
西门吹雪道:“我喜在黑暗中坐关。”
意思是也没有关注过蜡烛。
令狐冲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今晚我们五人全聚到王兄弟房中,然后一起守着那几根蜡烛,看看蜡烛编号和各人房间到底有无联系。”
王动道:“我正有此意。”
其实令狐冲这个提议还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他要通过这种方法排除“凶手就在他们中间”这个可能性。
阿青和石破天或者不明白其中意思,但他们都比较好说话,没有反对,西门吹雪显然明白令狐冲在查验凶手,因此也无异议。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一起行动,不要再分开,免得被凶手各个击破。”
于是,当天一整天,五人就在石屋内坐着聊天,当然,主要还是王动和令狐冲在聊。
“欧阳先生此生痴迷武学,为了学习上乘武学,甚至不择手段,因此他此次前来侠客岛我能够理解,但不知道一心想要笑傲江湖的令狐兄何以也自愿困在这座岛上。”
王动起初就对各人的目的和动机感到好奇,此时正好问出来。
令狐冲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答道:“实话不瞒王兄弟,我此次前来侠客岛,是为了我的小师妹,我那小师妹一生命苦,家里陡逢大变,身陷进退两难的绝望境地,具体事项不足为外人所道……
总之,她现在突然失踪,不知去向,我四处找寻不见,恰好接到侠客岛岛主的传书,说他知道小师妹的所在,随信还附了小师妹的头钗,于是我就立即来侠客岛见他。”
王动恍然。
看来侠客岛岛主之所以能邀请到这几位传奇人物来到岛上,是采取了各个击破的办法,专从各人的软肋下手,邀他们一个不得不来。
这么说,李寻欢来到这里多半是为了林诗音,西门吹雪或许是为了追寻极致剑道,阿青也许是为了范蠡,至于石破天……可能是被忽悠了也说不定。
白日很快过去,转眼到了晚上。
五人吃过晚饭,依约来到王动房间。
王动先点了蜡烛,愕然发现,桌上的蜡烛只剩下五根:
6、1、4、7、3
石破天是6号房间。
阿青是1号。
西门吹雪是4。
王动是7。
令狐冲是3。
五根蜡烛照亮房间,五人围桌而坐,都不再说话。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蜡烛全在稳稳燃烧,没有哪根有熄灭的意思。
这时,石破天突然站起来。
其他四人心中均是一动。
石破天不好意思道:“我要去上个茅房。”
令狐冲站起来,道:“我陪你去。”
“不用劳烦令狐大哥,我自己……”
令狐冲笑道:“我正好也要去,走。”
说着提着自己的长剑,拉着石破天一起去茅房。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而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烛火抖动不止,然后……
编号为6的蜡烛熄灭。
王动脸色微变,猛地站起身,风速掠向茅房。
西门吹雪紧随其后。
到了茅房时发现令狐冲正在外面站着把风。
令狐冲见到二人,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6号蜡烛灭了。”王动道。
令狐冲脸色也是一变,忙冲进茅房,发现石破天趴在地上,不知何时死去。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张草纸。
令狐冲将草纸从他手中取出,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无知者,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