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职工评级到底能不能升啊？叶辰这小王八蛋我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家里本来能吃顿好的，就因为这破事往外搭进去十几块钱。

　　贰大妈心里不痛快，关键叶辰这人一看就不老实。

　　“局器！你懂什么。”

　　见贰大妈质疑自己的决定，刘海中脸顿时黑了。

　　“账我都记着，收了我的好处，他敢不替我办事！”

　　高超的政治头脑赋予了他高超的分析和应变能力。

　　似乎在说服贰大妈，也为了说服自己，里面的细枝末节刘海中早就琢磨过了。

　　叶辰刚转正就能升职，还没人站出来唱反调，说明什么？

　　说明他背后的靠山不止杨厂长。

　　刘海中只是想通过叶辰联系上这些领导。

　　这就涉及到官场上的人情世故。

　　“吃人嘴短，这礼物送出去了，能帮忙自然最好，帮不了，这人情你也得记着。”

　　刘海中自然知道技术工从七级升到八级有多难。

　　他也没指望叶辰一定能帮他把事办成。

　　见一家人似乎都没怎么听懂，刘海中没来由有些得意。

　　领导天赋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

　　刘海中有些嫌弃地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儿子。

　　叶辰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人现在已经是杨厂长跟前的红人了。

　　“送礼也是门学问，领导什么最重要？脸面！其次呢？羽毛！他们得爱惜羽毛，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很正派的样子，没点关系，你就算想送，那也投路无门。”

　　“叶辰是什么？就是架在中间的桥，我得踩着他跟上面的领导牵上线，他们要的礼物越多，以后反馈到我身上的好处也就越多！升个职工评级算什么，等我们车间主任退休，这位置说不定就是我的！”

　　听见这话，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等那些领导把礼物带回去，家里人问起来的时候，他们肯定得念着咱们的好，以后厂里有什么好处，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咱们。”

　　刘海中对这话不置可否，心道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

　　“哥，这糖真好吃，什么时候买的啊？”

　　“不是买的，一傻子送的，好吃也不能多吃，牙容易坏。”

　　“傻子送的？”

　　小欣皱了皱眉头，见叶辰没有多说，这事也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第二天一早，叶辰骑车上班，顺道送小欣去了学校。

　　工厂有固定的自行车停放点。

　　除了杨厂长，其他条件稍微好些的领导，骑的都是自行车。

　　李副厂长也不例外。

　　一辆飞鸽牌的脚踏车，骑了也有几年了，样式看上去有些老旧。

　　“这谁的自行车？”

　　见停车点多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再对比自己这辆，李副厂长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了。

　　“这是食堂叶师傅的车。”

　　“叶师傅？叶辰？行啊，这小子傍上杨厂长之后还真是个人物了，连自行车都骑上了，还是永久牌的。”

　　一个厨子骑的车比他副厂长的都好。

　　说出去多丢面？

　　偏偏李副厂长这人最好面。

　　关键叶辰跟杨厂长走得近。

　　现在的位置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在李副厂长看来，叶辰显然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副厂长盯上了，叶辰忙完厂里的早饭，刘岚等人便开始追问他自行车的事。

　　“叶师傅，听说你买自行车了？”

　　这年头谁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还没听过有哪个基层工人舍得给自己置办这么贵的大物件。

　　特殊时期，就算是结婚，普通人家基本也是一切从简，不会把三转一响备齐。

　　叶辰这才刚转正，哪来这么多闲钱买自行车。

　　“大惊小怪，自行车而已，你们家里要跟我一样没负担，也能买得起。”

　　叶辰随便应付了两句，知道买了自行车没办法低调，不过他也不想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放。

　　“也是。”

　　这理由倒也解释得通。

　　虽然有些牵强，不过并没有多少人深究。

　　叶辰在厂里现在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只要跟他有关的消息，很快整个轧钢厂都会知道。

　　这次的画风却有些跑偏。

　　有人跟叶辰算了笔账，每月如果平均消费十块，两年也就是二百四。

　　扣掉这笔钱，算上他这两年的工资，也就剩下不到两百。

　　如果再有个小病小灾的，手里这点钱想买车那是够呛。

　　也不知道是谁添油加醋，把叶辰家早年为了办白事欠下的巨额债务曝了出来。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质疑这笔钱的出处了。

　　这年头简单的很，工就是工，商就是商。

　　除去工资，工人手里多的每一分钱，都能算作不义之财，严重的还得套上投机的罪名。

　　家里的账本更像束缚这个时代的紧箍。

　　这也是叶辰宁愿欠个人情，绕这么大一个弯，也要向杨厂长借这笔钱的原因。

　　“诶，你们听说了么？”

　　“什么？”

　　“外面有人传叶师傅买车的钱是偷来的。”

　　“胖子，这话你也敢乱说？知道造谣是什么罪么？”

　　“你少吓唬我，又不止我一个人说，外面都在传，之前许大茂丢的那两百块钱，可能就是叶师傅偷走的。”

　　“那你们觉得呢？”

　　叶辰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胖子脸都吓白了。

　　说话也哆嗦。

　　“我，我们肯定不信啊，您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么！”

　　“就是，就是。”

　　“行了，买车的钱是我问厂长借的，有谁不信可以去办公室问他。”

　　叶辰懒得多解释什么。

　　自己这话出来，外面的谣言多半就能下去了。

　　除了许大茂，也没第二个人能带起这波节奏。

　　叶辰可不打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