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这……”
听到李兴的话之后，冯去疾自然也是一阵面色复杂，眼神恍惚似乎在躲闪一般。
说实话，李兴提出的这些问题，冯去疾是真的没有想过吗？
那当然想过了！
可是众人想过又怎么样，这一笔福利他自然要想办法给自己的阵~营去争取了。
这是阶级斗争问题，士兵再如何也属于下等阶级的，和自己这些贵族阶级有着本-质的区别。
只不过军功功勋制度，名义上是两大阶级灵活沟通的桥梁，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缓和两大阶级矛盾的缓冲剂-罢了。
杀敌小赏，杀了对方的军官才可以得到爵位奖励，这一次打仗的时候，对方有多少个军官？
简直屈指可数！
所以不要看每次打仗之后，的确有一些人趁机通过军功制度的奖励获得了一定的爵位，但是这比例实在是过于九牛一毛！
不过这的确算是一个比较聪明的手段，至少，是给所有的大秦将士带来不小作用的奇妙安慰剂。
人最怕的是没有希望，只要你给他希望，哪怕这希望不大，他照样有坚持下去的想法。
就比如买彩票……
买彩票中大奖的比例，比在古代几十万人追杀对方屈指可数的军官的比例都要低，但是照样挡不住全民热情。
这是为何呢？
只因为一句话，有那个可能。
既然有那个可能，所以任何人都有一个幻想，幻想着那个可能就是自己。
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迎合了所有人骨子里的一种特性，那就是能懒则懒。
能一步登天，就一步登天。
不得不说创造这一制度的商鞅简直就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一个天才创造的法子，被一帮不是天才的平庸之人所利用，那就相当于一帮天才在共同使用。
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所以每一次变法成功的国度都进入了强盛阶段，魏国是如此齐国是如此，赵国是如此，而秦国，在商鞅变法之后，举国上下，将变法变革得更加彻底，而且商鞅的这一变法决策更胜其他变法者一筹，所以，秦国是最后的获胜者！
而经过上百年的沉淀之后，所有的秦国人几乎都适应了这种制度。
尤其是在这种制度之下，适应了制度的权贵阶级和新晋贵族阶级，他们的利益和这种制度紧紧挂钩，所以他们是不允许这种制度再进行更改的。
历史上任何一批阶级几乎都是如此，如果这个制度对他们。当前的利益只有保护作用，没有威胁，那他们就会无脑的坚持。
如果这个制度对他们有很大的威胁，那他们就想办法将这一制度更改。
所以历史上每一次变法都是经过残酷的斗争的，而其中变化成功之人简直九牛一毛，剩下的人全都是悲催的失败者。
其下场，简直惨不忍睹。
就像如今，大秦的上下贵族全都适应了商鞅变法带来的制度福利，所以他们自然不舍得更改。
哪怕是不止一个人注意到了，这商鞅变法在大秦统一全国之后，已经表现出了不少的弊病和不适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这进行下去。
因为，越是贵族越是聪明的精己主义者。
他们最最在乎的就是当下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维护，而不是这个制度，到底合理不合理，到底能不能长久。
这其实也是人性问题……
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新的法度，让你和你的家族目前享受的利益，突然遭到了大肆的缩减，你愿意不愿意呢？
除去了在公共场合说漂亮话的可能性之外，放到私下里由自己做主的话，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绝对不会同意的。
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自己的理想抱负问题了，而是整个家族的利益得失问题。
就像如今这些人一样，当他们形成一个个家族，一个更集团之后，所谓的个人得失，所谓的个人理想，那全都得靠边站。
冯去疾当然也清楚明白这一点，甚至他也已经完全察觉到了这种制度的不合理性。
更甚至的是，他也因为贵族阶级内部的糜烂和享受产生了纨绔，而头疼不已，痛恨有加。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没有能力去创造一个理想条件，既不会损害剥夺这些人的利益，又能让他们摆脱弊病，健康前进。
那就只能坚持当下的制度了，哪怕他是一味慢性毒药，也要照样吃下去。
“天命有常，贵贱有分，此乃天数。”
冯去疾想了想，咬牙说道，“这权贵乃是天命所授，以助君王统治天下的，焉能和普通人完全无别？”
这个理由说出来之后，顿时得到了大部分权贵的迎合。
对！
我们的富贵，我们的享受命是老天决定的，那些人天生就卑贱，凭什么和我们一样？
这句话简直百试不爽……
尤其是当某个自认为高贵的权贵集团受到质疑和提问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会用这一句话进行回答。
老子是天生高贵的，是老天注定的，你们就应该安守自己的卑贱身份，如果你们敢违抗，那就是违背天命！
到时候我们有天命相助，那对不起，你们这帮反叛者来自然是所向披靡啊。
可惜……
理由是个好理由，借口是个好借口，但是这帮大秦的人却在秦始皇死后遇到了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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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吴广作为第一批起义造反的人，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然后就揭开了大秦灭亡的序幕……
当自命不凡的，遇到不相信天命的，那就没办法了……
“呵呵……”
李兴听了呵呵一笑，“丞相大人说的好天命有别，贵贱有分，卑贱身份当自守身段，不得妄加逾越……是这个意思？”
“正是如此！”
冯去疾眯了眯眼，此乃天命也，这句话就是无解的答案。
你想不认可的话，那你就是否定了天命。
而陛下之所以能够成为陛下，那自然是所有人都认定的天命加持。
你否定天命岂不是否定陛下了吗？
而且天命是什么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
...... ..... ...
哪怕我不知道，但只要你不知道你说不清楚，那至少我这句话你不会反对。
所以这句话在古代的封建迷信社会，那简直是一句万金油答案。
“难道帝师大人不相信天命吗？”
冯去疾冷笑一声，看着李兴缓缓问道。
众人听了不禁心里一动，纷纷眯眼。
这句话当然是一个陷阱，是个致命陷阱。
如果李兴敢说这句话不对的话，那就是造反！
如果李兴说这句话对的话，那就是认同了冯去疾的观点。
所以上面的那些质问质疑，自然也就无需应答了。
听到缝纫机的话，一旁面壁的李斯浑身一抖，冷汗连连。
兴儿啊，收手吧，你不是这老匹夫的对手……
这可是一个大陷阱啊！
哎……
李斯的心理，那叫一个无奈呀……
“丞相大人说的好，说的很有道理……”
李兴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淡淡平声，“这世上当然有天命！”
“呵……”
听了李欣的话之后，冯去疾顿时心里一松，其他人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子，也根本找不到破解的答案。
这下子，我们要赢了……
这小子虽然有两下子，但是也不过如此嘛……
如此……
嬴政也眯了眯眼，安静的看着李兴。
这小子，面对这一句，几乎无解的无赖之语……
是会无奈认命呢？
还是……
会有什么惊人之语，再度冒出？
说实话，对天命这一想法，嬴政作为帝王自然是必须要去拥护的。
但是此时，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从李兴的身上去获得一个，新的答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