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都山下建起了四座大营,分别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拓跋家的控制范围内征调的部众,按照来的方向分别被赫连勃像轰羊一样赶进入了东南西三座大营,北边这座大营原本是没有的,这是最近新增加的,因为从草原北部来了一个金雕部,据说是受了大可汗的女婿的指派,拿着库狄查开具的文书,前来保卫龙庭的。
拓跋恒就没指望自己的那个女婿能来帮忙,因为他认为自己都把爱女嫁给那个叫树枝的混蛋了,那北部就应该没啥问题了,何况那里还有库狄查和一千狼骑震慑。一千狼骑是拓跋恒能派到北部的兵力上限,再多一个都派不出来了,况且北方原本部族就不多,又是这次兼并之战的始发地,再被拓跋显扫荡了一遍,就更剩不下多少人了,拓跋显的意思是,只要北部不来捣乱就行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北部还真就来人了,整整三千人马,装备齐全,精壮彪悍。可是这三千人马一到温都龙庭,立刻就引起了轰动。因为这三千人马里有三分之一长得像花毛人,还有三分之一长得像赫舍里人,另外三分之一既像花毛人又像赫舍里人,他们的旗帜是黑底金雕旗,所以自称是金雕部。
如果说这三千人马只是让赫舍里人感到新鲜的话,他们的首领却是能把所有看到她的人震得魂飞天外。因为这个金雕部的首领居然是个婆娘,漂亮得浑身山下各个地方都能把男人的魂儿勾走,把女人的肺气炸的婆娘。现在,这个婆娘就坐在大可汗拓跋恒的右手边,一双勾人的眼睛歘歘歘地向拓跋恒射出了穿心儿箭。这还不算,她那身华丽的五彩麒麟锦袍似乎太大了,总是不停地往下滑,一会左边一会右边。那雪白粉嫩的香肩就好像是不甘自己的雪白被锦袍遮挡一样,总会骄傲的突出锦袍的包围,傲然挺立在一帮狼一样的男人面前。
拓跋恒使出凭生最大的毅力,把自己的视线从雪白粉嫩的香肩和那浅浅一沟之地,挪到了那婆娘的脸上。哪知道,当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那颗犹如枯藤老树的心,刺啦一声裂开了一道缝儿,从那道缝儿里呲溜一下滋出了一片嫩芽儿。拓跋恒极力压抑着从心底蓬勃而出的春意,面带和煦地问道:“首领和树枝是什么关系”
“树枝是人家的阿哥啦,人家叫树叶儿啦。”
哐叽,一个五大三粗的首领从木墩上倒仰下去,引得旁边的九个首领哈哈大笑。这十个首领就是领了可汗金令驰援拓跋恒的三十六个首领中的十个,剩下那些首领都被拓跋恒派去了狼山。
拓跋恒皱了皱眉,心头涌起不快,可是当他看到笑得花枝乱颤的树叶大首领的时候,那些不快顿时翻了好几倍,从不快变成了仇恨。因为她觉得那个煞笔首领让他在美人儿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拓跋恒站起身来到拿个首领面前。
“怎么,本可汗赐给你的木墩坐着不舒服吗”
“舒服啊大可汗,我很舒服。”
“那你为何栽倒地上”
“大可汗,木墩挺舒服的,就是小了些。如果有床那么大就好了,正好用树叶来铺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众首领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冲着树叶呦呵呵的叫着,还不停的挤眼睛。
“呵呵呵。你说的太对了,这树叶最适合铺床了。不过,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噌,唰,噗。
雪亮的金柄刀出鞘,眨眼之间就捅进了那个首领的肚子,锋利的刀尖从那个首领的背后穿出。那首领瞪大双眼,长大嘴巴,但却一声也喊不出来。其他几个首领被吓得连忙站了起来,右手都放在了刀柄上。
嗡。
地境一品的威压弥漫开来,那几个首领顿感犹如万重山压在肩头,汗水唰地冒了出来。金袍大祭司赫连拿摩出现在大帐内,他看了一眼帐内的情景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向拓跋恒点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拓跋恒抽出金柄刀,那个首领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拓跋恒把刀在那个首领的的尸体上蹭了蹭随即喊道:“来人,拉出去吊在苏力德下面,谁敢乱来这就是下场!”
两个金狼骑冲进来一人拽着那首领的一只脚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其余九个首领随人已经恢复了活动功能力,但却一个个弓着腰站在那,乖得像小兔。
拓跋恒拎着金柄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手杵金刀笑着对树叶说:“那个冒犯你的家伙被我宰了,以此来表达我对你们金雕部的感激之情,希望不要吓到你。”
“大可汗太客气了,咱们不是一家人嘛。大可汗放心,如果有人胆敢图谋不轨,北边就交个我金雕部了。”
“那就多谢树叶大首领了。”
“大可汗呀,你看咱们都是亲戚了,我总得去看望一下大可敦吧。我阿哥还让我带了礼物,我阿嫂也让我带了礼物呢。”
“哈哈,这是应该的。来人,带树叶大首领去后帐见大可敦。”
“大可汗,那人家走了哈。人家在后帐做好了饭菜,咱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好不好呀。”
“呵呵,好。”
“那人家去准备了啊。走啦,走了呦。各位,回头见了呦。”
树叶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白嫩嫩的小手儿来回晃动,华贵的锦袍都快掉到腰间,至于那细腰扭得如同春风中的柳条儿,直接就让拓跋恒看直了眼。
“大可汗,大可汗!”
库狄锡连叫几声终于把拓跋恒从痴迷中唤醒。
“呃,什么我的大相,你想说什么”
“物资,物资不够了。”
“向各部筹集呀。”
“该筹集的都筹集了。大可汗,我们能控制的区域已经被压缩了,我感觉有股势力正在从四面八方像咱们逼近。我就像是一群羊,叼进了狼群里!”
“没那么严重吧”
“大可汗,情况比你想的要糟糕。我们的物资首先要供应狼山,剩下的才能分给部众和三座大营里的人。现在龙庭除了您的一万金狼骑,十万各部狼骑之外就是四十多万老弱残兵。金狼骑和狼骑必须吃饱吃好,而那四十万老弱残兵即使每天就吃一顿,消耗也不是个小数。我们储备的物资早就见底了。狼山那里战事吃紧,燕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物资不能断啊。”
“筹集不到就去买,去东海去大良买!”
“我早就派人去了东海和大良,可到现在一车物资也没送到啊。我想应该是那个势力在捣鬼,他们要把我们和大良和东海的商路彻底切断,他们要困死我们!”
“让他们穿瀚海走北部到温都山不就行了!就这样安排!”
“我早就这样安排了,你以为现在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跋恒拍着桌子怒吼,刚才的好心情早就没了。但他不知道,库狄锡的预测非常准,赫舍里往来于东海和大良的商道的确是被截断了。
库狄锡也算是老谋深算,他预感到大燕有可能要对赫舍里动手,于是早在三个月前就派出使者分别去了东海和大良。东海自然满开口答应,毕竟有钱赚谁都愿意呢。赫舍里的使者到了大量之后才知道,大良竟然有三个王。昆弥萨兰领在最西边,昆弥契利领在女王领和昆弥萨兰领的中间,儿女王领则挨着赫舍里。如果运输物资的话走瀚海进入赫舍里北部虽然有些绕,但好处是不用横渡梅琳楚河。于是赫舍里使者找到了大量首相昆弥阿尕,花了大价钱贿赂了一下,然后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但是,当赫舍里花的了大价钱购置的物资千里迢迢穿过瀚海边缘进入北部之后,就被莫戎大可汗的兵马给拦住了。使者刚要辩论,便被一刀砍落马下,吓得那些大良商人乖乖地把物资运到了金山。然后这些商人被告和,生意继续做,价钱照旧。商人嘛,只要有钱赚就行了,谁还管买家是谁呢。
至于东海那边,虽然早早的就把物资运进了草原东部,但却犹如肉靶子打狗一去不返。别说是赚钱了,整个商队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一个。于是东海的明镜台派出了探子,没用多久就大概搞清楚了原因。
奉天城内,大燕礼部正堂。
东海特使气势汹汹地把一份国书扔在礼部尚书林吉的桌上。
“林尚书,我们东海需要大燕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后果难料!”
“贵使因何发这么大脾气呢你我两国的关系一直是亲如兄弟啊。”
“啊呸。说什么亲如兄弟,我们东海把大燕当成兄弟,你们大燕却把东海当傻子耍。你们跟赫舍里开战,东海没拦着你们也没背地里使坏对吧”
“嗯,对着嘞。”
“那东海跟赫舍里做做生意赚点钱怎么啦,怎么啦!你们竟然对我们的商队下手,这太过分了!”
“贵使此言差矣,如果你们东海和东岛干起仗来,大燕借机卖给东岛物资,你们作何感想”
“这,这是两码事嘛。反正我们大王说了,这事大燕必需给东海一个满意的答复。林尚书,你们的福王可还在东海呢。”
哐,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到特使面前。
“以后有话就直说,想赚钱可以,但不能乱来。你们大王又不是不认识我们的太子殿下,些许小事,太子就能一言而决,何必闹到礼部来。蝇营狗苟的事,拿到国家层面来讨价还价,你不嫌丢人,本官还得要这张老脸呢。拿着物资清单去和东部的赛罕可汗接洽。记住,东海商队必须全部挂靠在张温名下,否则指定有来无回。”
“哈哈哈。一定一定,你我都是老交情了,我办事你放心。老林,今晚悦来酒家,我请你。”
“那就说定了。”
“定了。”
由此可见,赫舍里的物资供应已经被大燕完全切断,刘浪的大军犹如黑夜中觅食的狼群,正悄悄地向温都龙庭逼近。拓跋恒都不知道,他的大可汗金令如今只能从温都山传到狼山,至于其他三个方向,那些传令的铁鹞子虽然是有去有回,但拓跋恒的命令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而那些铁鹞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铁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