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无需多言,从今天起,你就规规矩矩的回家,做你的闲散阔少,我这里,以后也少来罢。”
梁明直接下了逐客令。
原因无他。
如果那白眸女子所说的话是真的,那自己必然会深涉危险之中。
他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若是因此牵连了这胖子,只怕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梁明就这么连推带搡的把楚龙赶出了门。
铁石心肠的模样任由楚龙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透过门缝,看着失魂落魄离开的人,梁明长出了一口气。
“死胖子,别怪我。”
楚龙走后,梁明将秦怜儿和桑桑放了出来。
秦怜儿刚附身一个纸人之上,便火速开了口。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一旁的桑桑也是垮着一张小脸,满心不安。
“是啊,大人,若是方才那味姐姐所言非虚,大人,你势必被那些坏人盯上了!左右大人的手艺还在,我们另觅他处,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呀。”
眼瞧着这两个小丫头心急如焚,梁明将之前画好的两套衣服随手丢进了火盆之中。
“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梁明随口应声,“若是真有不长眼的上门,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何足为惧?”
上次城隍庙的事情,《扎纸灵术》结算的奖励,乃是一张符咒。
只不过那符咒的功效梁明暂且不知。
他尝试着将那符咒刻画出来,可每每进行到一半,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手脚无力,意识不清。
梁明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的道行不够。
《扎纸灵术》所结算的奖励,是根据纸人上所附着的魂魄强度来决定的。
如今,街口处的一家七口灭门。
如此惨案,必然会滋生怨气。
只要他找到这七个人的灵魂,不愁没办法对付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梁明都在凭借自己之前的记忆,用竹篦扎出了七个大小不一的雏形,又在纸上绘出了七张神态各异的面孔。
等他再次抬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秦怜儿点燃了烛灯,桑桑乖巧的蹲在梁明的身旁,时不时将他所需要的东西递过来,一片岁月静好。
窗外,夏夜微风,夜色正浓,偶尔能传来几声鸟叫。
清晨时所瞧见的血腥场面在这一刻看来,恍若隔世。
突然间,和昨夜相似的脚步声再次出现。
“嗒嗒嗒――”
紧跟着,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梁明瞬间提起了心弦,秦怜儿见状,摇身一变。
黑袍遮身,官帽覆顶,勾魂锁紧握在手。
庞大的鬼气猛然涌出。
她大喝出声,“来者何人!”
原本机械的敲门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街道上安静的出奇,半晌都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见《扎纸灵术》没有任何提醒,梁明壮着胆子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张泛黄的信纸从头顶飘然而下。
梁明捡起来一看,心中一惊。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七个人的生辰八字!
只不过那字迹生硬死板,甚至有些笔画都是残缺不全的,横折弯钩都有落下的地方。
看着这张纸,梁明沉默了。
片刻后,他捏着这张纸,转身进屋,分别让秦怜儿和桑桑照着这张纸上的字迹,模仿了一遍。
桑桑没读过书,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写出来的东西就像鬼画符一般。
秦怜儿写的倒是不错,字迹清秀,行云流水。
看着这两张截然不同的字迹,梁明觉得会写字和不会写字的都沉默了。
“送这东西过来的人,怕不是脑子有点大病?在这跟我猜灯谜呢?”
梁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将秦怜儿再次写好的字迹和信纸上的字迹进行了对比,直到盯到眼睛发酸,他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会不会这上面没写的,就是那人所说的?”
秦怜儿不忍心看着梁明劳心费神,在一旁出谋划策。
同时,按照字迹上遗漏的笔画顺序,一笔一笔将字写了出来。
“夜半子时,城南柳家?”秦怜儿皱着一张小脸,“这是何意?”
梁明原本正盯着那张信纸,可再听了秦怜儿的话之后,脸色骤变。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秦怜儿看着窗外,随口答道。
“不好!”梁明低吼了一声,收拾起一旁的桃木剑和符纸,将能用得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灵宝袋里,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
兴城,姓柳的人户不多。
偏偏,楚胖子娘亲的本家便是姓柳!
梁明住在城北,城南柳家据他的纸扎铺子走起来得小半个时辰。
“桑桑,你去告诉楚龙,让他今天晚上务必在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阻止他母亲离开楚家!”
桑桑看着梁明的表情,也知事情耽搁不得,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怜儿则是跟着梁明,一路赶往城南。
可是离楚家越近,周围的温度就越低。
梁明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甚至都被冷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远远的,柳家上空雾气升腾,随着越走越近,梁明便发现这里有家墙上都已经渗出了层层水珠,而地上也有着诡异的水渍。
“这几日并未下雨,这水是何处来的?柳家大半夜的扫院子?”
秦怜儿呢喃着,心中疑窦丛生。
可梁明则是伸手抚下墙面的水滴,又看了一下地面上凝聚而成的长串水渍,面色铁青。
人死之后,魂魄所呈现的状态和尸体的状态大致相同。
秦怜儿最开始出现的时候便是一副吊死鬼的模样,桑桑也是被怪物啃食之后的样子。
这院子里的,恐怕是一个淹死鬼了。
鬼魂并不可怕,相较于各种死法所产生的鬼魂来说,水鬼,往往怨气最重。
这江河湖海中枉死的人不知有多少,怨气凝结,鬼魂必是强横无比!
可这鬼,为何会找上柳家?
梁明思索间,手已经覆上了柳家的大门。
只是轻轻一用力,那门就被推开了。
可那门被推开的动静,仿佛是陈年糟修的老木头受到了挤压,听的人意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