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皇宫议事殿。
离京足有四月的江寒,这位号称大陆第一韬略的智囊终于再次出现在盛天百官们的面前。若是往昔前来参议朝会的江寒,身边必定会簇拥着各式大员讨好献媚,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盛天明一病不起,朝中权柄只有太子一人再握。江寒又是昔日诚王党派的头号支持者,现在不少朝中官员都巴不得与江寒的距离越远越好;毕竟谁都知道,太子正对隐藏在不知何地的诚王虎视眈眈。
若是寻不到诚王,朝中官员们都知道太子会拿这江寒开刀。本来以为江寒消失这么长时间,说是在外历练,其实众臣心中都认为江寒是听到了太子重回朝堂的消息特意避风头而张口捏来的借口而已,但谁知今日朝会,这位他们私下经常议论的主角,却在这个敏感时期破天荒的出现了。
参议朝会的各个朝中要员们都整齐地穿戴朝服,十分谦恭地站在殿内。江寒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到首位,这短短的一截小道,他却发现了以往朝中不少的熟面孔都没了踪影。看来太子掌权以来,还是下了狠手的。
“圣上大病未愈,遵礼制,太子代君监国!”一声尖锐的声音从龙椅幕后传出,跪拜在龙椅之下的众臣寻声望去,只见走出了一个穿着绿服的年轻太监;那太监身侧还站着一位身穿绣龙贵服,头戴冠冕的俊俏青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今如日中天的太子盛英才。
“臣等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从幕帘后走出,魏大人便首先带领着群臣高呼,声浪响起,群臣也不得不跟着呼声叫喊,尽管能够从不少脸上看出不忿之色。站在首位的江寒也并未逾矩,跟着群臣的呼声出声附和,做足了一副臣子该有的派头。
太子走到龙椅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出手抚摸起了那耀目的龙椅,沉吟过后,才露出笑脸坐在了龙椅下侧的金黄虎椅上。光是太子刚刚那略带踌躇的举动就让不少跪在底下的群臣们倒吸凉气。太子野心,路人皆知!低着头行礼的江寒微微一撇,见太子坐在高处才发现他穿的那绣龙的锦服玄妙之处――那绣的一条云中金龙,并非三爪,也非四爪!而是五爪!
“众位大臣且平身!”太子坐在虎椅之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得到他的准许之后,群臣们才再次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似乎是太过害怕眼前的青年,还有不少官员在这冬末之季额头还渗出了不少汗珠。
群臣害怕太子倒也不是稀罕事,至从四个月前太子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夺权大戏之后,盛天明一病不起,平日里的朝会都是太子坐在首位代为理政的。期间朝会之中自然也发生过不少大事,其中两月之前,太子便在这议事殿中亲自上演了一出流血的屠戮。凡是先前与之作对的相关官员都被就地正法,当场砍头。有了那一役之后,群臣们都对这位琢磨不出喜怒的年轻太子多了一份惧意,所以才有了现今这般畏太子如虎的景象。
太子坐在位上,第一眼先是扫视群臣,第二眼便直勾勾地望向了站在首位的江寒,而江寒也面无惧色,反而与之对视。两人目光相对,太子那眸子中蕴含的是无穷的杀机,江寒的那双眸子反而倒像是深邃的星辰般,看不出深浅。“江相何时回京的?孤怎的不知?”目视对弈之后,太子率先开口发问。
面对太子的询问,江寒倒是显得格外平静,他不卑不怯的回道:“回殿下,微臣是前日回的京城。微臣私人的行程又何必动扰殿下。”
“不愧是江相!”太子闻言大笑,指了指站得笔直的江寒,“只是不知江相这段时日离京,可曾见过我那弟弟诚王呐?”
众臣听到这话,都是一惊。甚至不少人已经朝江寒投向了同情的目光,他们都知道,太子这是要兴师问罪,借诚王之事拿江寒开刀了!“诚王殿下?”江寒佯装一副微愣的模样,有些疑惑不解的回道:“微臣也未曾听闻诚王殿下的下落。”
“呵呵呵......”太子发出阵阵笑声,只不过这笑声之中带着让人发颤的寒意,他温和的脸庞转瞬间变得有些阴郁起来,一字一句的出声发问:“你.....真的,不知道?”
“回太子殿下,微臣不敢说谎。”江寒目不斜视,正色回应。
太子握了握虎椅的金桐椅把,沉吟过后再道:“诚王结党营私,妄为人子人臣。孤倒是听闻江相与诚王一向交好。若是江相知道诚王的下落,可莫要隐瞒,误了自个的前程........”
话锋一转,威胁之意无比明显,众臣都不由得一惊,望向江寒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有些同情,心中都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江寒听到这话却是一笑,想了一会儿欲要张口,太子却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直接出口打断道:“江相,诚王结党营私已触犯国法,饶是皇室宗亲的身份都免不去这份罪孽。孤倒是听闻,以往诚王结党之际,江相可是作为诚王的头马呐........”停顿之后,太子的声音变得格外狠厉,“江寒!你与诚王结党营私,触犯国法!你可知罪?”
江寒闻言双眸微微一眯,并未回答太子的喝问,而是张头四处眺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没有几息时间,武官阵营站在首位的轩辕泰和迈上前去,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江相与诚王素有私交这是不错,但未有实证可以证明江相与之结党。还请殿下明断!”
轩辕泰和的话一出,对于现今的武官们来说那可都是比圣旨还要管用的良言;无数的武官们也开始纷纷站上前去为江寒说话求情。坐在虎椅上的太子见此情此景,脸色铁青,显得格外难看。他望向轩辕泰和的目光格外凌厉,“江寒与诚王只有私交?轩辕元帅!这话你说出来可要负责任的!”
“老夫可担保!”轩辕泰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大殿,坐在虎椅上的太子攥紧了拳头,望向江寒和轩辕泰和的目光变得格外阴毒起来,他沉默了半响之后,舒了口气正要说话,这个时候站在江寒身侧的魏大人站了出来,恭敬跪拜行礼道:“老臣以为,江寒与诚王结党乃是属实。一国之相与皇子私交过密,过于热络频繁,这不是结党又是什么?”
听到这话,太子双眸一亮。
“此话魏大人可没有资格说吧。”轩辕泰和望向一旁看起来垂垂老矣的魏大人,那双暮色的双眸突然爆出一阵骇人的精光,冷然道:“魏大人早前到也与不少皇子热络的紧.......”
轩辕泰和此言一出,群臣都是一愣,仿佛都以为自己的耳朵生出了错觉;因为这话实在太过大胆,暗讽魏大人早前与皇子结党,这话中所指的皇子除了现今坐在高位的那位之外还能指谁?所有人都觉着有些发懵,似乎都不敢相信轩辕泰和敢这么回击魏大人的话,这话的份量无异于与太子掀桌对干啊!
果然,太子和魏大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变,尤其是坐在虎椅上的太子更是脸色发黑,他望向轩辕泰和的目光第一次绽放出强烈的杀意。
“轩辕元帅此言何意?”魏大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望着轩辕泰和的目光格外不善,显得倒是凶悍之极,“就算江寒现今与诚王结党之事尚无实证,但既有嫌疑,就该惩处提防之!老臣提议,将江寒禁足在府中,派兵驻守府邸十里!”
有了轩辕泰和的掺和,今日显然不可能吃下江寒了。太子听到魏大人折中的提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从他本心上来说是极其不满这样“轻飘飘”的处置方式的,但他刚刚也被轩辕泰和的那句话给震住了,他怕自己如果一意孤行对江寒下手的话,这老家伙今天会真的跟自个掀桌对干。所以做了短暂的思绪风暴之后,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不得不妥协,只见他望向江寒,淡然出声道:“江相,你对魏大人的提议可有什么异议?”
轩辕泰和的目光也望向了江寒,群臣们也纷纷朝他投向了好奇的目光;只见江寒微微躬身,恭敬回道:“微臣未敢有异。一切听从殿下处置。”说这话时他身子虽是躬着的,但仍谁都听出了一番云淡风轻的味道。坐在虎椅上的太子眸子一寒,他最厌烦江寒的便是他这副永远完事再握,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此刻是例行的朝会,只怕他都恨不得亲自对江寒动手了。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太子脸色阴郁的回道:“好!那从今日起,江寒为戴罪之身禁足府中,未等传见和诏令不可出府半步!桐怒!至今日起,你带三千精兵守在江府!”
站在武官一列的桐怒闻言立马走上前拱手回应:“微臣遵命!”
“不知这般处置,轩辕元帅可还满意?”太子目光阴沉,望向轩辕泰和时整张脸都快要阴的掉出水来。
轩辕泰和见太子这般凶戾模样,也知道这位是只怕现在是恨极了自己,但这位经历了各种风雨的盛天战神依然面不改色地抱拳回道:“全凭殿下处置便是!老臣不敢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