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所谓从梦魇中猛然惊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和额头已经布满汗水,特别是昨夜章浩宇离开之后。吴所谓便孤身回到了的自己住处,然后躺在椅子上就那么睡了过去,他又梦到了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厄运日。尽管一切都已经过去许久,吴所谓每次梦到都会大汗淋漓,皆因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当时的医生一针镇定剂使吴所谓昏睡了足足24个小时,当他醒来重新睁开眼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原本的那个身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结果却是为情所困,酒后试图自寻短见的富二代。
吴所谓当时弄清这一切后,他的表现也极其激动,但激动与反抗的代价,就是一针又一针的镇定剂和无止境的单独病房看护。像这样的非人类生活,吴所谓过了差不多将近半个多月,才勉强学会逆来顺受――他开始学会如何去伪装平静,也开始着手去从一切途径去获取知与这个身份相关的信息。
吴所谓当时的感受和章浩宇相似却又不同,吴所谓觉得自己像穿进了某本重生流的网文里,他的新身份相比过去自己真实的身份,多少实在有些夸张了些,本市地产大亨之子,自小国就在外生活长大,前几年刚回国不久,从此开始了放荡不羁的奢侈生活。而之前的那个身份,吴所谓的家庭不过就是普通中产阶级而已,面对这种翻天覆地的身份变化,让吴所谓多少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正因这一特殊身份,也带给了吴所谓许多便利,依靠着现在这个身份的父母,吴所谓办起事来都要方便许多。正因如此,吴所谓才有大量时间和资源去完成想做的事,不仅包括如今这所属于自己的汽修厂,还包括调查家人失踪的谜团,寻找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然后组建专属的遗忘者联盟。
吴所谓之所以能发展成今天这样,很大程度上是依附于新身份与现在的父母,新父母和所有的父母一样,同样对自己特别关心有加。可吴所谓始终无法将之与亲人二字给联系到一起,就好像明知自己在梦里,所以无法对一切都抱有希望。
环视四周,吴所谓心中的空荡与痛苦又加重了几分,可就算这一切是虚幻的东西,真实的世界又处于何处呢?这么长时间的苦苦寻找,为何亲人们的信息还是一无所获?仿佛真正的亲人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虽然阿黄曾经跟吴所谓说过,亲人们的电信号还没有消失,这代表着没有真正死亡,依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起初吴所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还是满怀希望,只要亲人们都还活着,那就都还有一线希望。不管过去多长时间,自己都不会放弃寻找解救亲人的办法,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与调查不断深入,吴所谓开始对这一切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吴所谓得出这个预感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天的一个实验,自打从阿黄口中得知了可以用电信号去追踪失踪的亲人后。吴所谓就立刻加大了关于电信号探查的研究,阿黄对这一方面比较了解,也承担了绝大部分工作。但最终的结果非常遗憾,关于电信号的研究不太顺利,几个月下来研究可以说毫无进展。
而某个深夜,熟睡中的吴所谓接到了阿黄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阿黄情绪很冷静,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吴所谓迅速清醒了过来。阿黄当时只说了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实验有新进展,我检测到了电信号的转移。
一直以来,阿黄都以实验鼠进行电信号的观测与检查,可苦于实验没有太大突破性的进展,差不多快到了放弃转变方向研究的地步。如今终于有了新发现,吴所谓的兴奋也溢于言表,他当时就连夜赶到了组织可进门后,只见到了垂头丧气的阿黄,还有鼠房中早已僵硬的白鼠。
“阿黄,你不是说有新发现吗?怎么实验鼠死了呢?”吴所谓不解地开口发问,结果却换来了阿黄近乎绝望的眼神。吴所谓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可他还是静静等着阿黄开口给个合理的解释。
“实验鼠的电信号一直都很平稳,这一点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很清楚,信号监控我几乎每天都在检测,可以说已经快烂熟于心了。”阿黄望着吴所谓解释了起来,吴所谓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和阿黄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
“没错,不同个体的电信号在平稳状态下是不会发生变化,这已经是很明确的事了,用不同电信号去衡量不同个体的指标,你也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了,这种操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吴所谓自然对此很是疑惑,阿黄现在提到的也不是什么新发现,他们一直以来就像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电信号个体存在的判定标准,当目标个体死亡之后,电信号也会随即消失,这一点对于用来判定亲人的存在很重要,亦能算是最明确的一种判断指标。
“阿黄,是不是个体的电信号发生突变了?”吴所谓突然联想到了这种异类情况,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倘若是个体判定标准的电信号发生了某种突变,那么个体就相当于失去了标识。换而言之,用电信号来当个体评定标准的做法,可以被全部彻底推翻了。
吴所谓等待着阿黄开口,可阿黄却陷入了沉默,他一言不发低着头,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吴所谓见状心也沉了下去,他明白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一直以来的希望也顷刻间灰飞烟灭,亲人们究竟还存不存在这个世界,或许永远都无法弄清真正答案了。
吴所谓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主动坐到阿黄的旁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黄才合适,亦或者说也算是安慰自己。这种情况就好像癌症患者刚庆幸自己的病能够进行手术,却立马就被医生告知癌细胞已经到了晚期,没有任何解救的方法。这个结果非常残忍,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接受。
“老大,其实电信号没有发生大突变,小鼠的电信号一直都很稳定,不管外界如何影响都没有变化,除非小鼠死亡电信号才会随之消失。”阿黄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他的话让吴所谓破碎的希望又立刻重生了起来。可疑惑立马又将之包围,既然在这件事没有问题,阿黄又为什么会如此沮丧呢?
吴所谓扭头看向阿黄,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兄弟,既然没有突变,你为何会如此沮丧?”
阿黄也转头看向吴所谓,舔了舔下嘴唇回答道:“因为打从一开始起,我们的研究方向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