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高原……
天高云近,碧水蓝天,植被茂密,物产丰饶,古有彩云之南,云岭之南之称,这里地处亚热带本应是湿热雨林气候,可由于海拔平均又在两千以上,刚好让这片神奇的土地每年的气温浮动都不会超过三十度,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这不仅吸引了大量来此耕种的百姓,更是吸引了无数在此定居的野生动物,所以这里……也被称为动物的王国……
“啪——!!!”
一声枪响,横空而出,原本正在草原上进食休憩的野牛群立刻就躁动不安了起来,在广阔的草原上狂奔而去,掀起了阵阵尘埃,踏飞了满地碎石……
“主将!!您这是做啥子我们瞄了半天马上就要开枪了……您怎的都给吓跑了”
一名千户拱着手,忍不住发了句牢骚,他还想着一排枪打过去,今天晚上全军的牙祭都有了,可如今牛都被吓跑了,他又怎能不失落,怎能不埋怨呢。
谁料卢象升只是呵呵一笑,将手中的步枪马鞍上一别,捋着胡子对众人喊话道:“打个不会动的目标算啥子本事!看见牛群中那领头的了么谁要是能在这种状况下将之一枪撂倒!本将不仅把牛脊赏给他!还赏他五十两银子!!”
“真的!”
“将军发话还能有假!!快快!!别让它们跑远了!!”
众人一听这话刚才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来之的则是满眼的激昂,纷纷跑向自己的马匹,翻身跳上马背,一催马鞭就追了上去!
这支千人队是卢象升特意培养的骑兵队……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一说骑兵,首先想到的就是蒙古,其实这并不尽然……
川蜀,也自古都是宝马良驹的主要产地!
从秦朝到汉朝,从南宋到明末,四川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主要马匹资源地,这里的骏马由于常年生长于川藏交界,它们的耐寒性,它们的爆发力一点都比蒙古马差,甚至在体型和耐力上还要优于蒙古马,而生长在这块地区的四川儿郎,自古也都是在马背上长起来的,驭术也比蒙古族不遑多让!
卢象升正是抓住了川军的这一特点着重培养了一批精英,他想以此为起点培养出更多优良的骑射手,好在未来的战场上发挥奇效!
看着这群年轻儿郎策马狂奔,奋起直追,卢象升又捋着胡子笑了好一阵,才打着马鞭,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时不时还掏出怀中的望远镜细细观瞧,眼看着他们策马举枪,眼看着他们举枪射击,眼看着一排枪响过后,为首的几头野牛纷纷倒地,催起了一片尘嚣……
卢象升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收起了望远镜打马追了过去。
“我打中的!!”
“我也打中了!!”
“你们都不要争了塞!肯定是我打死的!!”
“咋的就是你打死的!我也打中了!!这么多人都打中了!怎的就你脸这么大!一口咬定是你打死的!”
“这还不好说么!我问你!你瞄的哪”
“想要一枪撂倒!那肯定是打头啊!!”
“对!对!我打的也是头!!”
“几位瞄头打的兄弟们都可以走了!!牛肯定不是你们打死的!!”
“你凭啥这么说!”
“对啊!凭啥!!”
“还凭啥!天底下谁不知道牛脑袋最硬啊!不信你们去看!我估计你们的子弹还卡在牛脑袋上!根本就没打进去!!”
“啷个邪乎!!还真是!!你们看!!”
几名正趴在牛尸旁验伤的士兵直接掏出了匕首,将卡在牛头骨上的子弹给翘了出来,举在了空中……众人无不愕然……
“那我!!我打的肋排叉!!奔着牛心去的!”
“我也是!!我也是瞄身子打的!!”
“打牛身的也可以走了!!这事更跟你们没关系了!!”
“为啥!”
“还为啥这牛倒地时就已经没了气!!还用我说为啥么!”
“那你打的哪!凭啥就说肯定是你打死的!”
“对啊!!你说说!!你打的哪!”
面对众人的质问这名少年也不着急,微微一笑,便走向了牛尸,拽起了牛耳,指着牛耳根后的空洞说道:“这就是我打的!!牛耳后面全是软骨!!我专瞄着这里打!子弹从这里穿进去直接在脑壳里面爆开了花!!不信咱们回去可以劈开牛头!!这牛脑花里肯定还逛荡着我的子弹呢!!”
“吹吧你就!!又是骑马!又是奔牛!!你还能指哪打哪!”
“就是!!肯定是你看见耳朵后面有伤故意这么编的!!谁信啊!”
“我信——!!!”
“主将!!”
“主将……”
随着卢象升的一声高喝,众人赶忙让开了一条通道,拱手而揖……
而一直在旁听了许久的卢象升也翻身下马,穿过了人群,直直走向了那名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问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赶忙拱手一揖,朗声回道:“回主将!小人名叫商石敬!”
“商石敬……好名字……”卢象升一脸微笑地点了点头,抬手将他扶了起来,又转身看了看四周士兵交错的眼神,凌然大笑。
“本将信你!你这番话说得……有根有据,有凭有实,不像假话!!”
少年一听这话,瞬间大喜,赶忙拱手道谢:“谢主将!!”
“哎你先别急着谢!”卢象升伸出左手再次将少年扶起,右手点指空中翱翔的苍鹰,朗声说道:“但他们……好像都不太信啊!这样吧!你看到那只雄鹰没把它打下来!证明你自己!!”
“啊!”商石敬猛然一惊,面露难色,沉吟了片刻后才娓娓回道:“启禀主帅,若是别物,小人都可打的,唯独这飞鸟……小的没有把握……”
“嘶……这是为何啊”
“因为牛皮吹破了呗!!”
“哈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嗤笑少年当下就羞红了脸,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主将。
“噤声!!听听他怎么说!”卢象升会意于胸,喝止了众人,再次看向了这名少年,凌然说道:“你讲!”
“谢主将!谢主将!”少年赶忙又是一阵感激,这才指着空中苍鹰徐徐讲到:“这飞鸟……乃是世间最难打中的猎物,倒不是因为它飞于空中,而是因为此物耳聪目明,常常弓弦一响,就变换了轨迹,甚难琢磨,小的在家乡也拿弓箭试过,每每难以击中……所以……”
“哈!!弓箭!”卢象升没听他讲完就直接笑出了声,指了指他怀中的步枪,沉声说道:“此物……比你用的弓箭……如何”
“比小的弓箭……那怎比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
“那就是了!!去!!拿着你的枪!!射它!!”卢象升一推少年的后背,给了打了打气!
再看少年立刻恍然大悟,赶忙拱了拱手,抱起了步枪跑出了人群,装填上弹,一气呵成,举枪之后,又回头看了看主将,憨憨一笑,再次扭头看向准镜,脑海里计算着苍鹰飞行的速度,感受着身边的侧风,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扣动了扳机!
只听“啪——!!”的一声骤响!空中的苍鹰随声而坠,跌落草丛……
众人瞠目结舌,再无一人多嘴……
只剩下那少年爽朗的笑声和欢呼……
“中了!!主将!!我打中了!!!”
“好……好好……好呀!!!哈哈哈哈!!”卢象升开怀大笑,就好像得了一件宝物似的,笑的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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