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雷特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忽然道:“对了,我曾在一处遗迹中发现一种稀奇的炼金纹路,不属于炼金三大分支中任何一种。我过去也曾找过多位炼金师请教过,但都说对此不太了解,所以想请您看看……”
海森堡来了些兴趣,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羊皮纸,拍在桌面上,用尖细的声音道:
“哦,太好了,我喜欢未知!最伟大的力量,往往藏于未知!来吧,将炼金纹路画在这上面!我可以帮你免费鉴别!”
雷特轻轻一笑,脑海中回忆起当初在极东之地深海所发现的神秘棺材,其中所绘制的复杂纹路,单凭自己的记忆,在面前的羊皮纸上绘制起来。
明格依旧是默默地处理眼前的材料,唯有海森堡用非常随意的目光扫着羊皮纸,内心其实不以为然。
但渐渐地,看到纹路不断延展变幻,勾勒仿佛蕴含澎湃力量的轨迹,却是瞪大了眼,眸中闪过浓浓的惊疑不定,用震撼的目光偷偷看了看雷特,对方似乎在苦思冥想,时而停笔,时而继续在羊皮纸上留下痕迹。
海森堡咽了一口唾沫,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期待和焦急,耐心地等候下去,不敢出声打扰雷特的绘制。
直到十几分钟后。
啪嗒
将笔杆扔在桌面,雷特面色似很不满意,遗憾地摇头叹气,说道:
“可惜了,我的水平相当有限,脑海中虽有大概的记忆,但炼金水平限制着我的绘制水平,根本无法完美还原那纹路。
“而且,那纹路其实绘制于凹凸不平的立方体物件之上,在不同平面有所曲折,和单一的平面纸张也有所不同,更是加大了我的绘制难度。”
“所以…我已经尽力了,你看看这些炼金纹路,能否认出其作用?”说这话时,雷特用试探地目光看向海森堡。
可谁知,海森堡那矮小的身躯一下子迸发出巨大力量,一把将雷特挤开,双手捧起眼前的纸张,目不转睛地凝视,无法自拔地投入其中,似乎两颗眼珠都要坠落纸面上去。
“天呐,天马行空的构想,神乎其神的创意,我有一种灵魂契合的错觉!”
海森堡喃喃自语,眼珠子随着炼金纹路的变幻而不断转动,片刻后感叹道:
“想不到历史上还出现过这种人物,将炼金药剂学、炼金装备学、炼金阵法学,以及生物构造等研究的如此高深,且又非常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人是谁?难道也像我一样鲜少抛头露面?”
说罢,他用狂热的目光看向雷特,双手抓紧雷特双臂,“达古拉,遗迹中还发现了什么,是否有此人的身份信息?如果有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条件!”
不带这样夸自己的……雷特对海森堡这般言语,感到有些无语。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的炼金师,其水平的确与身高成鲜明反比,毕竟连马努也亲口承认,雷特也不得不服。
他摆脱海森堡的抓握,思索片刻,尴尬地说道:“咳,早年间在一处野外的荒地中挖掘,由于我是土系魔法师的缘故,对土元素较为敏感,因此发现了地下的异常,但或许是岁月悠久,东西一轻轻触碰就碎成了粉末,我也仅仅记下了表面的纹路。”
“哦不!你怎能如此对待伟大的炼金产物!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如果能让我看到完整之物,绝对能够给整个炼金领域带来巨大的变革!”海森堡听到雷特如此暴殄天物,嫉妒和不甘在脸上交织扭曲,用手指着雷特,半天说不出话来。
雷特一脸无辜的样子,耸了耸肩,故作好奇地问了句:“难道您能看出这些炼金纹路的作用?能否告知一下。”
“暂时还不能。”海森堡叹气连连,遗憾地摇了摇头,“但可以看出,此人在炼金融合这一条道路上走的比我要远得多,我目前只是初窥门径,刚刚在炼金装备与炼金阵法的融合上小有成果。其实我之前对你有所夸大,很抱歉,有关炼金药剂学,我并未尝试融合。”
“唔,原来如此……”雷特点了点头,心中对对方的炼金历程却有了大概的估计――对方此时的年龄和资历,放在圣域当中或许还不算最高,距离人生巅峰,应当还有一段路要走。
但想想也有道理――此时鱼人势力才露头角,后世当中对方可是给一位身份不明,但地位却母庸置疑的鱼人准备了一具黄金棺材。
显然时间线要比现在还要推迟。
“可如此一来,继续留在当前模拟世界,还有必要吗?”雷特心头不禁浮现这样一个疑惑。
但思索片刻,认为当前时代还是具备很大的探索价值的――海森堡此时的水平哪怕是不如巅峰时期,但其炼金方向和思路也是大有借鉴的价值,值得交流。
而且,有关兽人和鱼人之谜,也具备十足吸引力,雷特也不可能放弃。
“那个…你提供了如此有价值的东西,身为伟大的炼金师,我个人倾向于等价交换,不可能白拿你的东西。”海森堡目光又瞥了下羊皮纸,依旧是闪过一抹惊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雷特,又强行骄傲地说道:“说吧,你想要些什么,是财富,还是资源?亦或者我研发的炼金产品,听佩蒂斯说你很喜欢信鸽之哨?再给你三个,怎么样?”
雷特一时心动,陷入思索,但片刻后,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说道:
“我希望您的炼金之路有所传承,希望您能同意,皮特拉拜你为师!”
听到这番话,海森堡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他干巴巴地说道:“这…你怎么会有这个要求,皮特拉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雷特认真地回道。
“这……”海森堡挠了挠头,看了眼皮特拉,似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从不收学生,但看在皮特拉的天赋以及你提供这件东西的份上,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破例一次。只不过,我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什么要求您请说,想必能拜您这样的人为师,皮特拉一定是高兴都来不及。”雷特微微一笑,不留痕迹地瞥了皮特拉一眼。
后者反应也是极快,立马附和:“对,成为一名伟大的炼金师,是我毕生梦想,希望海森堡导师能助我圆梦!”
海森堡的眉头微微皱起,面色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你能接受改名换姓,我便收你为学生。”
“改名换姓?”雷特面色有些诧异,难不成对方是要认养一个儿子?
迎着雷特疑惑目光,海森堡的面色难得凝重,认真道:
“没错,我始终认为,伟大的灵魂只能传承,而难以自发养成。”
“就像父子传承,血脉延续一样,赐名更姓,在我看来是一种相当庄重的仪式,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将追随我,于探索炼金的道路上孜孜不倦。”
明格的眼中闪过一抹思索,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将目光投向雷特。
后者沉吟片刻,感觉有点意思,沉吟了会,最终还是认可道:“听上去…有些古怪,但我绝对尊重。”
“请导师赐予姓名!”
在雷特最后一个字落下,明格当即是抚胸鞠躬,朝着海森堡恭候道。
海森堡俯视着弯下腰去的明格,面色欣慰,看向明格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柔和。
雷特察觉到场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庄严,自知此时此刻,应当将时间交给两人,便于其完成拜师仪式。
在简短聊了几句后,便随便找了借口离开。
在军营中巡视一番,检查了一番军纪军风。
毕竟此时冰河防线大量收束人手,军营人数格外充盈,并非军营的常态,雷特认为加强管理也属正常。
用一上午的时间转遍军营各个角落,进一步加深雷特对冰河防线的熟悉程度,同时又嘱咐了一番明天出发的注意事项,雷特才重新返回冰堡,默默陷入冥想当中。
翌日清晨。
距离冰堡数百里外的港口,雷特带着先头部队提前赶至军港。
迎着海风,目光远眺微波粼粼,浪花朵朵的遥远海平面,如此蔚蓝清爽的美景,此时却没了半点吸引力。
站在岸边,雷特眉头紧锁,努力睁大眼,似要找到远处的船影。
可半天时间过去后,依然是毫无动静,浪潮涌来一层又一层,唯独不见任何一艘船只。
雷特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暗暗思索:
“难道被放鸽子了?不,不可能!就连佩蒂斯长官都说明,和阿卡玛王国的约定,是两方国王定下的合作,不可能轻易违约。何况这是一场针对兽人这一共同敌人的集体行动,于情于理,也应当准时抵达才对!”
“长官,时间已经到了,我们的全体士兵已经抵达,请问何时出发?”
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浑身散发着天空骑士的气息,这是雷特手下新任的随身护卫――皮特。
毕竟雷特的军队在当初和暴熊人遭遇的战斗中近乎打没了,重新补充一批人手也很重要。
尤其是高端力量,这几天伴随着各军团从战场前线的回归,更是重新整合了一番编制。
“看样子,我们很可能是被阿卡玛的人放了鸽子,已经到达约定的时间,丝毫不见其身影。”雷特的声音有些冰冷,望着远处海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皮特自然是早就发现了这一异常,之所以这样问,其实是想了解雷特的想法,他不死心地说道:
“副指挥大人,那您打算怎么做?”
“我们的军港中还有多少远航船?”雷特沉默了会,忽然大声说道。
从两人后方,跑来一位军需官,在雷特侧后方汇报道:“副指挥长官,目前我们共有大型远航船十艘,中型和小型运输船三十艘,若是全部载人的话,大概能装载两千人左右。”
“不够,远远不够!”
雷特一听这个数字,就知道根本满足不了冰河防线的运输需求。
虽说极北之地是百圣大战,但母庸置疑兽人一方的常规力量,即圣域以下的人手数量也不会少。
兽人的智慧虽不及人类,无法造出坚固的船只,但其本身的体质就足够强横,但单凭其身体素质,就足以轻松在水中快速遨游,且无需斗气,根本不会感觉到累!
哪怕是饥饿问题,也无需担忧――兽人有恐怖的消化能力,属于杂食物种,任何水中生物如鱼虾螃蟹,奇异物种,甚至水草海带,哪怕是生吞入腹也能快速消化。
周围的军官纷纷沉默,面对眼下的困境,没有人能想出有效的办法,更无人能活生生地变出能够运输的船只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转眼间,军队在港口又等了半天时间,天边甚至泛起金黄,也没有任何动静。
“该死!”
雷特握了握拳头,怒骂一句。
他已经彻底死心,准备更换计划,从中军队中挑选一批精锐,乘船前往极北之地。
当雷特刚把命令传递下去,各军官迅速回到后方,准备根据实力强弱,战场经验等指标,选拔出一批合适的士兵之时,远处的浪潮忽然涌现一条黑色的长线。
有士兵目光一亮,大喊:“船来了!”
正在监督各处选拔士兵的雷特闻言,双耳耸动,迅速转身看去,并迅速扩散精神力感知。
但在下一瞬间,雷特却童孔勐地一缩,他看到了阿卡玛王国的军旗!
旋即心神却有些颤抖,只因那军旗并非插在船只上,而是残破地被一群身材奇形怪状,高低胖瘦不一,色彩各异的生物拿在手中。
这些陌生的生物铺天盖地,携浪而来,目标非常明确地直指雷特所在地军港位置。
“不,那不是船只,那是什么生物?难道是尚未发现的魔兽吗?”一名魔导师努力感知到了远处情况,惊的下巴拉长,合不拢嘴地大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