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凤挠了挠头,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林惊仙。
林惊仙没有看萧逐凤,而是抬眼望向楚初墨。
两个年龄相差超过百岁却俱是惊才绝艳的女子都没开口说话,眼神也不似初次相见般刀光剑影,交汇之后,便彼此错开,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楚初墨率先起身,走出门去。
迎着在座剩余三人或玩味,或幸灾乐祸,或“非礼勿视”的目光,萧逐凤站起身来,对着众人点头致意,面带僵硬微笑,也出了门。
萧逐凤与楚初墨并肩走在武儒山后山。
到底是经年未见,萧逐凤望着身旁面若冰霜的楚初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破冰,只是亦步亦趋,无声漫步在武儒山的秋色中。
落花时节,江南秋夜,一轮冷月高悬,武儒山深山钟灵毓秀,两人越走越是寂寥无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两人而已。
什么逆天弑君报仇雪恨,什么黑云压城九死一生,什么王朝霸业千秋功绩,好像都可以暂时抛诸脑后,这一刻,静静欣赏这醉人夜色便好。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大风小说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走进萧逐凤赴北莽前夜两人对饮的万丈松涛之中。
楚初墨长身玉立,立于月色之下,显得清冷如天人:“你还记得临走前你念给我的那首诗么?”
萧逐凤想起去岁离别之际,就在此地,两袭儒袍席地而坐,山间赏月,林间对酌,竹海听涛,从夜幕降临坐到东方既白。
那夜自己曾给楚初墨念过一首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回忆来袭,萧逐凤不禁怔怔出了神。
楚初墨望着天边皎皎冷月:“我仔细查阅了大夏地理志,大夏西南川州有‘巴蜀山’,西北安州有‘燕巴山’,就是没有‘巴山’。
后来我又翻遍了文院的古籍,古籍中载,前秦极北边陲曾有山名曰‘巴山’,如今早已不叫这个名字了。
可那里早已是北莽疆域,彼时的你,应当没去过那里才对,更何况那个‘巴山’终年覆雪,哪里来的‘夜雨’?
所以‘巴山’,究竟在哪里?”
萧逐凤也抬头望向那轮又圆又冷的月亮:“三师姐,你其实不是那么在意‘巴山’究竟在何处的吧?”
楚初墨转头望过来,直截了当:“赵橘白说林惊仙喜欢你。”
萧逐凤一时无言,沉默片刻,默默点头。
楚初墨点点头,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她的胆子果然不小。”
萧逐凤分明看到平素从来都是霸气自傲的三师姐有一瞬间的失魂落魄。
楚初墨剑眉龙眼,肌肤若雪,绝世出尘,清丽若仙,本就是萧逐凤生平仅见的美人,单论容貌,萧逐凤见过的绝色美人不少,统统及不上楚初墨。
失魂落魄一闪而逝,楚初墨再度开口,还是问出了那个在心中百转千回的问题:“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