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交手虽已经尽力压制到绝对的小范围内,但是由于神通的玄妙,仍旧有千军万马的热闹。
这种热闹人影在刹那分裂无穷尽分身充斥空间的拥挤,而玄立只以佛印为兵器,在无数人影中掐印成阵,阵法之中的佛印飞舞,在混乱中肆意纷飞,每一道都起了烈烈狂风,甚至让李尘分隔的剑气都猎猎作响。
轰!
佛印的扩张让这个空间位置震动,万千的影子刹那被肃清,或化作粉尘,或栽入剑气的空间壁障,接着缓缓消失。
轰隆隆声音滚滚,二人的身影终于再次清晰回到最先站立的位置。
二人面上都有敬色。
想不到,当年我第二次苏醒只觉得佛法有限,如今才知道是我目光短浅。
‘谬赞,我当年初创佛法,的确有许多不成熟处,如果不是各位的办成,焉能有如今的玄立?
这一场战斗最后并未分出胜负,这当然也是因为两个人一开始就不打算分出高低和生死,后来红雪悄悄问李尘,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究竟孰强孰弱?
李尘不假思索,此时此刻,如果真要分生死,应当是王庭太一获胜,但再有五十年就未必了。
红雪询问原因。
李尘道:王庭太一现在合二为一,我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两个时代的同一个人合并又会有什么特别,但仔细想一想,无非是两个神通相似,甚至对这个世界认知都完全相似的人,这种合并,只有境界和秘境空间上的融合壮大,但是玄立不同,玄立对于时间的领悟就连我也不及,他如今只差一步就能走出九境的门槛,日后就算也未必能胜过他。.
红雪这才知道李尘对玄立竟有这么高的期待,玄立怎么可能胜过你?如今你已经能和那个老家伙五五开,莫非玄立还能再胜过天道?
其实红雪也知道,到了他们这个时候,差一步就是千万步,玄立的确在时间上一骑绝尘,李尘说的并没有错,况且玄立自成一派,走的路子和任何人都不同,从上古到现在,佛法几经改变,已完全从曾经的错误中脱离。
只是红雪下意识不愿意承认李尘会比任何一个人差,这种不愿意承认甚至超过了对她自己本身修为的肯定。
红雪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程芷安之流一样,至少经历无数轮回,自认为什么都已经见过,就算真的对李尘另眼相看,又怎么会因为另一个人忘记自己本身?
只是现在红雪已经将所有分身从自己本身剥离,倘若张倩在的话,她一定能有所察觉,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但那个时候她又一定会把所有过错怪罪在张倩的人格上,总之,她是从上古一直走在最前沿的独立女性,就算这个男人是李尘,也绝不可能让他改变,绝对!不可能!
就在她心下纠结时,李尘看向王庭太一,前辈,我如今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合二为一,神魂是哪一位占据主导?
王庭太一知道李尘的忧虑,笑道:我知道你的忧虑,是担心两具魂魄发生争执,哪怕融合也难免有意外,但那是不同人格之间才会发生的分歧,如今两具魂魄都是我自己,而且我敢肯定,这数十万年里,我绝没有太大的变化,哪怕年至耄耋,我也有随时玉石俱焚的一腔孤勇!
李尘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因为许多时候,许多场合,都并不适合说真话。
只有玄立和他的心思一致,传音问道:殿下,你是不是觉得王庭太一这么做终究有些不妥。
李尘叹息道:你以佛法渡人,行走世间,最清楚一个人生来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没有改变,就算是王庭太一这样坚毅的人,他自认为这么多年来绝无改变,
但他所想的,无非是自认为的勇气和底线,可一个人的改变往往潜移默化,除了所谓底线和勇气,还有细枝末节的分歧。
玄立深以为然,世人,尤其是如他这样生来就是顶尖的人物,总将这些细枝末节抛脑后,这是因为他生来便不必因为这些烦恼,身边所有人都必定顺着他,可是他从来不去想,就算是那些一开始海誓山盟的恋人,最后都往往因为鸡毛蒜皮反目成仇,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和世上千千万的普通人并没有区别。
更何况,现在他是和另一个人格共用一副躯壳,从他刚才的说法看,他们二人的融合必定不是浑然天成,其中总有分隔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终有一日会因此产生矛盾。
李尘和他的担忧相同,且比玄立更加悲观,他说:或许,用不着终有一日,最多三个月。
玄立很疑惑李尘为什么会给出这么短暂和准确的时间,就好像他已经提前预料到两个人相处磨合期的最后期限。
玄立问李尘其中的原因。
李尘说出一句让玄立一时深思和拍案叫绝的话来,只因为这世上所有的亲密关系,无论亲人爱人,甚至是自己本身,太过于亲密的距离,时间久了以后,都和那些太过于疏远的关系一样,死于无名。
红雪的理解是,过犹不及。
玄立的理解是,一个人生来一定是独立的个体,诚如世上的种种谚语,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如果真的有一日,一个人活着为了某件东西需要抛弃自我,那么这样的东西,无论虚幻或真实,都是应该丢弃的。
而李尘最后给出的说法是,从自己本身去讲,所有关系都需要落在分寸感上。父母于儿女的管教,儿女于父母的索取,朋友之间的相处和交易,甚至陌生人之间一开始的相识,都要有一定的分寸感。
玄立闻言笑道:殿下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可惜我不如殿下的文化,能说得清楚。
红雪撇嘴,对光头的说法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