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起一收息,傍晚一吐息。
晨昏有序,酌定自然。
此乃岳不群每日一课。
只为练就那股由模拟人生还与他的精纯内力。
以紫霞神功有所成的内功真意汇合九九混元功所炼生的内功,两者合一,而生就此等玄奥奇妙之内功。
而之所以会这般,其中的因由模拟人生占多数,还有些许因由是紫霞神功自身。
紫霞神功可化解诸般异种内力。
九九混元功自然不是寻常内功,可是岳不群采集三界精粹而创下,其中玄妙之处,怕是紫霞神功这华山九功第一也比不得。
毕竟以岳不群如今的境界,说个不敬先辈的话,他们都比不得岳不群。
不过岳不群能有如今的成就,却又脱不开先辈们在武道上的披荆斩棘,为之开辟出一条坦途。
岳不群如今创功,也不过是接下了先辈之事业,为华山的后人披荆斩棘,开辟未来的坦途。
只是岳不群自来到这个世界起,便钻研琢磨此道,但一直没能研究出来,反倒是将紫霞神功愈练愈深,九九混元功也将要炼生一次质变。
可两者依旧泾渭分明,不愿融洽一致。
岳不群也不知晓差了各处,或许并未差了什么,只不过是时机未到,功行未满?
紫霞神功有四层。
若有若无,棉如云霞,铺天盖地,无物可当。
岳不群如今已是铺天盖地之境,距那无物可当之境也只差了些许积蓄。
待得积蓄足够,便如奔流之大河,蓄势而就,无物可当。
“法于天地,师于自然,遍照宇宙,始得真境。”岳不群仰天一叹。
不叹别物,只有感世间造物神奇,这世界竟然会有两颗太阳一同凌空。
虽有两颗太阳,但这方世界的温度却未曾超过大明多少。
反而这方天地的元气更甚于大明。
使得这方天地的阴神之数远多于大明,甚至还有阴神之上的存在出现。
若非得了“仙缘”,岳不群怕是都机会有此见识。
但岳不群也不能太妄自菲薄了,他也尤为努力奋强,否则得了“仙缘”就只平躺着也没法有现在这等境界。
“师父,您作此叹息作甚?”钟鼎拿着布擦拭身上的汗,走来就奇怪地问道。
岳不群只瞥他一眼,而后就说道:“今日怎如此快?”
钟鼎赶紧答道:“师父,外头有人送信来。”
说着他递来一份被汗水浸湿的信封。
“谁人来信?”岳不群拿过信后,先晾在一旁的茶桌上。
“镇上的信使送来的,应当从挺远的地方送来的。”钟鼎答道。
“谁这么闲极无聊,让信使送信给我。”岳不群也觉得奇怪。
钟鼎就会摇头了。
然后他跟岳不群告一声后,就自去外头,继续练功。
他坚信,勤能补拙,定能炼神入道,踏入地境,成为跟师父一般的遮拦人物,江湖人见着师父,可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不求太多,只盼着能让江湖中的侠客们可以不计较他是铁面判官的弟子,而是唤他一声大侠,至于叫什么大侠,无所谓,不管是牛屎大侠,还是狗蛋大侠,都成,他只要后头的两个字大侠。
钟鼎的心情岳不群很理解,毕竟他初入江湖时,也渴望着世人的认可,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觉得其实这些都无所谓。
唯有自身硬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这一点也无需解释太多,人人心底其实都清楚,只不过愿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此时已是道宗身亡三年。
天下已非三大宗师,而是两大宗师。
仍是皆在大兴。
而宗师之力足可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也别说阳神宗师发威,就是地境高手发了狠,也能抵下万军,但阻挡不了太久,毕竟军中尚有诸多大型的器械,也别说大型器械,单就一众兵士齐齐而射十几轮箭失,就可以将一位地境高手耗死。
虽然说地境高手不可能是活靶子,但有战争这么多年,人们总能想到不少应对的法子。
而且,还有凝聚气势的战阵,经常一起训练的士卒,自身之势会渐渐融汇,最后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势。
在这股大势前,地境高手的阴神必得被压制,一身武功都发挥不了三成,虽然三成仍然比一般的兵士强许多,可是兵士足,人人奋勇而来,地境高手也挡不住,最后只有身死这一条路。
当有将军率领时,这股大势更会被彻底的激发出来,彭的爆发,将天地间的元气的力量激发,这比之一位地境高手所掌握的绝学还要恐怖。
渡过雷灾的阴神也比不得。
也就能够白日出游的阳神可以抵抗住这股大势,可以发挥全部实力。
是以,阳神为镇国柱石。
按理说,阳神这等存在也不该流落于江湖,其实世间之所以会有三大宗师,八大豪杰之称,也是因为朝廷的敕封。
所以三大宗师八大豪杰非要算起来也属朝廷的人,领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一品大员的待遇。
而且朝廷也不可能全靠这些江湖人,自身也培养有高手,有江湖人就有言,朝廷亦有阳神坐镇着。
可江湖之中的实力仍为人忌惮,武人的实力尤为强大,都已经不是看着人海能完全胜过,即使是武装到了牙齿的精锐军队,也抵不过一位高手。
是以,这方世界的朝廷总是势弱。
不对。
是百姓。
比之大明,比之大启,大寰,更似猪羊。
岳不群想到了那些邪道,还有那些武功高强的“正道”,他们从未将百姓当过一回事。
因为许多邪道和“正道”其实都是“同一种人”,他们大多不是从百姓中来,而是名门望族,和牌楼高大的江湖大派而来。
普通人可支撑不起练武的诸多资粮。
普通人唯一能靠的就是加入他们,成为他们,被他们同化然后获得习武的资粮,也不管普通人的天资有多高,都无法逃过这一种结果。
然后成为他们的普通人便不再“普通”了,不再是百姓了。
“从古至今,不管任何世界,皆如此。”岳不群轻叹一声。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大多都这样,只不过换一种形式罢了。
而各个世界中的人们身在其中,难以察觉其中的真相,即使察觉了,最后也会被一切表象所迷惑,然后逐渐成为其中一份子,再而后与这些人一同去牧养鱼肉百姓。
虽然岳不群想以事实如此来作为自己无力改变这种情况的借口,但见识越多,看过的世界越多,便越清醒,越难自欺欺人。
而且越是接触普通人,越是接触平头百姓,他又越清楚,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可能消除的,因为百姓也是如此。
唉。
先不想那么多了。
岳不群起身去拆了已经晾干的信纸。
将其中的信抽出。
看得他微皱眉。
“乱象将起。”岳不群念一句。
信中只说了一事,大曼国师已渡火灾。
本来,这大曼国师会死在道宗手下,死在白云山,但如今道宗早死,大曼国师也还活的好好的。
也不知是恰好避过了这一劫,使得大曼国师命势改换,得渡火灾,如今自号大在世菩萨。
如今,大曼得一位宗师人物镇压国运,野心已然大炽。
另外,信中还提及,大曼本就有一位宗师存在。
其乃大曼雄主,八部之龙,天可汗――蒙哥舒。
若非这位存在,大曼怎么敢年年侵扰大兴边境,早就该俯首臣称,然后请求大兴援助其国。
蒙哥舒的野心早就人尽皆知。
如今大曼多了一位宗师,其野心必定勃发。
尤其是大兴还折损了一位宗师。
蒙哥舒此刻的心怕是已经飘到了大兴的万里疆土。
想做真正的天可汗了吧。
如今,新丰五年。
……
新丰六年,世人臆想中的大曼铁蹄南下之势并未有。
世间依旧繁盛。
但是大兴朝廷却得了一份来自远方的信。
从西域来的。
请求大兴出兵,伐大曼。
之所以会有这封信,其中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曼未南下,却西进,已杀入西域,灭了西域三十六国,如今再往更西边杀去,意图灭亡那儿的一家名叫火獠的异族国度。
大曼势大,且大曼雄主亲征去往,火獠难挡,遂想请大兴北伐,使大曼腹背夹击,不得不退。
其还说大曼野心勃勃,征服了火獠,铲除一切后患后,必然南下,攻打大兴,望大兴重视这份请求。
同时,大曼也送来长信。
言辞颇为恳切温和,一点也不像以前那般如同恶狼一般的措辞。
大曼在信中说明了自己与火獠的仇恨,竟数了数百年的时间,直言大曼与火獠仇恨已深,势如水火,曾经大曼差一点就被火獠亡国灭种,所以这次只为报仇,还请大兴不要听信火獠的一面之词,勿要伤害了大曼与大兴的诚挚友谊。
除了这封信外,大曼还送来了三千匹战马,三千斤从西域收敛来的金银珠宝,五千头肥硕牛羊,以及大曼雄主蒙哥舒血亲长子,以此为质。
大曼如此有诚意,大兴也就打消了北伐大曼的想法。
其实在听闻大曼西进之时,大兴朝堂中就已经争论不休。
争论的事就是是否北伐,使大曼无力西进,然后他们再与火獠以及西域三十六国合作,将大曼这心腹大患给灭去。
但有人主战,便有人主和。
只盼着天下太平,不想起干戈。
这场争论足足持续了三个月,而三个月后,西域三十六国皆被大曼摧灭。
在那时,主张北伐的声音一时尘嚣喧上,沸沸扬扬,大兴与大曼的边境一时紧张无比。
可皇帝一直没拍板,所以北伐之事一直定不了。
再而后就是火獠与大曼的国书送至。
皇帝接受了大曼的诸多礼物后,更见识过随着大曼的礼物送来的西域美人的歌舞风情后,就应下大曼的请求,否决了出兵北伐之谏议。
新丰七年。
就在大曼大举进攻火獠,将要攻下火獠之际。
大兴朝中关于北伐大曼的提议再次升起。
这一回没有讨论多久。
因为皇帝早早就拍板了。
北伐!
三路大军,足骑兵五万,步卒三十万,辅军六十万,齐出边境,兵伐大曼。
谁也不知大兴皇帝怎就突然发了疯。
而且,在北伐前,一道圣旨从皇宫降下。
将大曼可汗蒙哥舒之子软禁,将主张议和的内阁次辅,吏部尚书,温远道斩首示众,其因罪名有三。
一是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二是叛国投贼,收受大曼贿赂;三是藐视圣上,无视法度。
如此国贼,自当杀之。
除此外,还有诸多人员被贬被罚被下大狱。
其中缘由皆是贿赂温远道,收受贿赂,侵犯民田。
总之,一时间,抄家不少,国库都充盈许多,竟足可以支撑这一场北伐。
新丰七年,七月。
北伐军大胜一场,攻下千里土地。
新丰七年,九月。
大曼雄主知晓大兴背信弃义,大怒,急令部分大军东归。
新丰七年,十月。
大雪降下,冰封漠北。
大兴将士一时受困各地,难以再行军,冻死冻残者万余。
新丰七年,十二月。
大曼回援之兵杀至,大战一触即发。
大兴三十万大军各固城而战。
先胜一场。
后,冬日更胜,大雪封城。
连大曼都无法行军攻城。
一时间,战事陷入焦灼。
但大兴后援补给也被大雪封断,而大曼也因急行军,兵粮少备,最后都只能以冰雪充饥。
大雪连下三月。
两军因此损失惨重。
不过大曼兵马久居漠北,较为抗冻,且熟悉漠北,更未被困在城中,所以还可四处狩猎冬日里的野兽充饥。
可大兴人生地不熟,对雪天也没有多少抵抗,一时饿死冻死无数。
新丰八年,六月。
大曼伐下火獠,火獠国灭。
大军东归,却分两军。
一路沿着西域与大兴相通路径而急行军,一路沿着早先东归的先锋军的路径而去。
新丰八年,七月。
漠北的连天大雪停了。
而一场血战似乎也将开始。
然而并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