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道御剑飞来的人影没入某座外门弟子聚居的山上。
王金天的房舍内,烛火明灭。
他瘫在床上,呻吟了半日,四肢总算消了肿,几根断骨也开始在丹药的作用下慢慢愈合起来。
此时,人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会,那御剑飞来的人就直接推门而入。
王金天抬眼看到来者,又是痛苦的哀叫了一声,显得很是凄惨。
许昆看了王金天一眼,四肢和头部裹满了绷带,里面渗出一大片鲜血。
见此,他不由得诧异。
“出了什么意外?”他问王金天。
“被外山那头红角踏雪鹿撞见了,直接出手,用几块灵石把我手脚打断,我头骨都裂了一寸!”王金天虚弱道。
闻言,许昆心中紧张起来,急问王金天:“那秦礼可废了?”
“没!差点。”王金天叹道:“不过幸好!我若是把他废了,那头鹿就不止是断我几根骨头这么简单,按照宗门律令,它会先把我灵根废了,然后逐出山门!”
许昆叹息了一声,然后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不甘地说道:“这次就暂时放过他,下次他可就没这好运了!”
王金天听他这么说,心中一记咯噔。
他是清楚宗门律令的,之前答应许昆替他办这件事,完全是抱着被重罚的心态去干。
若不是许家在世俗界家大业大,能一句话影响他王家的兴衰,他还不想当这狗腿子。
王家在外门掌事处确实有人,但位不高权不重的,自己劫掠私斗的事若真被告发,还真吃不了兜着走,也就拿出来吓唬秦礼这个刚来不到一年的小子而已。
如今事没有办成,许昆又还想算计第二次,多半又是让自己这边的人出手。
被重罚一次就够受的了,他可受不了第二次!
于是王金天赶紧说道:“那个……许少,最近我可就没办法帮你办事了,您看我这伤,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能痊愈,而且伤好了以后,我还得去罪崖面壁思过,这一晃,大半月就要过去了,那时候再去算计秦礼,怕是时间仓促。”
“嗯。”许昆点了点头,没有再为难他。
“你且好好养伤,之后的事我再想别的办法。”
许昆留下了一瓶丹药,起身便离开了王金天的住处。
飞出了那座山,许昆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御着灵剑拐进了一片漆黑的树林中。
他飞到一棵大树前停下,开口就说道:“事情没办成!”
“没办成?”
树的后面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男子的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但是腰间没有挂弟子铭牌,连脸都用面具遮着,所以许昆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他也曾追问过对方的身份,但对方丝毫不愿透露,只说双方目的契合,能合作便可,不必深究身份。
“出了什么差错?”那人问道。
许昆把王金天的原话跟对面的人说了一遍,那人听完,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确实没想到外山镇守会出现在那种偏僻的地方。”那人道。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距离承道大会只剩一个月了,若秦礼这段时间内突破到筑基境,承道大会上,他的风头可会远远盛于我,毕竟这可是一个不到一年就筑基的天才,沧玄峰必选他!”许昆道。
“淡定。”那人想了想,说道:“办法自然还有,这回我打算直接取他性命!”
“什么!”许昆精神一震,惊骇道:“你想杀了他?”
那人阴狠道:“不错,干脆点,直接设计杀了他!”
“……”许昆犹豫。
他只是想阻止秦礼这个天才参加这一次的承道大会,但绝对没想过要取人性命,这种事若是被宗门查出,自己也得赔命!
他赶紧道:“我没这胆子做!”
听许昆这么说,那人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鄙薄。
“放心,只要我们把这件事做成意外,就没人会查到我们头上,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计划?”那人道。
许昆走过去,附耳倾听。
然而听那人说完,他还是拿捏不定。
思量片刻,他道:“你这计划也并未万无一失,若是再出意外……算了,我不放心,这件事你自己去做吧,我就不参和了!告辞!”
许昆拱了拱手,随后就御剑离开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眼里的鄙薄更胜几分。
“优柔寡断,畏首畏尾,沧玄峰可不会有你这样的人!”
……
……
三日后。
秦礼的伤势彻底痊愈。在这三天,他按照徐彻说的,他一边疗伤,一边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慕家!”
他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慕家了。
慕家盯上了自己妹妹的体质,想娶来给一个老东西做炉鼎!
但是碍于名门望族的颜面,不敢明抢,一直在暗地里威逼利诱!
他秦家只是一户商贾,自从父母誓死不愿将女儿嫁过去,秦家就开始负债破产,如今已从北方逃到了南方。
逃到南方后,他听闻凌山宗招收宗门弟子,便想起了曾经有个仙师说自己灵根不错,想收做弟子,但他根本志不在求道,于是婉拒了。
但是后来,他觉得自己错了,在这扶云大陆,当官的权势大,做修士的权势更大!
于是夜里,他与父母悄悄商量好了,就对外声称自己出海做生意还债。
然后他找好时机,在三更半夜甩开了慕家的眼线,悄悄来凌山宗参加了考核,用的还是假身份!
只要能当上凌山宗的内门弟子,他慕家必然不敢再对秦家如此嚣张!
若上次找人对付自己的真是慕家,那说明自己加入凌山宗的事被他们知道了,而他们慕家在凌山宗内也有人!
想到这个可能,秦礼更加坚定了自己今年必须要进入内门的决心。
他掏出徐彻给的传音符和留影石,目不斜视地紧紧盯着,一双剑眉都快要拧在一起。
良久,他长叹了一声。
“若他二人出面警告慕家,倒也可以让慕家收敛,但……”
“罢了,我自家的事,先自己解决!”
说罢,他把东西收回了储物袋中。
然后去找了徐彻。
……
翌日。
流萤小院内。
徐彻抱着玄冰虎幼崽出门,路过柳溪行的洞府时,他又看了一眼。
他的狗还在打坐。
见此,他不禁感到欣慰。
自己的这条狗很勤勉,对修行甚是执着,怕是里头的柳师兄知道了,都会自惭形秽。
阮何抬眼看向他,见他抱着一头刚断奶的白毛虎,心里倍感无语。
“哟,又去外山啊?”
“小老虎玩腻了,想去玩母老虎了是吧?”
徐彻沉默。
方才还看这狗很顺眼,但是这狗一张嘴说话,就很掉分。
他没理阮何,就要自顾自地下山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光束如箭矢一般向他笔直飞来。
徐彻抬手,将射来的光束稳稳夹在指间。
随后从纳戒中召出清秀剑。
“阿秀,带我去外山第二十七号实景试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