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无声。
微凉。
狗子从窗口跃进屋里,看到徐彻只盖了半身的毯子,便用嘴扯了扯他身上的毛毯,给他盖好。
虽然知道他冷热不怕,但自己既然有这闲情,那就偶尔体验一下去照顾小屁孩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目前的阮何来说,很是奇妙,有种看儿子的既视感,老父亲般的内心责任感骤然爆棚。
虽然这么想对义父很不敬,但义父又不知道,想想又如何?
谁叫徐彻才十九岁,在他这种活了十几万年的人眼里,别说是当儿子看了,当孙子看都不违和。
待了一小会,阮何摇着狗尾巴,傻笑着跃出了窗外。
院里头,那根挺拔的青竹见它从窗口一进一出,问他:“你为何不走正门?”
阮何顿了顿,认真道:“我抄近路。”
青姨不以为然,心想此人定是三更半夜,苟且之事做多了,才有的惯匪行为。
阮何来到院中央,抬头望了望天。
头顶的银月即将到了它在这段时间内最浑圆的时候。
仙域的妖圣是一只银月天狼,它的力量来自于月,血脉力量也会在月圆时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激发,而今晚正是他帮助这副肉身觉醒妖圣血脉的最佳时机。
若是错过了,被自己占据的这副肉身可就撑不到下一次月圆,所以今晚觉醒血脉的过程中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自然是不会开口求角落里的那根竹子帮忙护法,可能那根竹子还巴不得他有事,他只希望对方别中途出手就好。
不久,月已浑圆。
狗子赶紧坐下,盘起两条后腿,两条前腿则分别平稳地放在盘曲的后腿上,像人一样的打坐起来,并开始调整呼吸。
作为上界之人,他知道有一种独特的吐息法能很快让人的精神进入玄冥之境。
伴随着一种特殊的吐息节奏,阮何的精神逐渐进入玄冥之境。
在这个状态中,他要做的是纯粹的感受。
他将自己的意识置于一个充满月光也只有月光的世界之中,想象肉身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毛孔都被月光缓缓浸透,直至浸透到灵魂深处。
渐渐的,他与月不分彼此,最终达到物我两忘。
而处在这个状态,才是唤醒银月天狼血脉的最佳状态。
这个时候,身处的环境需要足够静,若是突然有太大的动静,清醒后,精神脱离玄冥之境,他也就功亏一篑。
青姨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它。
当看到它打坐时,便意识到它是要进行血脉觉醒了。
起初她并不希望这条狗能够觉醒妖圣血脉,毕竟一条普通的狗对于少爷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但她犹豫了,最终没有出手惊扰它。
或许是因为比较放心。
就目前看来,她确实没感觉到这条狗对少爷心存恶念,她甚至还觉得这条狗看向少爷的眼神反而还很慈爱,就好像是在看乖孙一般。
虽然这么想对那位和少爷都很不敬,但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感受。
或许夺舍了这条狗的人真的与那位相识,并且对那位非常尊敬吧。
姑且就先让他觉醒这副肉身的妖圣血脉,以后再做观察。
青姨这般想着,然后出手悄悄为这条狗布下一道阵法,专门为它汇聚月光精华。
然而,阮何的精神进入玄冥之境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月落日升,狗子的身上依旧有没半点要血脉觉醒的迹象。
青姨心想,干脆再助它一臂之力。
然而正欲出手,她突然注意到,这条白毛狗的身上正有一小撮毛发在微微散发银月的光辉。
看来无需她再次出手了。
此时,阮何已经从玄冥之境中苏醒。
他感觉到,一股血脉之力在从心口处萌发,正艰难地向四肢百骸延展!
他赶紧抓住机会,借自己的一缕神魂之力帮助这副肉身将觉醒的血脉激发到全身各处。
这时,这条狗的肉身开始发生剧烈变化。
他猛然睁眼,浑身的毛发开始跟随心口处正在快速蔓延的血脉之力逐渐布满银月的光泽。
“喝啊――!”
阮何心中大喝一声,银月天狼的血脉之力冲出体外,掀起狂风阵阵!
它随即抖擞全身,一身蓬松的银月色毛发顿时像风吹的蒲公英一般,全部脱落。
而它的身躯已然壮大了一圈,褪了绒毛的肉身上,结实壮硕的肌肉“触目惊心”。
“啊!这磅礴的力量!”
此时,阮何感觉浑身躁动,想要大杀四方的欲望越发强烈!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青姨,忽然奋起朝她猛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
“嗷呜――”
狗子发出恶狼般的咆哮,并口吐人言:
“凶女人!快打我一掌!”
青姨感觉有被冒犯到。
她柳眉微蹙,随意抬手一挥。
一股力量如巨浪一般从她绿袖中掀起,猛地拍在眼前飞速冲来的无毛狗身上。
“嗷!!嗷!!”
阮何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倒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
撞倒了一侧院墙……
在此之前,徐彻已从梦中惊醒,脑海中还回荡着那一声狼叫。
他下床去看,正好看到青姨扇飞了一只像猪一样的东西,紧接着那头“猪”撞倒了自己的院墙。
徐彻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指着那猪一样的东西看向青姨。
“青姨,这……”
青姨以为他在问墙,立即推卸责任,说道:“这条狗发疯了。”
“狗?”
徐彻走过去,看到的正是一条无毛的肌肉犬正昏厥在废墟里,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哦……小白啊。”
他原是面无表情看着,但最终忍不住,露出满脸嫌弃。
徐彻:“青姨,它是不是觉醒妖圣血脉了?”
青姨:“是。”
徐彻:“为什么觉醒妖圣血脉会掉毛?”
青姨:“不知道。”
徐彻:“它好丑啊!青姨!”
青姨:“那要不杀了?”
“……”徐彻沉默,心想,也许一个月后小白的毛会长出来吧。
此时阮何已经幽幽转醒,正好听到凶女人在问徐彻要不要杀了它。
它想起了上一只在锅里的小白。
整条狗便如遭天雷灌顶,瞬间从废墟中蹦起,向徐彻跑去。
徐彻心慌地疾退两步,他实在害怕无毛的东西朝自己身上扑!
被嫌弃的阮何没敢扑到他的身上,而是在他面前直立起身,手舞足蹈地向他解释:
“别吃我!我只是掉毛!还能长!”
“你给我一个月……呸!七天!给我七天!我还你一条细狗……啊呸!我还你一条毛茸茸的壮狗!”
“嚯哈!”
阮何突然大喝一声,浑身绷紧,在老弟面前亮出一身的肌肉!
徐彻:“……”
此时,他忽然很想念家里的那只黑猫,它虽然很凶,但它起码不掉毛,也不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