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迟回朝的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
裴麟得到消息之后,算是松了口气。
晋王的担忧,同样是他的担忧。
这几日太平无事,辽国那边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索性裴麟就直接在军中住下了,白天和小琴学学如何成为皇子,晚上和耶律天燕谈谈军国大事,过得也算是舒坦。
这一日小琴被裴麟指派去买些衣物,得来空闲,他坐在椅子上。
经过第一次大胜之后,棋盘的变化算是被裴麟掌握了。
裴麟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如果真有气运一说,那么现在的耶律天燕身上,怕是根本一点儿辽国气运都没有了。
他还不满足这点儿气运,于是找到耶律天燕,“你的哥哥姐姐们不来救你?”
耶律天燕差点儿把茶杯扔到裴麟脑袋上,不过还是忍住了,没好气道:“你被绑了,你的兄弟姐妹会去救你么?”
裴麟想了想,确实也是那么回事儿,辽国的朝堂上恐怕不比韶阳简单多少,这些被权利和欲望熏黑了心的人,别说什么手足情深,就是亲爹亲妈,照杀不误。
耶律天燕有些忍不住了,“你到底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
裴麟摊开手,“伱别急啊,我会放了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耶律天燕直接关上了门,把他赶了出去。
回到大营的时候,李君屹带着一种将领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裴麟,此时的李君屹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桀骜,微笑着道:“殿下。”
裴麟点点头,“何时啊?”
李君屹道:“收缴来的东西,我们已经清点好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裴麟点点头,“带路。”
一进帐中,裴麟都愣住了。
这帮崽子这么能拿么?
琳琅满目仅是金银珠宝,大件的好刀军甲林列在前。
李君屹等人跟在后面,值守的马邦彦连忙走在他的身侧,递来了一张名单,低声道:“按照督军使的意思,收缴来的战利品,是要上缴的,可……我们几个想了想,还是要您先过目一下。”
借着,他又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这名单并不是最后的名单,如果要更改的话,随时都可以。”
话不能说的太明白,裴麟心满意足地接过名单。
辽国的金银玉器和韶阳大有不同,经常有些不怕死的商人远走辽国,数月之后将货物带回来,只要不东窗事发,都能卖上一笔好价钱。
几人开始清查货物。
但凡裴麟拿起一件,马邦彦便在名册上划去一件,表示此次收缴来的东西中,并无此物。待裴麟又把它放下,马邦彦才再次记上,添加在了名册上。
裴麟看到了一把兽皮包裹着的弓矢,有兴趣地拿起来,问道:“马统帅。”
马邦彦立刻道:“卑职在。”
裴麟笑了笑,“听说你精通弓箭?不知有没有这件事?”
马邦彦略显羞愧,挠了挠头,也不敢自吹自擂,旁边的统帅都是和他一起作战数年的同僚,当即有人夸赞道:“马统帅可谓是玄策军第一弓了。”
裴麟看着手中弓箭道:“那你看看这弓如何?”
马邦彦摇了摇头,叹息道:“殿下,玄策军是自给自足的军队,能有什么将甲,全看当年的收成,我哪儿能用得了这好东西。”
裴麟一愣,“那这几个月来,你们岂不是连粮草都是问题?”
身后几人似乎被说中了心思,就连李君屹都低头不语。
裴麟直接将弓箭丢给了马邦彦,“这弓你拿着。”
马邦彦吓了一大跳,不敢丢弓,只能当即跪地,“殿下!万万使不得,若是让督军使……”
裴麟歪着头,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谁?”
马邦彦吞了口口水,“您……您是大帅。”
裴麟道:“我分配战利品,有什么问题?”
李君屹立刻上来解释,“殿下,这一次督军使王亮,是秦相的人,秦相对于军中收缴来的东西,都有严格的规定,若是被兵部查出问题来……说不清啊。”
裴麟知道事情可大可小,但现在他更明白一件事情。
他得犯浑啊。
一场大捷,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他裴麟如果这么冒进,恐怕晋王那边不好交代。
他若是不犯错,一直立功,晋王一旦觉得他不好掌控,就会出大问题。
况且,就裴麟自己拿,他们不拿,怎么同流合污呢?
谁的嘴巴严不严,裴麟不去赌那個。
反正东西进了口袋,嘴巴就一定会严了。
裴麟摆了摆手,“我是皇子,我给你的,你就拿着,有人觉得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这句话一出,马邦彦感激涕零,立马谢恩。
裴麟继续挑选,又送了几个副将每人一把辽国宝刀,再给了李君屹一把极其好看的琉璃碧玉金锏,最后他只拿了一件金丝甲和两颗翡翠明珠。
挑选的过程很长,裴麟越想越气。
自己处处受限,他们嘴里念着的都是那个什么督军使。
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秦相的背景,即便是大胜也没有露面过来给他裴麟庆祝庆祝。
想想面前的宝物,这些东西进了他们的口袋,再呈报上去,能有多少谁能知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麟直接拿过那清单,一把撕烂,“李将军,你们再挑挑,有喜欢的就拿,如果没有了,全部打包带去太原府给他卖了,卖来的银子是玄策军的军费。”
李君屹吓傻了,“啊?殿下……使不得……使不得,这如果要是让督军使……”
“别和我再提什么督军使,圣旨已颁,要我带着玄策军继续清扫流寇,旨意上没写什么督军使,和他有个鸡毛关系?”
裴麟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权力被动摇、威胁的滋味实在让他肉疼,“现在就去卖,怎么?还不动?是不是要我雇个大车跟着你们一起去啊?”
李君屹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立刻带着马邦彦等人开始收敛财物。
待裴麟走后,几人窃窃私语。
“将军,你说这韶阳多少年,咱遇到的都是些推卸责任,自己拿银子的主儿,怎么这五殿下……和别人不一样啊?”
李君屹笑了笑,“这才是明主,咱几个运气好了,以后听我的,无论如何都得跟着他,这样玄策军才能有未来,咱几个才能活出个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