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熊熊燃烧,铁胆神侯坐在书案边,两道浅眉微挑,打破了他原本气定神闲的姿态。
“黄千户都受伤了?堪比武道六境的邪祟,难怪能让一整队骁骑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铁胆神侯开口,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有个叫王烈的新人,据说服用了一种名唤金刚醍醐的秘药,短时间内金刚不坏,不惧外力打击,硬生生地抗住了那邪祟厉鬼的攻击,并且惊退了对方。”
说话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身穿飞鱼服,唇红齿白,模样俊俏。
飞鱼服,乃内外候镇抚使的服饰!
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是位镇抚使!
“神侯,世上真有金刚醍醐这等秘药?”
管无欲脸上带着思索之色,开口询问道。
“世上秘药千千万,便是本侯,也不能尽知,或许有也说不定。”
铁胆神侯说道。
“看来传言没错,这王烈,果然是魏王培养的人,否则如何能有如此逆天秘药?
七天入境果然是有问题的,怕是在此之前,魏王早就在他身上投入了不知道多少资源,他压着没有入境,怕等的就是一鸣惊人的机会。
真是好深的心机!”
管无欲脸上闪过一抹冰冷,开口道。
铁胆神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道,“不重要,入了内外候,就是内外候的人。
内外候不涉朝政,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可是——”
管无欲还想说话。
铁胆神侯摆摆手,打断他,“哪个武者没有点自己的秘密?
只要不做出危害内外候和大凉的举动,都无妨。
吩咐下去,王烈此次救人有功,赏功勋值四十九。”
略一停顿,继续说道,“另,此次参加行动之人,依据表现不同,赏赐不同功勋值。”
“是。”
管无欲有些不情愿地拱手道。
“城外那個邪祟,无欲你亲自走一趟吧。”
说罢,铁胆神侯的目光回到手上的书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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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城城郊。
一道火光如同流星坠地一般砸落而下,那是一个浑身冒火的男人。
内外候镇抚使,管无欲。
他目光如炬,片刻之后锁定一个方位,闪身而至。
不甘的怒吼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声声长枪洞穿水囊般的响声。
一炷香之后,管无欲冲天而起,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渐渐消散的阴冷气息。
又过了许久,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渐渐从地下浮了上来。
“一千三百条人命,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的!”
那身影口中发出一道如哭如诉的声音,然后渐渐变淡,不知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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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讲,当时我手持秋水,和我烈哥背靠背,杀入邪祟群中,一刀一个,两刀一双,所向睥睨。”
范玉楼手舞足蹈,神情激昂。
他身边围着一群人,正听他说书一般讲述着之前的经历。
“范玉楼,你要说王烈大杀四方,我是信的,但是你——”
一个试百户嘲笑道。
“小瞧人不是?”
范玉楼瞪大眼睛,说道,“不信你去问问杨小公爷和高庆他们,是不是我和我烈哥救了他们?”
不远处,杨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高庆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不怕事大的起哄道,“范玉楼没说谎,你们是没瞧见,那个时候,我和小公爷被数十个邪祟围攻,都已经绝望了。
这个时候,范玉楼和王烈从天而降,拯救我们于水火当中……”
他和范玉楼说相声一般,逗得众人连连喝彩。
众人的每一声喝彩,都像是在杨玄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他把王烈视作对手,现在却被对手所救,这让他难以接受。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现在所有人都好像觉得王烈比他杨玄强!
“先是仗着玄兵之利,现在又靠着秘药逞凶,王烈,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赢伱!”
杨玄握紧拳头,心中暗自道。
“张榜了!”
乱糟糟的环境中,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张榜?”
有人疑惑不解。
“据说是为了促进良性竞争,内外候会将所有的新人排一个榜单,按照功勋值从前到后。”
有人解释道。
“范玉楼,你吹得这么牛气,看看你得了多少功勋值,不就一目了然了。”
有人怼上范玉楼,说道。
范玉楼有些讪讪,“功勋值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当时心急救人,杀的邪祟并不多。”
众人一片哄笑,都把范玉楼的话当成了一个乐子。
谁不知道范玉楼是新人当中最弱的一个,他能大杀四方,才怪呢!
十有八九是王烈干的。
之前王烈和全桂决斗,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对了,王烈呢?不知道这榜单上,王烈能排到第几?”
有人开口道。
“我烈哥去武备司了。”
范玉楼说道。
说起来他比王烈还要大几个月,但是这烈哥叫得无比顺口,而且还不准备改了。
“看到了!”
有人已经挤到了告示牌前,大声道,“只有得了功勋值的人才能上榜,我们这些一次任务都没出过的,那就不用想了。”
“我来看看,最后一名,高庆!功勋值七!”
人群攘攘,很多人根本看不到榜单上的字。
不过很快就有人大声念了出来。
“呦吼,七点功勋值,不少嘛。”
高庆笑呵呵地说道,一副知足常乐的样子。
“第三名,杨玄!”
前排的试百户大声道。
杨玄猛地抬起头,煞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
他的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滴落而下,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
第三!
竟然是第三!
他杨玄,竟然只排到了第三!
耻辱啊!
“哎呦,第二竟然是范玉楼!还有没有天理!”
没有人在意杨玄的感受,他们继续起哄道。
“十五点功勋!比高庆的二倍都多,比杨玄都多三点功勋值!
范玉楼,你真是立起来了啊。”
众人纷纷惊叹道。
范玉楼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见笑见笑。
我其实一直想做个普通人,免得让你们自卑。
现在藏不住了,我摊牌,其实我是个强者。”
“嘁!”
一片嘘声。
“兄弟们,今晚长乐坊喝酒,全都去,我请客!”
范玉楼大声叫道,壕气万丈。
“范爷讲究!”
众人欢笑声一片,捧场叫道。
长乐坊是大兴城的销金窟,喝酒听曲,一晚上消费轻易就要几百两银子。
别看这些内外候试百户一个个非富即贵,但终究年纪小,没多少零花钱,长乐坊那种地方,也只能偶尔去一次。
现在有人请客,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对了,我烈哥是不是第一?他多少功勋?”
范玉楼忽然一拍额头,大声问道。
“榜首,王烈,功勋值,四十九点!”
此言一处,全场立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