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晨、莱康德、戈文和星阳的疑问依然回荡在拉尔法的耳边。坐在大会议室的石屋内,拉尔法看了看尚有余温的几张真皮座椅,又看向了桌上夹杂在大量兽皮之中的一张暗黄色卷轴,无言。
不久之前,嚎哭峡谷营地和附近的冈德尔部落结盟,擅自在教国、黑金帝国和荣耀兽国的三国交界之处创造了一个贸易关卡。一个完全“完全私人化”的贸易税收点。并且正面硬刚和役唤氏族委曲求全的兽国使者。面对目前分裂局势已经确定的兽国,率先打响了反对的口号。
营地中央的中立彩色旗帜不久就被换成了由圆形、黑线和三角形构成的启瀚教教旗。
如今,消息传的很快,附近的驿站、脚店、饭店和旅店几乎都知道了这里有一个抢夺并阻挡了大家财路的“异突者”。今天已经出现了三次荣耀决斗的挑战书,以飞箭和长矛投掷的方式扔到了营地里。第一个由于技术太差,挑战者直接就和负责守卫和放哨的钝斧展开了就地空手对决。
当然,拉尔法看了看不远处桌子上麻袋之中血迹已经干涸、囊肿已经有些消散的脑袋,叹了口气。显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钝斧和格罗乌尔这些兽人的实力不用怀疑,但时间一长,嚎哭峡谷营地的安危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仅如此,根据邻近地区路过的巡林客的消息,众多氏族由于兽国高层奉行的“数税并收”和对人类的“弱抵抗政策”已经脱离了大汗名义上的统治。独立而自成一派的氏族今天就有三个。正如启平时口中所言。
“离全面战争只是时间问题。”
莱康德抚摸着黑色的克尔洛,这才发现,它脚上的卷筒竟然带有一丝红色。作为几乎整个大陆都通行的规则,一道红色“急”、两道红色“紧急”、三道红色即是涉及到了家族、氏族和小镇的生死存亡问题,一般都是求助。
莱康德打开灰色的信纸,看完,长叹一口气。
“唉,矮人们,也有烦恼了。”
维拉罗将长板斧拔出,一长条血迹播撒到了旁边的魔王树之上。
“巴加罗的畜生都敢过来收账了?我打架,的,时候,你们,的,老爹,还在,舔,我,爹,的,脚指头!!”
维拉罗说话一顿一句,因为每说一下他都会用长板斧狠狠的劈在这位毫无礼貌,口中对神谕菲歌充满轻浮,且对维拉罗的出身氏族满口侮辱的来使的脸上。
“怎么样。”
拉尔法看着重山和盾岩,轻轻一下将卷轴扔给了他们。
“缴税百分之二十五,并且服从调兵条令,否则,敬请迎接保护条例的解除和大汗之怒。”
“噗。”
格乌有些不理解,最近开始接触小镇核心事务的他都明白,所谓的口中说出自己是兽国公民就可以吓退一般敌人的说法早已是不切实际的笑话。随着世界皆知兽国的国力下降,这句话更像是对日暮西山的兽国的一句嘲讽。
盾岩憨厚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大汗还有空从人马和独立势力的手中抽出时间恶心咱们。”
拉尔法坐直身子,看向了严肃的重山。
“我?我不同意他的要求,这是你拉尔法一手经营出来的成果,为什么要拱手相让?假如调兵条令生效,他想什么时候从这里抽调兽人就什么时候。更何况,这里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维护的。不然,”
莱康德很赞同,他和几个兽人一起看了看不远处的矮山,那里的山脚之下埋葬着不少曾经傻到企图进犯营地的敌人。
“但他说了,否则会派兵攻打这里。”
重山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目前启正忙于复仇大业,就连雷王的灵魂几乎都要天天附身。眼下,保护营地这种小事,自己是厚一百层脸皮也没法张口去求。
“我觉得,他是虚张声势。”
拉尔法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戈文目前忙于自己手头的业务。每天早出晚归,才勉强能够保证营地的食物供应。晨在植物这方面有启的要求,经常去首都帮忙,自己也没法说什么。但星阳这小子天天魂不守舍,自己也没办法明面问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上次自己拍他的肩膀的时候,自己看到的是一张苦大仇深、眼含热泪且咬紧牙关的复仇者面孔。上一次见到星阳这样还是上一次,也就是四纪半前。
拉尔法看了看窗外正在和文路、格乌、全需整理克尔洛笼子卫生的莱康德,叹了口气。
远处,启在高天之上,和炎将索共同看着远方的落日。
“也就是说,森林和大海,都回来了?”
炎将索红色的长发反重力的飘在空中,眼中依然是那么的忧郁。
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启便确认,自己和她即将迎战的敌人,确实不少。
“早就说让你们少砍点树,天天烧火,一到祈神节动不动七八个几米高的火堆,耗点魔力呢,哪怕耗点呢,一砍砍一片,恶心,就一个字……”
炎将索重重的将脚踩在了云朵之上,魔力的震荡波波及的很远。她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老毛病,每次一开始抱怨就停不下来。
刚尼尼修剪二楼阳台上的几盆花草,看了看天边的艳景。
“哇,好大的火烧云。”
启咬了咬牙。
“好好好,反正我们也吃了不少鱼,是吧,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一对。既然开战了,就没有退路,对吗?”
炎将索听闻此言,终于露出了笑容,和启一碰双肘,消失在天边。
“风暴,就要来了。”
孤岩站在嚎哭峡谷哨塔的顶端,半跪着,看向了远处的火烧云。此刻,疲劳困顿的他几乎完全没有“睡意”。困倦,是肯定的,但一想到那些奇怪的梦,孤岩就有口难开。一方面,他还记得启对他说的不要牢骚满腹,但隐隐约约孤岩总感觉自己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和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孤岩还是很会安慰自己的。就像在原来的世界之中,孤岩只有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才不会触发情感认知障碍所带来的胸闷气短。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也许,未来我是拯救异世界的勇者,哈哈。异国的美丽公主,海底王国的倾城美人鱼,沙漠之国……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之下,孤岩在泪光中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幻景。
如今,孤岩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兽人,叹了口气。没有甜美的爱情这是肯定的,整个营地女兽人还不到二十个,男兽人有特么一百多个,还是一百大几十!
孤岩无奈的捂着脑袋,所谓的开挂拯救世界也没法实现。诚然,作为启的继承者,雷王等一众灵魂确实可以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力量。但是事后浑身的疼痛难忍和魔力流失带来的各种并发症实在是痛苦。
想到这里,孤岩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因为每当他脑海内一旦涉及到任何异性的场景和幻想,他就会出现急剧的呼吸急促和胸闷气短。
孤岩也曾经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启做的手脚。
“别想了,你之前就有这种病。”
孤岩想起寄宿于自己脑海之中的灵魂海艺说过的话,很是疑惑。自己既然原来是别的星球的生命体,为何没有显露过这种病的症状?
“总要显山露水的吧?”
“讲实话,你这一辈子,除了你母亲,你牵过哪个女孩子的手?”
孤岩坐在冷冰冰的岩石凳之上,想起了海艺对自己的一些解释话语,甚是扎心,也相当真实。
“关键是我每晚临睡前幻想也不少啊……”
“好好锻炼吧,别忘了我们对你的嘱托。”
孤岩拿起浊水送给他的礼物,一个能戴在头上的,连着强韧绳索的弹力球。
“最起码先做到不被弹回来的球打中。”
孤岩一拳将球打出。
“切,有什么……”
球快速飞回,将孤岩击倒在地。
路过的炎梭和艾尔琪关切地看着孤岩。
“没事没事,不用,我好得很。”
见两个异性兽人越走越远,孤岩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还好并没有发作。
“继续吧,孤岩。”
孤岩屏息凝神,观看着两眼中央闪着虚影来回晃动的小红球。
“呼……吃我一……”
球猛的弹回孤岩侧头躲开,却被第二次弹回来的球再次击倒。
“我真他么服了!”
海艺捂了捂脸,她很难理解曾经启口中的“危险流浪者”竟然被这么个灵魂占据了躯体。
随着孤岩呼吸的加快,他快速的刺拳和勾拳正用力的击打着眼前的小红球。更快的反应和闪身速度、更强的爆发力,海艺也总算是看到了一些努力的成果。
“哎,海艺。我从书上看到池沼族有三个种类对吧,我记得是蚺涌、鳍冲和龟列。怎么你和这三个种类都不相似呢?”
在孤岩常见的认同之中,很容易代入之前记忆中的认知。蚺涌有着花色的细鳞片外皮,就像是蛇一样。鳍冲看起来和站起来的鱼类很像,而龟列往往覆盖着强力的甲壳。但在他多日和海艺的交流之中,也不免观察对方。
光滑的暗灰色皮肤、脚趾之间的蹼、后背由黑色的尖刺连接起来的蓝灰色背鳍、长尾的末端同样带有两片类似于蹼一样的鳍,并且在最末端长合在一起。而看向上身,最奇怪的就是胸口凸起之上的洁白皮膜,充当的也许是衣服的作用?纤细而修长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手指之间也有着透明的蹼分布。宛如兽人女性一样的面部形状,但下巴和下颌骨的宽度更加窄,看起来也更加精致。颧骨也更高,一双乌黑的大眼总是让孤岩不敢直视。原因并不是她头上宛如发丝一样的缕缕触须,正是这双乌黑的瞳孔,其中仿佛映射着宇宙的奥秘。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加强自身才是正道,快点吧。”
孤岩感受着和启十分类似的语气,只好继续加紧了训练。
“你可别忘了,拉尔法已经为你申请了兽人士兵审核,假如能够顺利通过,你就是嚎哭峡谷营地有史以来的第一千八百四十二名兽人士兵。”
孤岩一拳打出,汗滴洒落地面,他看着眼前的石桌石凳,上面似乎坐着几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人,他们手中的白色笔记本和笔令孤岩不寒而栗,几人的威严,完全不亚于判官。
“难道,又要重演了么…”
远方的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