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剑老人,身影颀长,两鬓斑白,眼中带着一丝沧桑之色。
“徐前辈?你是徐当空前辈?”秦武风怔了怔后突然跳了起来。
“是他。”
“一百年前,他是我们南楚的第一剑,上一代的剑气山山主徐当空!”
秦武风的话,顿时让得整个演武场轰动,为之沸腾。
徐当空是南楚的先武宗之一,一身剑道造诣已臻登峰造之的地步,传闻他曾 以一招自创的“剑气长虹”击败来自东 唐的陆地神仙。
另外,他还是武王姜易的师父。只是奇怪的是,武王姜易以“不败王拳”称雄南楚,其师却是剑道巨擘。
徐当空八十年前就离开南楚游历下了。因为久不露面,南楚的人都已经将他忘了,秦武风竟然还能认出他,倒是难得。
徐当空有点意外地扭头看了一眼秦武风,道:“你竟然能认出我?倒是难得。”
这句话,等于承认自 已就是一百年前南楚的传奇巨头,剑道巨擘秦当空了。
秦武风恭敬道:“前辈神采,人人皆知。”
他的脸上有着难抑的喜色,内心生出 希望。甚至希望徐当空好人做到底,将顾玄这个杀星给灭了。
不过相对于秦武风,其余的人神色却是渐渐平复,想到赵荣叫来的苏肜和张铁擎都是陆地神仙,那么强大都不是顾玄的对手,徐当空虽然是南楚一百年前的第一人,但就一定强过苏肜和张铁擎吗?
秦武雨这边,他下意识瞄了一眼花不怜,毕竟徐当空一百年前负有盛名。
不管是花不怜,还是敖海和孙北,都是神色平静。
秦武雨淡定了。
一百年前的南楚第一剑,又如何?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在顾先生的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徐当空左手抬起轻轻地撸了一下那撮长须,似乎秦武风那句“前辈神采,人人皆知”很是让他受用。他道:“我不管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管你们是什么恩怨,但我遇上了,就绝对不会让你滥杀。”
“老家伙,你算哪根葱啊!”顾玄将剑抬起来。
“什么?”徐当空有点震惊地看着顾玄,眸子里涌动起精芒,道:“你敢对我不敬?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先武宗,确实是难得的才,看来在南楚罕见敌手后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年轻人,我游历下,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人。下很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先武宗在南楚确实很强大,但出了南楚,真不算什么。”
顾玄看着这个浑身带着沧桑凌厉气息的老家伙,不由地好笑道:“元道辟谷境而已,连圆满都不是,就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何异于自取其辱?”
徐当空愣了愣,差点笑出来,好狂妄的子,都敢不把陆地神仙放在眼中了?他脸上的温和神色渐渐消失,眸子里泛起了冷冽肃杀的锋芒,道:“我刚回到南楚,看到你这种才,如果你敬我,我倒是可以提点你一番,但你却是如此狂妄无知,不懂尊老,看来不教训教教训,你真不知道高地厚了!来,你多比一场,如果我赢了,你放过这些人。”
顾玄摇头,道:“我与人对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顾玄轻飘飘一句话,彻底激怒徐当空了,身上气息突然涌动起来。
在徐当空看来,顾玄实在太猖狂了,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不知死活的子,我徐当空修剑百多年,向来无惧生死。你要分生死,老夫奉陪!”
徐当空手中突然握住了一把剑。
剑身古朴,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徐当空一剑在手,气势骤变,持剑而立, 剑意轰鸣,气势不凡,而他手中的剑,更是散发出阵阵恐怖的剑意,森冷迫人,不少人都忍不住内心生悸。
他如此不凡,还真是让支持秦武风的人看到了希望,感觉这徐当空确实厉害,实力未必不比苏肜和张铁擎厉害。
“年轻人,念你是我南楚后辈,我让你一眨”徐当空剑指顾玄。
“让我一招?这样吧,就看在你有心让我一招的份上,如果你能接我一招不死,我不杀你!”
顾玄眸光一冷,眸子凌厉淡漠,宛似上神只般无情,一步前踏,气势攀升,尽显傲视睥睨之意,诛邪灵剑便是一斩而出。
轰!
一道匹练的呼啸而出,剑意浩荡,直似似长江大河,河决堤,长虹横空,最后,演化人间奇观,地之间仿似有一挂银河垂落,星海掀浪。
十方剑经,挽星河!
“不好,此子的剑道竟是如此之高!”
徐当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实在不可思议。
一个武道层次的家伙,剑招竟是如此凌厉霸绝,剑道竟是如此之高,太匪夷所思了,他游历下近两甲子,自觉得见过无数厉害的剑道才,剑道巨擘,可是,当真没有见过谁的剑像面前这个年轻饶剑道这么强大。
“这样的剑,才是我游历下最渴望见到的剑啊!没想到辗辗转转下,最终竟是在南楚见到。”
徐当空虽震惊顾玄的剑,却也不会慌乱,须发飞扬,双眼圆瞪,眼中瞬间绽放出浓烈无比的战意,战意仿佛形成了实质的火焰在燃烧。
“杀!”
徐当空手中长剑,全力挥出。
无疑,这是他最为巅峰的一剑,是他毕生最耀眼的一剑,甚至这一剑挥出手,他感觉他的剑道竟是提升了,这个年轻饶剑招,竟是给了他太大压力而激发了他的潜能。
他决定了,如果他能打败这个年轻人,就给这个年轻人全尸。
轰!
惊动地的爆鸣响彻,震耳欲聋。
那剑气浪潮迸溅扩散时,演武场的青石地戊竟是被摧垮碾碎,空气激荡爆鸣。
巨响声中,徐当空的剑招微微一滞后突然崩溃而散。
下一瞬。
当的一声,徐当空的剑断了。
诛邪灵剑,笔直地贯穿徐当空的身体,猩红的鲜血自其心脏位置迸溅飞射,滚烫刺目。
“你输了。”
顾玄毫不犹豫地拔剑。
收剑。
双手负后。
白衣轻拂,俊秀出尘。
徐当空怔怔低头,看着喷血的心脏位置,眼神似惘然,似错愕,又似震惊……最后,他抬头看向顾玄,道:“得见此剑,方才一窥无上剑修之风范,我徐当空能死在这一剑之下,倒也痛快,亦可含笑九泉……”
声音到最后已经虚弱无比,话音似乎还没完全落下就突然乒在地,气绝身亡。
“也打不过啊……”秦武风的希望又破灭了。
支持秦武风的那些人,再度绝望。
秦武雨轻吁了口气。
花不怜突然道:“你对我家公子信心不够啊!”
秦武雨内心剧震。
花不怜冷冷一笑,然后看向顾玄。
公子就是公子,杀人都杀得这么帅气。
嗖嗖!
两道身影突然自演武场门口急掠而至,直到徐当空的身边才停下。
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俊朗不凡,女子姿容出彩,是一等一的美女。
“师父……”
这对男女看着徐当空的尸体,先是震惊到极点地怔了怔后突然平徐当空的尸体上,痛嚎悲怮。
顾玄淡漠看着。
一会,那青年男子突然跳了起来,伸手一握剑柄,冲着顾玄吼道:“是你杀我师父?”
顾玄淡然道:“你敢拔剑,我就杀你。”
青年男子闻言,毫不犹豫地想拔剑。
“师兄。”那女子突然起身阻止青年男子拔剑,红着眼睛盯着顾玄道:“你是谁,为何杀我师父。”
顾玄淡然道:“我叫顾玄,要报仇,尽管来。”顾玄的声音响起。
“顾玄,我,我记下了。”
女子竟然还能保持住镇定,俯身抱起徐当空的尸体,与师兄离开。
出了演武场,那师兄忍不住道:“师妹,你为什么不让我拔剑跟那畜生拼了。”
女子道:“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行?我们先去皇城找武王师兄,然后再将师父的死讯传回师门,到时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演武场中,顾玄看向秦武风。
噗通!
秦武风突然跪下。
他先对顾玄磕头,道:“顾先生,我认输。”
他接着看向秦武雨,大声道:“三弟,恭喜你,你赢了,以后你就是赤云郡的郡守了。”
他身后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跪下,一个个面如土色,心如死灰。
秦武雨看向一直冷眼看热闹的严大人。
严大人知道大局已定,走到秦武雨的面前,道:“郡守大人,圣旨是真的,只是宣读的内容是假的,还请原谅,我也是被迫无奈。”
秦武雨道:“我知道大人是受了秦武风的威胁才如此,理解。”
“谢谢。”
严大人重新展开圣旨,大声宣读。
这一次宣读的内容是真实的,底气足,中气也足,哄亮无比。
“谢皇上。”秦武雨跪下接旨。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赤云郡新的郡守了。
他接旨起身后,看向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父亲。
秦朗抬头。
秦武风看到了,先是怔了怔,随后突然跪着上前,一边上前一边哭喊道:“爹,我错了,我错了,儿子知道错了。”
秦朗先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眼,道:“全杀了。”
秦武雨一震,随后拔剑而出,迎着秦武风走上去。
秦武风见此,顿时惊慌急呼,道:“爹,爹,我真的知错了……爹,我是你儿子啊……三弟,三弟,大哥真的知错了,不要杀我,我以后愿意以你为尊,为你做牛做马……”
噗!
剑落下。
秦武雨二话不,挥剑将秦武风的脑袋砍了。
“郡守大人,饶命啊!”
“郡守大人,我们以后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唯你马道是瞻,请给我们一条活命的机会。”
“郡守大人!”
支持秦武风的人见秦武雨如此果断地杀了秦武风,一个个吓得赶紧磕头。
秦武雨连兄长都不放过,会放过他们?
有人已吓得尿了。
秦武雨没有话,突然向前一冲,挥剑杀人。
他将赵荣的人全杀了。
因为顾玄刚才已经将赵荣手下的先武宗全杀了,余下的几个漏网之鱼也只是武道宗师的层次,秦武雨现在已经是先武宗,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呼!
秦武雨停下来时长呼了口气,将被秦武风这些时日压制的郁气舒了。
“我可以不杀你们。”秦武雨没有将所有人杀光,而是留下了赤云郡那些势力的人,道:“三之内,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否则我灭了你们。”
“谢郡守大人,谢郡守大人。”
能活下来的人听到这话,简直如听,激动不断磕头。
秦武雨将剑归鞘,走到了顾玄的面前深揖到底,道:“先生,我没杀他们会不会错了?”
此 话一出,那些磕头谢恩的人都吓了一跳,都突然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玄。
他们是生是死,顾玄一句话就能断定。
“这种事你决定。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兑现,再见。”顾玄举步就走。
花不怜立马就收起竹藤椅,敖海和孙北也举步。
萧寄和黄坤默默跟在后面。
秦武雨对着顾玄等饶背影深揖到底。
等他再度起身时,已经看不到顾玄等饶身影了。
“爹……”秦武雨向秦朗走去,意气风发。
秦朗看向秦武风的尸体,满脸悲怮。
常一将功成万骨枯,想不到就一个郡守的位置,养儿有三,最终余一。
支持秦武雨的人,现在内心乐开了花,只是秦朗如此,他们的喜悦只能收在心里,不敢形之于表。
当然,有一个人心情最是复杂。
那就是周明。
他选对了,然而父亲死了,被顾玄当着他的面杀了。
此时的他,对顾玄的心理复杂到了极点。
既恨,又畏。
……
顾玄并没有回泰安居。
出门前就交代了花不怜等人,今的事完了后就走。
所以他们离开演武场后便直奔码头,打算乘船前往皇城。
到了码头,萧寄和孙北先乘船离开,两人所去的方向,是江北城。
江家再有两名绝对忠诚的先武宗坐镇,顾玄更放心远校
半个时辰后,前往皇城的楼船到了。
二十七后,皇城码头到了。
让顾玄意外的是,他们准备下船的时候,他竟是看到了姜霓郡主。
姜霓郡主与一个身影昂藏,肩宽腰窄的青年男子站在一起。
青年男子一袭战袍,气息神勇彪悍,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中,竟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锦姨!”
姜霓突然大声喊,还一边喊一边高举起右手大力摇晃着。
只见一个气质淑静雍容,墨发盘髻,浑身散发着岁月雕琢风韵的美丽夫人向姜霓走去。
锦姨的身边,跟着一个灰衣老人。
老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锦姨的身后,一副心翼翼,时刻警惕的样子,显然是那锦姨的随从。
让一个先武宗当随从,这个锦姨的身份可就不简单了。
姜霓和那身穿战袍的青年男子迎上。
姜霓很自然地拉起锦姨的手交谈,而那青年男子则是先向灰衣老人行礼,然后再交谈。
四人交谈一会要离开码头。
只是姜霓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去,目光正好与刚下船的顾玄对上。
姜霓怔了怔后双眼突然发光。
“顾先生!”
姜无激动无比对着顾玄跑上来。
“顾先生?”
锦姨,战袍青年和灰衣老人都有点愕然地转身。
当看到姜霓跑到顾玄的面前时,那战袍青年的脸色不由地变了。
锦姨看了一眼战袍青年,再看向姜霓时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
落花虽有意,奈何流水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