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套好衣服出门离去,这时间点比之前早一些,妻子还在睡梦之中,红着眼的田瑚面色阴沉,没有往衙门的方向去,而是径直走到了曹氏医馆后方,从半边墙壁探出个脑袋看了过来。
他到这里的目的可不只是盯着自家,更是存了想盯着曹安的意思,他料定自己要捉奸的事情,曹安已经知道了,但何秀可不知道,也来不及知道,他盯着两边,但凡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必然会通气。
然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也没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有片刻之前一条大黑狗进了自家,直接是从自家后门的那个狗洞里进去的,熟门熟路的样子,以前田瑚家里是养狗的,养狗的人是田珀,所以留了个狗洞。
自打田珀搬出去后,家里就再没养过狗。
他心下生疑,越想越觉得那条狗有些熟悉,他见着那狗好似狗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这样的狗可不多见,正好自家弟弟就养了一头。
那是田珀在狗肉馆见着的,正好赶上他们分家的时候,那狗脑门都捱了一刀了,还没死,叫得老惨,不知是哪点触动了田珀的内心,便花钱买下了这狗,还请了个兽医,半个月后,那狗还真就活下来了。
“老二的狗怎么会来我家?”
怀揣着疑惑,他快步往家的方向赶去,没有走正门,而是纵身一跃,单手抓住高墙一角,这时候的天色依旧未亮开,但已经能够辨清视物,田瑚又在这黑暗中待了不短的时间,完全适应了这个天色,他看得分明。
那条老狗径直跑到了客房内,从里面叼出一件长裳,整个都钻了进去,之后人立而起,在昏暗中变化成了自己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的田瑚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感觉这清晨的风无比的森冷,那老狗一步步走到卧房门前,轻车熟路的打开门走了进去,田瑚怒火中烧,无边的愤怒盖过了心中的恐惧,抽出腰间佩刀,直接冲进卧房。
卧房内,那化成人的老狗此刻正爬在何秀身上,冷光一闪,伴随着田瑚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喝,那爬在上面的老狗直接被掀翻下床,鲜血洒满了床被,紧接着就是何秀的一声惊呼惨叫,黑影还没有死,他躲到了地上,脚手并用,想要逃出房间。
田瑚紧追出去,他自身就有不俗的武力,刚才是因为心境激荡之下,乱了分寸,那一刀才偏了,眼下,第一刀的试探给了他勇气,而且天色将明,他更是勇武,追到了院子,一记跳斩当头劈下,那人发出了一声狗叫,脑袋咕噜噜滚了出去。
人首化为狗脑袋,那一身公门袍子也快速干瘪了下去,田瑚用刀挑起衣裳,地上哪有什么人影,有的只是一条大黑狗的身子,还在在兀自抖动的,半截狗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啊!!!!”
田瑚仰天一声大喝,手中佩刀丢到了一边,双手抱头,他已经失了方寸,不知道这事究竟怪谁,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是回来捉奸的,捉是捉到了,但捉到的不是人。
何秀只是穿好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这一幕,就算是再蠢,也多少明白了一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跟自己同床的并不是自家丈夫,而是一条老狗,一身的生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
扶着门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造孽啊,这算什么事嘛。”
终归是男人,田瑚强自收拾好情绪,提起那条黑色老狗的尸身,将佩刀别回腰间。
“几天了?”
何秀低着头,不敢抬起,心如死灰,“可能七次了。”
“你且在家里等我,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待我回来再说,现在,我先去一趟老二那边,有些事情需要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他并没有直接去的老二田珀那边,而是将那大黑狗的尸身丢在了路边,径直走向曹家医馆门口,此刻天已经完全放亮,他能隐约听到院内传来的呼喝声,稚嫩却坚定,那是这家中那个半大小子在练拳。
手刚抬起来,准备出门买菜的常青就打开了房门。
“哟,来了,找谁?不看病就别在我家发疯,公子仁厚,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不想妄造杀孽,可我不一样。”常青没给他好脸色,而且从他身上还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应该是一大早就动手杀生过。
“前辈,昨晚之事是田瑚冒失了,这次是来跟曹药师赔罪的,也请曹药师为我指点迷津。”
“常青,忙你的去吧,让他进来。”
一进院子,曹安就在练拳,练得是太极拳,这套拳法是曹安用来磨性子的,一个拥有着超凡实力的人,想要完全适应这种类似普通人一样的生活,需要从心底里完全认同这个过程,太极拳有此妙用,更重要的是,曹安现在修行大乾坤手,诸般拳法掌法都在涉猎。
取其精义,超脱藩篱。
“找到你所谓的J夫了?”
“田瑚不知该如何跟药师言说,实在是,实在是羞于启齿啊……”
话虽如此,可他就是来找曹安指点迷津的,断不可能什么都不说,扭扭捏捏,一脸悲怆的还是将整个事情告诉了曹安,待他讲完,晨练了一个早上的曹安,也收功而立。
看到他的样子,田瑚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是眼花了,他仿佛从曹安身上看到了一个阴阳鱼的虚影,只是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狗大概率是不会跑那么远做这种事情的。”曹安听完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药师,您的意思是?”
“有人控制了狗,奇怪,既然能做到这一步,为何不亲自过来?反而要做这种事情?你跟人有仇啊?他要故意恶心你?”
田瑚却没再说话,阴沉着脸,眼中闪过几分阴翳,“我明白了,多谢药师指点迷津,改日田瑚必登门致谢。”
田瑚离开后,曹安略微迟疑,还是从袖口掏出三枚铜钱,轻轻洒在桌面上,瞧了一眼后叹了口气。
“大哥哥,你在算什么?”
“算他妻子。”
“那你叹什么气?是因为结果不好吗?”
“嗯,是啊,不是什么好结果。”
“我们可以帮忙吗?”
“你做不到替他们分担内心的伤,就最好不要随意干涉这可能的结果。”
李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确实做不到,他不知道要分担什么,但想来以自己的年纪,估计是为别人分担不了什么的,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帮,这是大哥哥说的,他向来相信大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