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文不解:“老师,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和阿纳贝先生说清楚呢?您不是一直说,语言就是用来沟通的吗?”
“因为信任度不够,我直接说十分,他们能信八分就顶天了,还不如明明白白的将条件放在那里,让他们自己看,自己想。”
“他们自己看了,就不会怀疑了吗?”
“他们看了,就舍不得拒绝了。”
“额……”贝文无言以对。
见贝文眉头紧锁,亚罗轻笑问:“纠结什么呢?”
“老师……”
贝文想到之前老师对他的教导,忐忑地道:
“我之前就非常痛恨伯爵不通知您就偷偷运输粮食,可您现在做的事……难道不是那件事的翻版吗?您也没有直接告诉阿纳贝先生,而是用种种手段暗示他可以这样做,曾经伯爵也是这样对您……”
亚罗听到这番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的欣慰。
“很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有这种想法很不错!”
“欸?”贝文愕然抬头。
“不过你说的这两件事并不相同,”亚罗微笑着道,“伯爵领地的作法,等于是蒙住我的双眼,堵住我的耳朵,然后榨取我的利益……”
其实还有一些事,亚罗没有说。
贝文是什么情况,克莱尔男爵的下属不敢说完全了解,隐约应该也知道几分。
说贝文是人质都不为过,因为他完全就是靠亚罗保命——起码在完全觉醒魔力之前是这样。
伯爵领地安排克莱尔男爵的下属做这种事,考虑过贝文的生死吗?
伯爵领地能够不顾克莱尔男爵的诉求,直接调动克莱尔男爵的下属谋求自己的利益……
是不是说明,克莱尔男爵的下属并不像表面那么忠诚?
是不是说明,只要有需要,这些人随时可以为了伯爵领地的利益背叛亚罗?
伯爵领地肆无忌惮的做这种事,除了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亚罗之外,是不是还有‘敲打’亚罗的意思?
这些事,才是亚罗真正生气的原因。
这也是亚罗之所以要另寻场地,设立‘武学圣地’的主要原因。
几句话带过了伯爵领地的所作所为,亚罗拍了拍贝文的肩膀,转而讲解起了对待阿纳贝的差异:
“对于阿纳贝,我几乎将所有的利弊全都摆在了明面上,用意一览无遗。而且,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直接和他们说了魔力替代生命力修炼武功方案,让他们去学、去验证,他们会不会反倒觉得我盛气凌人?”
贝文紧锁的眉头悄然松开,好奇地问道:“老师,可您将那些事情摆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不一样没有选择空间吗?”
“选择空间?”
亚罗不禁莞尔。
“贝文,伱难道忘记了,这些武功本来是我的东西吗?
以前没有武功的时候他们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说我将武功的优势摆在他们的面前,反倒变成了他们没有选择空间?
他们不是可以选择不学吗?
我又没有强迫要他们学,甚至连《武功目录》上,都只记载了和‘气血狂暴’有关的《血字诀》。
总不能说,我有一样东西对他们非常有用,但也有可能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危害,我没强迫他们,甚至东西都没给他们,就变成了我要害他们了吧?
他们即便真想学,该考虑的也应该是,该用什么条件来打动我,让我答应将武功传给他们。”
亚罗顿了顿,又道:
“当然,我早就将条件提出来了,就是让阿纳贝任职‘宗主’,‘宗主’就是‘武学圣地’名义上的老大,有利益、有权利,我也没有催促他什么时候拿出成果。所以即便是从交易的角度来看,我提出的条件也绝对称不上苛刻。
你说说,伯爵领地对我,和我对阿纳贝先生,能一样吗?”
魔力运作武功的办法,初创的时候亚罗不会学,完全成熟的时候亚罗可能都不在这里了,也就贝文肯定能从中受益。
有同样用魔力驱动武功的猎魔人,贝文今后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就有能够交流的对象。
而且,将贝文安置在新建的‘武学圣地’中,也能让猎魔人们在亚罗离开后照看贝文,以防贝文再次误入诡异空间。
亚罗可以说,早就将方方面面的问题考虑进去了。
贝文并不知道亚罗的深意,可即便只是表上的解释,也足以打消他心中所有的疑虑。
“老师,我明白了。”
这一次贝文没有道歉,只是平静地回到,可眸光中的敬意却越加浓厚。
甚至于,他还在心中不断地回忆着,自己老师刚才说的那句简短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还有之前说的‘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再还有以前在佩兰城堡共同生活的时候,不自觉吐露的那些短句。
全都精辟透彻,充满了人生的智慧!
“对了,老师,您之前说,《八极法》的传授必然先提前挑选性格平和的人,然后还需要进行几年的三观教导,可您说的三观教导,具体应该怎么做呢?”贝文突然问道。
“三观教导?”
亚罗却是愣了愣。
他之前只是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可具体应该怎么实施,他还真没想过。
可随即,他就想到了许久前遇到过的那位年轻的猎魔人,于是道:“猎魔人的三观培养就很不错,这个问题,你到时候可以问一下阿纳贝先生,让他们多上上心。”
贝文却道:“老师,我也大致了解过猎魔人,我承认他们的品德确实很高尚,可他们更像是‘补天派’一样,充满了主动性,不符合‘武学圣地’的需求吧?”
“不用担心,阿纳贝成熟稳重,他既然知道‘武学圣地’的门规要求,自然明白怎么安排。”
亚罗根本不担心。
阿纳贝本来就不是孤家寡人,只要将自己的要求传达到位,他们一伙人自然会想办法。
这一次,我才是甲方!
更何况,猎魔人除了对狩猎魔物有主观能动性外,对其余的事情其实也保持着超脱的态度,完全借鉴也不是不行。
见此情况,贝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他的心中,却生出了另外一种想法。
“如果我将老师平常时候说的那些精辟的话总结起来,写成一本书,怎么也比那些繁琐的教规好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