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的时候商怡璠想,回家又要挨骂了!我该怎么说呢?就说考完试我们对答案了。不行啊,对答案要不了这么晚!不行,就说去叫张依然了,不行,要是叫了张依然,这会儿张依然也该跟我在一起啊!那就说去吃烤肉了,吃完张依然回家取东西,我等了会儿,没等着,看天晚了就回来了,嗯,就这么说。刚才没觉得,现在突然肚子好饿啊,他们俩肯定已经在等我了,回家忍着就不吃了,哎,饿就饿会儿,又不会死人,还好今晚张依然真的会带烤肉。
“喂,这么晚才来,我们在外面都要冻死了!”一看到商怡璠进院子张依然就喊。
“我都没吃饭呢!你带烤肉了没?”商怡璠问。
“在这里。”张依然拍拍肩上她家老大的大包。
“怎么到现在都没吃饭?都这么晚了。”黎立问。
“哎,撒了个谎,说是张依然叫去吃烤肉了,没敢在家吃,就急忙跑出来了。”商怡璠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没吃饭的原因。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有黎立在,我总是不愿提到汪洋,到底是怕黎立心里不舒服?还是怕黎立会渐渐疏远自己?是舍不得黎立吗?还是舍不得他们之间那种不沟就通的感觉?不知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明明知道张依然一直是喜欢黎立的,如果黎立疏远我,他就会和张依然好,那不是挺好,张依然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难道我内心深处是想把黎立留给自己?可我明明喜欢的是汪洋啊!他就像是我的太阳!应该跟他说清楚吗?想到这儿,商怡璠不禁“哎”出了声。
“怎么了?饿成这样了!”走在捏着手电的黎立旁边的张依然回头问道。
“是啊,前心贴后背了,你带的烤肉多吗?”
“放心吧,够你吃的。你今天考完试没有直接回家吗?”张依然问。
“嗯。”
“干吗去了?”
“没干吗。”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去体育场了。哼、哼!”张依然坏坏地哼着。
“没,这么黑灯瞎火的我哪儿敢去体育场啊!”
“喂,今天你有些不对哦,平时有事不都给我们倒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怎么像挤牙膏,不,挤都挤不出来。”
“哦,就是打乒乓球嘛。”商怡璠说。
“天已经黑了这么久,在哪儿打的?和谁?”张依然问。
“哎,留点儿悬念嘛!”商怡璠掏出钥匙说,“给钥匙,快开门。”黎立接过钥匙,开了门,到茶几前放下啤酒,和一大袋零食,径直去开窗户。张依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大包里掏出烤肉放在茶几上,又掏出一个装睡衣的塑料袋,打开一个塑料袋又是一个塑料袋,再解开疙瘩拿出睡衣,拎起来看看,才放心地对商怡璠说:“没沾到油,这是老大今天给我的。”说完随手扔到床上。黎立吃力地拔着锈迹斑斑的插销,张依然从黎立身边挤过去走到暖气跟前,去暖手。商怡璠把纸袋子扔在沙发上,坐在张依然刚坐的位置上,打开了烤肉的袋子,又打开一层将烤肉包得严严实实的铝箔纸,低头,用右手轻轻向上扇着早就凉了的烤肉,闭着眼睛享受地吸着,嘴里说着“真香啊!”说完拿起一串就吃。打开窗户过来坐在商怡璠一旁的黎立看着商怡璠说:“凉了吧!想办法热热再吃!”
“没事,先吃两串再说。”商怡璠像是有人要从她的手里抢过烤肉一样,加快了嚼的速度。
“过年的时候咱们用的那个酒精炉还在吗?”黎立突然想起酒精炉问商怡璠。
“在,在对面厨房里,酒精也有。”商怡璠边嚼边说。
黎立起身绕过茶几一头不忘嘱咐道,“我去拿,先别吃了。”
商怡璠看黎立拿了钥匙出去,她注意到从见面到现在,黎立一直闷着。看他不开心,原来自己还是心疼的。哎,我真的不想!我不能再自私了!我要是今晚直接宣布我喜欢汪洋,他会释怀吗?会不会更影响他的情绪?哎,换了是我,我不是勇于接受残酷事实的人,如果我是他,我宁可永远不要听到。他呢?他是我这样的人吗?现在才发现,从小玩到大的他,异性,原来是雾中花!可是对同性,一眼就会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办?这种事又不能直接去问他,问了之后他会对我实话实说吗?张依然喜欢他,又不好去问,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会了解他的感受!我到底该怎么办呢?现在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哎,决定了——高考一结束马上对他说“我很喜欢汪洋,”张依然的一句,“遥控器呢?”打断了商怡璠的思绪。商怡璠吃肉的嘴没有停,从沙发上抬起屁股,向后看了一眼说:“我这儿没有。”张依然弯腰拽开床上她的睡衣,下面没有遥控器,又拽开大嫂的一件粉红色羊毛衫,遥控器冲了出来。
“我们就看这个吧,今晚是咱三个人的联欢会,这个热闹。”张依然停在了几年前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说。
黎立两手端着酒精炉,左胳膊下夹着酒精,进来顺势一脚关上了后面的门。张依然接过他胳膊下的酒精放在茶几旁,黎立把酒精炉放在了茶几上,转身打开抽屉取火柴。
“咱们把饭桌打开搬到电视机跟前坐着舒服点,茶几太低,坐着累,也没有联欢的味道。”商怡璠建议道。
“我来搬。”黎立移开旁边一摞原木色的靠背椅子,搬来靠着有门那堵墙的折叠饭桌,打开,放在电视机的前面。
电视机放在组合式家具电视框里,下面是抽屉,左边是带玻璃镜子的衣柜,衣柜前面是挨窗户放的床,衣柜和床之间的空档宽不超过一米,放把椅子,就没法再走人。饭桌完全打开是圆形的,因为只有三个人,饭桌四边没有打开,成了方桌。黎立将方桌放在离电视屏幕不到三寸的地方,张依然搬来三把椅子刚好放在剩余三边。顺势坐在电视机左边的一张椅子上,刚好堵住了去窗户的通道。商怡璠见桌椅都摆好,端着烤肉坐在电视机右边的椅子上,黎立移过酒精炉,倒上酒精,拿起火柴点燃了酒精。商怡璠看着蓝色的火焰,感觉像是舞动的精灵,猛地想起今天汪洋称自己为小精灵!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喂,一个人乐什么呢?说出来啊!”张依然伸长脖子头快碰到商怡璠的头。
“你们看这跳动的火焰像什么?”商怡璠卖着官子问。
“嗯,像青春的旋律。”张依然抢先说,“不错吧,这是我今天刚从书上看的。”
“像生命燃烧的过程。”重新整顿烤肉铝箔纸的黎立抬起头,一脸认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觉得像舞动的精灵。”商怡璠空着的左手撩一把短发,顿一下问,“如果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叫成小精灵,是什么意思?”
“是小精灵还是蓝精灵?”张依然问。
“小精灵。”商怡璠停止嚼肉。
“小精灵和蓝精灵差不多吧,可能都是善良,可爱的意思吧!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多关心。可爱的蓝精灵……”张依然一时兴起摇晃着身体唱了起来,商怡璠也跟着边吃边唱,黎立看着她们只是笑。
“哦,不对,我以前看过一首诗,好像是俄国人写的,对,特别有名,哎呀,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讲解说是诗人写给一个姑娘的,当时那个诗人好像是20岁,比那个姑娘大一岁,嗯,那个姑娘就应该是19岁,可惜的是,那个姑娘当时已经结婚了,她丈夫是个50多岁的老头,是个将军。那个诗人对姑娘一直念念不忘,在第二次偶遇后写的那首诗,诗里他叫那个姑娘精灵。”
“你能找到那首诗吗?我想看看,听起来不错。”商怡璠拼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好像是在《读者文摘》上看的,好久了,肯定找不到了。”张依然从塑料袋里掏着黎立拿来的零食。
“哎,我很想看啊!”
“我以前也看过这首诗,当时也没在意,我回家给你找找。”黎立正在将铝箔重新包好。
“别都包上,先给我两串。”
“等等,马上就好,你听‘嘶,嘶’的声音。”黎立歪头听着,商怡璠和张依然也凑过头去听。
“是有一点儿。”张依然说。
“我怎么听不见啊,是不是饿的,把耳朵饿坏了。”商怡璠伸手,要打开铝箔的一头,刚一接触就‘啊’的一声缩回了手,将接触的指头放到了嘴里。
“没事吧,我来。”黎立在一角掀开了一个缺口,拽出了一串,递给商怡璠。
“热的更好吃,现在可以吃了。咱们的联欢会现在开始吧!”黎立认真地看着商怡璠。
“黎立,开酒啊,不然都没下酒菜了。”张依然笑着催促道。
“小气鬼,还多着呢!我都没吃几串。”商怡璠接着对黎立说,“来,上酒,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感觉像电视上的游侠,爽啊!”商怡璠陶醉地摇摇头。
“哈哈,今晚我们来个通宵,怎么样?”张依然建议道。
“好,同意!”商怡璠大喊。
“我也同意!”黎立说时似乎也来了精神。
“开酒,开酒,开酒……”商怡璠左右摇晃着身体,两个拳头轻砸着桌子,嘴里不停地喊着。
“哈哈……”张依然也学着商怡璠的样子敲起了方桌,两人相和着。
“哈哈,就好,就好,两个酒鬼。”黎立被她们滑稽的表情逗得大笑起来。
‘嘭’酒盖儿掉地了,黎立学着她们的样子也轻砸着饭桌,“杯子,杯子……”商怡璠转身到柜子里去拿杯子,柜子里的杯子虽然是干净的,可好久没用了,商怡璠拿来放在桌上,转身要去取开水壶,一想,壶里也没开水,就坐在椅子上说,“只能用啤酒涮涮将就了。”
“不如,我们直接用瓶喝算了。”张依然说。
“好。”黎立说着‘嘭,嘭’两瓶又开了。
“早不说,我还得去放。”商怡璠装作发牢骚转身去放杯子。
“快,我们先来干一个。”张依然说。
“等等。”商怡璠回到座位上举起酒瓶说,“来,干!”
“不行我们先得说句话,像电视上一样。”张依然说。
“嗯,为什么呢。”商怡璠思索着。
“为今晚吧!”黎立平静地说。
“好,就为今晚。”张依然和商怡璠异口同声道。
“真爽!”商怡璠摇着头说,“今天真高兴。”
“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真希望明天睡醒就是7月10号。”黎立略微伤感地说。
“高考完你们想干什么?”张依然问。
“我想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去流浪,像三毛一样。”商怡璠说,“随便穿条布裙,戴个凉帽,上面再别一把香菜,哈哈……”
“能带上我吗?”黎立像是在征求商怡璠的同意。
“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了。”张依然兴奋得像是已经准备好行囊明早就要出发。
“是啊,离家人远远的,他们想管也够不着,哈哈。”商怡璠说。
“现在我们设想,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在公园,突然出现一伙混混,他们要对我们发起进攻,这个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张依然手脚并用生动形象的描述把他们带进了围攻的一伙人中央,商怡璠左手刚拿起的肉串没有送到嘴边,停在眼前,右手握住酒瓶端起猛灌了两口,重重放下酒瓶,急急吸了两口气想要使自己能够镇定下来,这时黎立说:“你们两个赶紧跑,我来对付。”
“不行,我们要帮你打。”商怡璠说时捏紧了拳头。
“不行,你们在,我打的时候放不开。”黎立话一停商怡璠就接口说:“我们可以找木棒在后面打他们的头。”
“不行,我来挡着,你们先找机会跑掉,我再耍耍他们也就溜了。”黎立放轻松说,“你们俩安全了,我会跑来和你们会合。要是你们不跑被抓住,我们三个就都完了。”
“哈哈,你们两个笑死我了,看把你们紧张的,我只是借题发挥一下,怎么就会蹦出一伙混混呢!”
“哈哈,你说你发挥成什么不好,害我们在这儿瞎紧张。”商怡璠连着吃了两口肉说,“不过我真的特别羡慕三毛流浪的生活,那种与世隔绝,远离尘寰的地方真叫人向往啊!我要是能像三毛一样活得那么真切,那么随性,那么洒脱不羁,该有多好!”
“是啊,我看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嫉妒,像你说的她能活得那么洒脱不羁,那需要勇气,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样的勇气。”张依然迟疑一下说“不过我还是觉得真实的生活可能没有那么浪漫。”
“嗯,像三毛和羊的战争,和姑卡的友情,好些事,我肯定会生气,会发火,我是做不到三毛那么大度,不过我还是相信三毛能做到。”商怡璠说,“我每天晚上在自己房间看书的时候,看到可笑的地方都捂着嘴,不过还是会憋不住笑出声来,幸亏那个点我爸妈已经睡了。”
“咚咚,璠儿,咚咚,璠儿。”听到老妈敲门声的商怡璠瞪大眼睛悄声说,“糟了,是我妈,她怎么来了?她该没听着吧!怎么办?快,快,黎立得藏起来,我妈看着就惨了。”说完商怡璠用手捂着半张着的嘴,眼睛睁得圆溜溜,满房间滴溜溜地转着看遍了每一个角落。黎立抬起右手指一指张依然旁边的衣柜,商怡璠摇摇头,放下捂嘴的右手,手心向外左右摇着,头也跟着左右摇着靠近黎立耳边悄悄地说:“不行,里面太小了。”突然商怡璠眼睛一亮,用食指指着组合式家具侧面落地式窗帘的后面,悄悄地几乎在用嘴形说着‘窗帘后面,窗帘后面’说时两眼睁得更圆了。黎立向后看了一眼,点点头,因为张依然的椅子挡着,黎立抬高腿跨过床角,蹑手蹑脚钻了进去。商怡璠悄声对张依然说,“你一直坐这儿,把路挡好啊!”张依然一屁股坐下点点头,商怡璠踮脚看看,心想不注意的话,老妈是看不出来的,这才放心地出了口气。张依然也回头看看窗帘,松了口气。“咚咚,璠儿。”商怡璠刚要答应,低头一看酒,眼睛又睁得滚圆,没有出声,看着张依然用右手食指,指指酒,张依然瞬间拿起两瓶酒,抱在胸前急得到处看,胳膊碰到柜子,急忙把右手的一瓶夹在胳膊下,打开柜门,将三瓶酒放了进去。“咚咚,璠儿。”这时商怡璠才装作没事地答应着移开椅子去开门,到了门口,又看到塑料袋里四瓶还没打开的啤酒,赶紧拎起走着太空步塞给张依然,张依然轻车熟路地又打开衣柜,轻轻放到了柜子里。商怡璠对张依然闪电式地竖了下大拇指,然后跑去开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开门?”沈雪梅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张依然马上站起来微笑着叫了声“姨。”
“依然,真乖,快坐下。”沈雪梅说着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推开沙发上商怡璠的书包坐下,掏出一个粉色的塑料饭盒,一个纸盒和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两个西红柿和两根黄瓜。
“刚才电视声音太大,没听见你敲门啊。”商怡璠像个乖乖女一样站在老妈的对面撒着娇说,“真是的,你怎么这么晚还跑来?人家三叔他们才刚来!”
商怡璠感觉自己今天特别做作,自己从小任性没错,但就是不会撒娇,原来撒娇也不是太难。
“我和你爸怕你们两个小孩子不知道锁门,现在坏人多得很,你们两个女孩子,真不放心啊。”沈雪梅打开饭盒说,“这些带鱼是给你留的,你们吃点儿,你今晚回家急急忙忙一口饭也没吃,喊都喊不住就跑了,以前吃完烤肉,不是在家多少能吃点儿饭的嘛,我和你爸怕你晚上会饿,知道依然也在,这儿还有两个鸡腿,西红柿和黄瓜,你们写作业瞌睡了吃吃提提神。”
“哎呀,我们都多大了,睡觉还会不锁门?这么多吃的,还能饿着我们!再说叫我哥来就行了,这大半夜的你还自己跑来。”商怡璠仍然站着说,“你看张依然带了这么多烤肉来。”
“现在坏人太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这儿我们怎么能不担心。这不,你哥借照相机去了,没在。”
“姨,你来尝两串,挺好吃的。”张依然甜甜地微笑着乖巧地像个大家闺秀。
“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吧。”商怡璠妈妈看看桌子“怎么这么多零食,你们两个今晚在开联欢会吗?”
“哎呀,妈,就是放松一下嘛,你快回去吧。”
“嗯,你们两个,怎么还放了三把椅子?”
糟了!糟了!怎么忘了椅子!商怡璠刚刚放松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呵呵,我和张依然猜包吃,就是石头剪子布,我们两个谁输了,谁就站在中间那把椅子上讲笑话。”
疯啦,疯啦,怎么没搬走椅子!千万可不要去看窗帘后面啊!商怡璠心里在打鼓,张依然,打死你也不能让我妈过去啊!
“呵呵,真是小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考上一个人在外,可怎么叫人放心!”
“哎呀,妈,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我知道就要高考了,老师也在天天说,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好吧,看看电视早点儿睡啊!明天早点回来,大家去公园玩一玩,照照相。”沈雪梅转头看着张依然说,“明天你也一起来,她三叔都是自家人。”
“好的,我去。”张依然再次站起来点头答应。
“知道了,快走吧!”商怡璠过去勾着沈雪梅的胳膊,拉沈雪梅起身,轻轻向门口推着。
“这孩子,今晚老赶我走。”到门口回头说,“晚上可不要出来,你们现在想去厕所吗?我陪你们去,晚上就洒在盆子里,你们都是姑娘家,可不敢出房间啊,坏人多得很。”
“哎呀,我们刚刚上过,你走了我们锁上门再不出去,快走吧!”
“姨,路上小心啊!”
“妈,你的车子呢?”商怡璠看门口没有自行车。
“我放楼口了。”
“快回去吧,今天那么冷。慢慢骑车子啊!”
“嗯,把门锁好!我走了,不要再出房间,快进去把门锁好。”
“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商怡璠看老妈出了楼口,关上了门。
“哦,惊险啊,我在里面连气都不敢大出。”黎立摸一把额头“看,都有汗,大汗淋漓啊!”
“哈哈,我总算知道啥叫做贼心虚了。”商怡璠轻摇着头拍着胸膛说,“吓死我了,看来人是不能做贼的,就算没被发现,自己也会吓个半死,实在是受虐啊!”
“是啊,无意间问了句椅子,差点儿把我们俩吓晕。”张依然挪挪椅子打开衣柜,取酒。
“不只你们俩啊,我在里面感觉像是已经被揪住了耳朵。”黎立拿起张依然递出的酒瓶灌了一口说,“赶紧压压已经跳到嗓子眼儿的心,一不小心就会跳出来。”
“哈哈,来我们举起酒瓶,庆祝我们逃过一劫!”商怡璠举着酒瓶站了起来。
每人大灌两口坐下,黎立看了下表说:“这么快,已经快十点了。姨不会再杀回来了吧!”
“你想的话我叫啊。”商怡璠笑着推一把黎立。
“快饶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藏在窗帘后面,当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坏事。”黎立舒口气说,“姨问怎么是三把椅子的时候,真希望有个地缝能让我钻进去。”
“没看出你胆子那么小啊。”张依然向商怡璠眨一下眼睛寻求认同地说,“刚才还说要是有坏人,叫我们先跑,你来对付啦!哦,商怡璠。”
“不是。”黎立有些急了说,“我是怕,要是阿姨发现我藏在窗帘后面,会对商怡璠误解。”又补充说,“以后就不相信咱了。”
“是啊,我家人很封建,你们知道的,假期晚上出去都必须在九点之前回家,还是夏天,冬天晚上要出去就更别提了。”商怡璠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次要是发现窗帘后面有男生,我以后就别活了。”
“这方面我们家好一些,黎立去我家我爸妈都不说啥。”张依然说。
“以前我哥和我嫂子没结婚的时候,我妈也是总叫我哥把我嫂子带家里来吃饭。哎,现在又赶上高考,对我就是另一种态度,而且我哥也老管我,烦死了。等以后我要是考出去,就考得远远的,他们想管也够不着。”
“我家人这方面不管我,可能是因为我是男生吧。不过我觉得女生管严点儿没错啊。”
“什么话嘛!重男轻女!”商怡璠撕开了一袋甘草杏,给黎立和张依然分别丢了一小袋。
“不是重男轻女,这个社会对女生的安全威胁要比男生的大,女生在外本来就更危险,是没办法的。”黎立撕开甘草杏塑料袋把黄黄的杏肉挤到嘴里,嚼了一下,酸得皱起了脸,于是赶忙拿起一袋鱼干撕开,撕了一块放进嘴里。
“哈哈,你那么怕酸,还买这么多的甘草杏。”张依然看着黎立大笑。
“主要是给你们买的,我吃酸的不行。”黎立低头看表,“快十一点了,时间过得太快,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你不是叫王岩去你家说了吗?”商怡璠问。
“家里是同意我今晚不回家,我是怕,我在这儿要是让邻居知道了,告诉你哥或你嫂子,你不就麻烦大了?”黎立无奈地说着。
“邻居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又不来检查。”商怡璠说。
“要是我们在走廊说话人家听见了,不用检查也知道,而且你不是说隔壁邻居因为我们上次录音机音量太大给你嫂子告过状嘛!我还是回去保险点儿。”
“那你现在回家,给家里怎么解释啊?”张依然问。
“没关系,嗯,就说在王岩家睡不惯,就回来了。”
“好吧,你带来的酒都没喝完。”商怡璠看着张依然说,“那么多酒我们两个能解决完吗?”
“不行。”张依然眯着眼睛摇摇头,又瞬间睁大眼睛说,“不然我们来拼酒,酒喝干再走。”
“那我要是喝醉了跑商怡璠家去了可怎么办呢?”
“哈哈,那就可以证明你不在这了。”商怡璠笑着趴在了饭桌上。
“嘘,小声,不然明天邻居又会告咱们了。”
“哎,不开玩笑了,我还是走吧,要是邻居发现就不好了。”
“看我们两个都要哭了,呜呜……哈哈。”商怡璠摇着头两只手远离眼睛在抹眼泪,黎立喝完瓶里的最后一口酒,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学着电影《醉拳》里成龙的样子。
“很晚了,路上小心点。”张依然看黎立已到门口说,“路上要是碰上真的酒鬼,要躲开啊!”
“那刚好我们可以一较高下,我正愁有劲儿没处使呢!”黎立看商怡璠和张依然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情急忙补充说,“开玩笑的,放心吧!”要开门的他手握在锁上又转身微笑着说,“打开门我出去,你们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啊!”
“张依然,我感觉我们怎么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们在做贼吗?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啊?”跟过来的商怡璠嘟着嘴对旁边的张依然说。
“嘘,面包会有的,自由也会有的。”张依然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悄悄地说着。看黎立走到楼口,两人进屋坐回各自的座位。
黎立出了楼口,雪又在下。他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星。走下台阶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向他袭来,他本能地把手抱在胸前,并用手攥着两侧的棉袄,想让它裹得更紧些。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他有些不忍去踩,回家,得回家啊,脚下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马路上空荡荡的,陪伴他的只有瑟瑟的寒风,他加快步伐,想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左脚一滑,右脚在抬起的瞬间,猛地向后面倒过去,他努力想控制,可脚下太滑,他的胳膊在空中一晃,屁股摔在地上,接着身体跟着倒了下去,头向后一甩,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我靠。”黎立嘴里骂着,忙翻身,他右胳膊撑着地,蜷起双腿,从雪地上爬起来,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他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难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情骗不了自己,在没人的时候更无法隐藏。“该死的雪”黎立咒骂的同时湿润了眼睛。他停止迈步,仰头张大嘴,闭起眼睛,举起刚拍打过雪的冰冷的手背蹭了一把鼻子,心里大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在心里追问“为什么她要悄然离去?从小到大我们都那么好,为什么他一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他呢?难道我就是这随风飘洒的白雪,在晴好的天,在太阳照耀的时候,就该融化?就不存在了?哼!哼!那么他是太阳?我不愿意!我不甘心!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
汪洋宿舍里,已经上床一个多小时的汪洋,眼睛还在瞅着上铺绿色大约两厘米的窄铁皮构成的几何图案,想到商怡璠清澈的眼神,泛红的脸庞,掩饰不住的小小慌张,不禁又笑出了声。
“靠,江苏娃,你半夜弹什么琵琶?”坐在窗户边一张两人课桌旁,正在做物理卷子的王国庆回过头眯起厚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看一眼汪洋的床。
他又黑又胖的脸上嵌着一个塌塌的鼻子,假如他平躺着,右眼睛不小心流出一滴泪,马上就能去左眼睛处报到。眯起小眼睛的时候眉毛间深深的两道纹,睁大眼睛时原本就不宽的额头,毫不示弱地就会出现断断续续三条纹。厚厚的嘴巴和脸盘倒是比较配套。虽然是十八九岁的学生,看起来足足有二十八九,他可能是造物主黄昏时急着吃晚饭没开灯随手赶出来的。
被迫拉回现实的汪洋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弹琵琶是什么意思,也懒得了解,没好气地说,“我高兴。”
“老子做卷子正瞌睡,你说出来也好给我提提神,一个人偷着乐什么劲!”
“听你嘻嘻这么长时间,吵得我都睡不成觉,有什么好事,也该说出来与我们同乐。”石向阳故弄玄虚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点!”跟汪洋头对头的石向阳翻身趴在床上揭开了隔着两个人的布帘子看过去。
“无聊,看我干什么?”汪洋一把拽下帘子。
“哥们,不用生气吧,没事聊聊吗?”王国庆折起卷子,挪开方凳,站起摇摇脖子,伸伸懒腰,到门口去关灯,关了灯摸黑上床的时候“咣当”半脸盆水踩翻浇湿了半条裤腿。“奶奶的,是谁的水没倒?我的裤子,老子可只有一条毛裤!外面鹅毛大雪的,明天叫老子怎么办?”王国庆跳了两步到床边解开皮带将衬裤毛裤外裤一并往下脱,脱至膝盖处,再也脱下不去了,一屁股坐在床边。“靠,鞋里都是水。”嘴里骂着跷起腿去解白色旅游鞋的鞋带。
汪洋大笑起来。
“是我的水没倒。”石向阳忍着笑承认道。
“又是你的,你这是第几次了?下来给我拽裤子,脚一湿,脱不下来了。”石向阳钻出被窝,猫着腰坐在床边光着脚在地上摸索拖鞋,穿上一只,另一只只能弯腰伸手到床下去够。穿上两只跑过去,缩着腰两胳膊抱在胸前,哆嗦着蹲下来,一只手拽着裤角,一手捂着鼻子。
“也不洗洗脚,能熏死人。”
“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我不过是开开玩笑,你还真来拽。”王国庆哈哈大笑着“去吧,冻感冒我可没钱给你买药。”只穿一条内裤的石向阳三两步奔到床上,嘴里叫唤着“冻死了,冻死了。”王国庆拿着脱下的裤子拧着裤腿上的水,汪洋不禁又笑出了声。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偷着乐,太不仗义了。”
“都怪你自己不长眼睛!实际也没什么啦,这个班的女生商怡璠长得很好看,还特别爱笑。”汪洋说完感觉自己无缘无故地紧张。
“原来你小子在思春啊!”王国庆转过身脸朝着汪洋“才来几天就盯上我们班漂亮女生了。她是漂亮,不过,我可没看出她爱笑,她对你爱笑吗?”
“当然,她笑的时候更漂亮。”
“小子,你艳福不浅啊,没来几天就发现了这个重大的秘密,我跟她一个班快三年了都没见她在我面前笑过,下次她笑时一定叫上哥们。”
“你也喜欢她?”
“他早有媳妇了。”石向阳突然插进一句。
“是谁?”
“四班的李招弟。”石向阳说。
“叫什么?招弟?”
“没错。”石向阳说。
“是招弟弟啊!还有人叫这名字!这也太俗,太土了吧!”汪洋大笑着。
“很好笑吗?也没招来弟弟,后面又招了个妹子。”王国庆也忍不住大笑“她们家生了四个姑娘,没儿子,就给第三个,就是我媳妇起名叫招弟,农村嘛,你们城里娃理解不了。”
“看来她没完成使命啊!”汪洋玩世不恭地说,“她还得继续使命啦?”
“开什么玩笑,她妈都老了,接力棒也该交我们了。”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石向阳缩回脖子小声嘀咕着。
“别泄气啦,就算你是一坨屎也会有遇到屎壳郎的那天。”汪洋嘲讽说。
“饿汉子,我饭盆里还有馒头,饿了拿两个去吃。”王国庆顿了一下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四班的贾杰你可以去试试。”
“那女娃长得是好看,容易叫人想起潘金莲,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子,要求怪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就是一坨屎,还嫌人家屎壳郎臭!”王国庆说完没人接话,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接着又说,“我看你和董丽关系不一般。”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江苏的,你睡着了?”
“没,你们聊。”
“说说你,商怡璠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是啦,当然是。”
“商怡璠,她可牛着呢!她对男生总是爱答不理的,不过,黎立除外。”
“黎立,就是个子跟我差不多,长得眉清目秀的那个?”
“才来几天,把情敌了解得透彻啊!没错,他们好像从小学,或者从幼儿园就是同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那对你来说绝对是个劲敌!”
“哦,那我应该知难而退吗?不,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那你说说,什么感觉?”
“不好说,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每次看到她,感觉心里冒泡泡。”
“到底是江南水乡来的,他看见姑娘心里冒泡泡,我看见媳妇心里总是掉渣渣。以后她养的娃,我想都会和她一样掉渣渣,谁叫她对我好呢!唉,这都要怪每年的沙尘暴。”
“我看得出商怡璠和黎立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汪洋停顿一下说,“她那么可爱,灵动又率直,男生都喜欢她正常,谁也不会去喜欢一头猪吧!”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媳妇她虽然土得掉渣渣,要说对我,那是一心一意。她是体育生,我说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叫她‘猪头’,她从不生气,对我好得没得说。像商怡璠那种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没事抱着,独来独往,严重不合群,只有你这种人心里会冒泡泡的,才能伺候得了她。”
“我乐意,自从第一次进教室,第一眼看见她,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想见她!”
“我鸡皮疙瘩掉得满床,快要淹死了!”
“算了,算了,说多你也不懂,睡啦。”汪洋翻身向右,面对着墙,不再说话。
黎立走后,商怡璠和张依然吃着烤肉,每人又喝了一瓶啤酒。
“咱们把黎立的也喝了吧。我还能喝。”张依然右手撑着头,看着商怡璠。
“我也觉得还能喝,不过,我害怕万一晚上会吐。”商怡璠看看茶几旁的三瓶啤酒,转身摇摇头说,“我们两个睡下聊吧。”
“好吧,我也有点儿困了,桌子不管了吧。”
“不管了,明天我们还住这儿。”
“嗯,你哥家的床睡上绵绵的,枕头也绵绵,真舒服。”张依然换上睡衣钻进被窝。
“对啊,你不知道他们结婚花了我们家好多钱!”商怡璠拉开另一床被子,也钻进了被窝。
“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也要买最好的床上用品。”
“你还要什么最好的?”
“不知道。哦,当然结婚对象也要最好的。”
“羞不羞啊!不过,那时候我要是能设计服装,我就亲自做一套婚纱送给你。”商怡璠看见张依然穿着自己设计的白色抹胸婚纱挽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黎立,旁边是同样穿白色抹胸的自己和汪洋,她闭上眼睛,想象着将自己的手放在汪洋手上瞬间的心跳。
“好啊,你设计的我肯定喜欢,我可要白色的啊,她们穿的那种红色的粉色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太土。”张依然突然想起什么,“你哥他们结婚的时候穿的是什么?”
商怡璠的思绪被张依然从汪洋的身边拽了回来,“哦,我嫂子她,她当时穿的是红色的套裙。”
“你哥呢?”
“我哥就是一套黑西服。他们是冬天结的。”
“我结婚就选夏天。”
“我也选夏天,可以穿婚纱,我也喜欢白色的。”
“喂,你答应的,到时可别忘了!”
“放心吧,我还要当你的伴娘呢!”
“没问题,不过你结的时候我就不能给你当伴娘了,结了婚的人不能当伴娘。”“没关系,我又不在乎,结过和没结还不都是你。”商怡璠坏笑着问,“该不会像贾宝玉说的结过婚的女人就变成死鱼眼珠子,还变得混账了吧?哈哈,贾宝玉原话是怎么说的?”
“等一下,我包里那个本子刚好在,我去看看。”张依然跳下床,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印着时装模特的塑料皮笔记本,拿着上床用被子包住自己,露出两手翻着,“找到了,我念给你听,‘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死鱼眼睛了。贾宝玉又感叹: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商怡璠装作一本正经地问:“你不会结了婚也是那个样吧!被须眉浊物给同化了。”
“去你的。我又不去遵守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我会保持自己的独立思想与个性,你放心,我就是要当你的伴娘,你跑不掉了。”
“你要是赖上了,我也没辙。”商怡璠大笑着“噢,我大嫂还有个化妆盒,也很贵,看看不?”
“看看。”张依然坐起来,跳下床穿起灰色长款棉袄,把商怡璠白色的棉袄扔到商怡璠的被子上,商怡璠披上下床。打开衣柜,从衣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光亮的塑料盒子,侧面中间一压,“嘭”上盖打开。上面镶着镜子,下面是不同颜色的小格,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应俱全。
“老大也有一个,不过比这个小得多,是红色的盒子。”张依然接过化妆盒,抽开下面的一层“这个还是双层的,还有睫毛油,老大说,经常涂睫毛油睫毛就会变长。”
“真的吗?你家老大的变长了没?”
“没,反正不涂的时候我没看出变长,涂上以后只是把几根粘在一起,看上去粗了,黑了,再看不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呵呵,我又不是她情人,可能她的睫毛有多长在我眼里已经定型了。”
“老大给你画过没?”
“没,她说用这些对皮肤不好,不让我们动她的东西,她特别羡慕我们这样的。”
“现在我们也化着玩玩,反正没人看见。”商怡璠说。
“好啊,用粉饼先把脸抹白,这个——有湿的还有干的,我看老大是用完湿的,还要用干的。”张依然咬着嘴唇,“干脆我们一个用湿的一个用干的,来,你用湿的,粘一粘,再往脸上抹。”
“嗯,怎么黏糊糊的抹不开啊,呵呵,像往墙上抹泥子。”商怡璠用手往下蹭着“我不用这个湿的了,我也用干的。不行,我得把这些洗掉,不然像墙涂的,太厚会开花的。”
“你看我怎么样?”张依然转过脸上下左右转着给商怡璠看。
“哇,真白啊,好看!”商怡璠说。
“快,我等你一起化眼睛,要用眼线笔,有没?”
“看看抽屉。”张依然打开抽屉看见还真有两支,咖啡色和黑色。
“有三支,一支咖啡色,一支黑色,还有一支深红色,深红的应该是唇线笔吧,我用咖啡色。”
“哇,黏糊糊的还得用香皂。”
“好啦,擦干,我来给你抹。”商怡璠抿着嘴,张依然往上拍“好了,你看看。”“嗯,不错,还应该拍鼻梁、颧骨、额头、眼眶。”商怡璠对着镜子给张依然指着眉毛下面的部位说,“这是叫眼眶吧,这些地方都要更白一些,叫提亮。”
“喂,你还懂这些啊!”
“不是,以前学碳晶画,画头像的时候都要将这些部位提亮的,这样就更有立体感了。哈哈,我想画画和化妆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好,那我们就给这些部位都提一下。”张依然用粉饼的一角在鼻梁上点着“嗳,还真是高了好多,你看。”
“嗯,还有这儿,这儿……”商怡璠在自己脸上的不同部位比画着“噢,对,还有下巴,下巴上提亮,能显得瘦一点儿。”
“看来你学画画还真实用。”张依然照着商怡璠比画的地方都点了一遍,对着衣柜的镜子赞叹道,“一下子感觉不是我的脸了。”张依然放低化妆盒,抬脸给商怡璠看“是有立体感了。”
“来,我来给自己提亮一下。”商怡璠接过了化妆盒。
“嗯,看起来是不错。”说着张依然接过一支黑色眉笔给商怡璠,自己拿起咖啡色的,对着衣柜的镜子,在睫毛根部小心地画着,商怡璠学着张依然拿笔的样子也跟着画了起来。
“嗯,眼线画好了,来交换一下笔画眉毛。”张依然说。
“这个画眉毛太粗了,应该削一下,一根一根地画。”
“还是你的碳晶画法吗?”
“对啊,肖像画上的眉毛,我画得特像。”商怡璠翻看了所有抽屉,张依然搜索了茶几,桌子,谁也没找到能削铅笔的小刀。
“对面厨房有菜刀。”商怡璠低头看一下腕上的石英表说,“噢,已经一点多了,还是算了。”
“来,凑合了。”商怡璠左手按着张依然的额头,先画起了张依然的右眉。
“看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画这边吧。”张依然向商怡璠侧过来。
“不顺啊,不行,画这边手不顺。哎,就这样了。”
“我要画眼皮了。”张依然拿起化妆盒“这么多颜色,我画什么色呢?就这个了,咖啡色。”
“看我的怎么样?”商怡璠抬头给张依然看画好的眉毛。
“跟我的一样。”
“不怎么样!”商怡璠大笑着“你的眼皮,高的那个部位要提亮,用这个发光的亮白色。我用蓝色,不行,大晚上的像鬼一样,还是粉色吧。”
“口红有没有?我就差口红了。”
“我好像没见有口红啊,用唇线笔代替一下,反正都是嘴上抹的,应该不会有毒。”
“只能这样了。”张依然像画素描一样,四指卷曲,拇指与食指捏着唇线笔,使笔尖的方向和拇指尖的方向一致“看,我拿笔专业吧。”
“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哦。”
“看怎么样?挺红的吧。”
“嗯,就是没有光泽。”商怡璠看看画好的眼皮满意地眨一下眼睛接过张依然手上的唇线笔。
商怡璠甩甩短发,整体看着妆容,叹口气,看着镜子里的张依然说:“怎么这么丑啊!每一个部位单独看还不错,堆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吓人啊!”商怡璠瞪着眼睛,伸出舌头,向张依然跳过来“怎么样,现在出去准能吓死几个胆小的。”
“呵呵,别跳了,不然还没出门先把我们自己吓死了。”张依然在镜子里上下左右地看着“咱们的妆看起来太生硬,要像电视上的一样刷些腮红,可能会柔和一些,就好看了。”张依然拿起大刷在一块粉红色的格子上来回刷了几下,就对着衣柜的镜子往颧骨上刷,“糟糕,怎么这么红!”
“哈哈,你今晚要把自己画成媒婆啊!还缺一颗黑痣。哈哈,笑死我了。”商怡璠拿起黑色的眉笔就要往张依然的脸上画。
“等等,要画对地方。”张依然指着上嘴唇靠近嘴角的地方“就这儿,要画大一点,黑黑的。”
“听你说得这么专业,媒龄多久啊?”
“一百多年了,上辈子我就是媒婆,我没告诉你?”张依然一本正经地回。
“告诉了,你只告诉我,上辈子你是老不死的,你来找我,我给了你一拳,你才上的天堂。”商怡璠大笑着说,“走,老不死的,我们贴个红舌头出去,保管有人喊‘鬼啊,诈尸了’”。
“嘘,晚上是不能说鬼的,小心真的来一个。”张依然食指放在嘴唇上,眼睛睁得滚圆。
“不会吧,我爸从来就不信这个,他老说:‘人的那一口气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家都不迷信。”
“嘘,快别说了。你看后面。”张依然睁大眼睛半张着嘴。
“啊……”商怡璠尖叫着紧闭上眼睛,双手紧紧蒙在眼睛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依然大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后面除了空气,再没有其他。”
“啊,你吓死我了。”商怡璠直挺挺的身体放松下来,喘着气,拉着张依然的手放在额头上说,“看,都出了一身汗。”商怡璠就势坐在床边长长地出了两口气,摇着头笑着说,“可恶的家伙,吓死人不用偿命啊!”
“你说你们家都不信鬼,我就是随机试一试,你到底怕不怕鬼,没想到竟把你吓成了这样,平时你胆子不是都挺大吗?”
“是你刚才的表情和语气,我感觉我后面就好像静静地站着一个眼神幽怨,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只是叫你看,你就马上在身后勾画出个图文并茂的长发女鬼。哦,忘了问,那鬼漂亮吗?”
“漂亮个鬼啊,我都不敢看。”
“你简直要笑死我,你敢看的话,就能看出她漂不漂亮了?”
“你太讨厌了,你不知道啊,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提鬼,现在可是三更半夜啊,正是那些东西出没的时候,别碰巧有个路过的听见我们在这儿议论她的同类,因为好奇进来瞧瞧,哦,不敢想了,我们还是快上床睡觉吧。”商怡璠脱下棉袄扔在沙发上,连忙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看来只有我去关灯了。”张依然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小心,开关变成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你不放啊,嘴里嚷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商怡璠说得抑扬顿挫的。张依然关了灯,跑上床,商怡璠接着说,“是不是真的触碰到冰冷的东西了?”
“去你的,要是碰到,我现在还能睡到你旁边。”
“那也很难说啊,也许你已经被附体了。”商怡璠靠床边挪了挪“聪明点,还是离你远点。”
“我是鬼,你跑不了了。”张依然裹着被子向商怡璠靠过来。
“啊,饶命啊!”商怡璠笑着钻进了被窝。
“还我命来,商怡璠,还我命来,商怡璠。”
“我要是现在死,你猜我最想见的人是谁?”商怡璠揭开被子放出头。
“谁?这个我还从没想过。”张依然向远离商怡璠的一边挪挪。
“如果是现在就死,我最想见汪洋,你就帮我去叫他来哦。”
“我才不去呢!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就不想见我和黎立了?”
“我说的是最想见,就是只有一个人。”商怡璠大笑着说,“你和黎立充其量是第n个和第n+1个。”
“哎,太让我失望了,原来我们在你心里排到n和n+1了。”张依然装作失望转过身去睡。
“喂,你总不能叫我最后见我爸妈吧!”
“跟你玩笑呢,你急什么!”张依然转过来平躺着说,“再说你现在也不会真死,我吃哪门子干醋啊。你怎么就想到死了呢?”
“哈哈,鬼在要我的命我还能活啊!”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就只想见汪洋呢?老实交代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进展到哪个阶段了?不许隐瞒细细说来。”
“没有啊,什么哪个阶段!就今天放学和他打了乒乓球,回家撒谎说去你家店里吃烤肉。”商怡璠转过身朝着张依然说,“今天玩得特别高兴就忘了时间,刚开始打的人特别多,到后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他还站到乒乓球案子上和我打,笑死我了,整个过程中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打得可好了,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不然我要好好看他钻乒乓球案子。本来今晚我想叫他也来,不过又没叫。”
“你完了,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个从南方转来的同学,你不知道,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他可爱笑了,笑起来还特别好看,我最喜欢看他笑,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他一笑我心里就特别高兴。”“那你今晚怎么不把他叫来?”
“我是想叫,可是我们还不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她没有说实际因为有黎立在,他们会不自在,不然她会叫叫看。
“他被你说得那么好,我倒是想见见他,不过要是今晚他真来了,我和黎立可就别扭了,我们加起来的瓦数太大了!还有,我怎么看黎立今晚跟往常不一样,总是放不开。他是在吃你们的醋吗?”
“不会啊,我和黎立是友谊,跟你一样。但是汪洋不一样,我真的很喜欢他,虽然我一看见他就紧张,可我喜欢这种感觉,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总想见他,最近我总是提前到学校,到教室有时候他也在,不过,见着他,又假装没看见。”商怡璠叹口气说,“哎,我也不想黎立不高兴,其实,你最清楚了,我和黎立又不是那种特殊关系,我们三个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嗯,我们大家之间是友情。哎,最近我真的都不知道怎么和黎立相处,我想我和黎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的关系多铁啊,我倒是觉得你还是要和你的白马王子保持距离,咱们谁都不了解他,他要是骗你呢?”
“他能骗我什么?我才不怕。”
“当然是骗色了,傻瓜!”张依然停顿一下说“你不知道,去美轩的好多男的看起来都人模人样的,总是找小姐。”
“你怎么知道他们人模人样的人还找小姐?”
“老大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老大有好多小姐的传呼号,晚上要小姐的男的可多了。”
“老大跟你说的?”
“不是,她在和她关系好的朋友聊天时我听见的。”
“汪洋你没见,你不知道,他的热情,嗯,还有真诚,只是对我一个,我相信我的感觉,你见了就知道了。”
“你不是喜欢罗切斯特那样的吗?”
“哈哈,我见异思迁不行嘛!汪洋是阳光爽朗型的,罗切斯特是成熟沉闷型的,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更喜欢阳光灿烂的,你要是见了汪洋,就会明白了。”
“哎,无药可救了,我不相信他会比黎立好!”
“你和黎立最合适了,我是属于有眼无珠型的。哦,他叫我明天还去打乒乓球,我妈又叫我早点回去,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我当然想去打乒乓球,那么多人去公园多没劲!可是要编个什么借口呢?去你家吃烤肉肯定不行,早知道就说明天要补课!”
“那就只能听阿姨的回家了。”
“哎,只能这样了。《霜叶红于二月花》你看没?那个她们结婚的时候为什么要放个白毛巾呢?而且第二天早上,丫鬟,看到她自己放的白毛巾还要把毛巾拿给老太太看呢?”
“我也在纳闷,本来想问一下老大,不过最近她因为我嫂子介绍的那个对象,正抑郁着,就没问,”
“又介绍一个?什么样的?”
“嗯,他老爸是兰州财政厅的,他是金昌财政局的,听说很有钱。不过一条腿好像有点跛,我也没看清,总之人不怎么样!哦,看起来还色眯眯的,不像好人!听说那条腿就是以前打架留下的。我嫂子是想让成,老大现在正为难。”
“腿跛,人也不怎么样,你嫂子知道吗?”
“我都看出来了,我嫂子肯定知道。就是她介绍的。”
“那还让成啊?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哎,我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嘛!‘美轩’的地皮是我家的钱买的,盖楼的钱都是我哥从银行里借的。”
“不过,这和老大找对象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那家人开了银行?就算真开银行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就因为有钱就要和那种人结婚?这不是亵渎爱情吗?爱情,婚姻也能这样?太势力了!”商怡璠因气愤不知不觉语速加快。
“哎,别傻了,在他们眼里哪有什么爱情,只有婚姻,你没听过政治婚姻吗?”“电视上听过,他们都很可悲,没有一个能幸免啊。再说那儿都是大家族利益,跟你们家好像还扯不上啊。”
“那都是电视上演的,虽然我们家不是大家族,好些事情都是一样的。你不知道。我哥现在在深圳,我嫂子在这边。老大一直是‘美轩’的经理,所有的事都是老大一人管。哎,以后可能会关系争财产的问题,反正以后要我考出去,我是不会和他们争的。”
“哦,怎么听着像是又一部电视剧,好沉重啊!老大又要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了。可悲啊!干脆我不学服装设计,去写,你家的事就够我写了。”商怡璠叹口气说,“我是觉得老大不应该屈服,人有吃有喝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商怡璠又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放到头顶上,“哎,算了。我就是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么一块白毛巾在房里挂一晚上,第二天,毛巾白色没有变化,有什么不对呢?难道一晚上叫它变成黑的不成!”
“我也想不通,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看过一个琼瑶的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好像是有小雨点的,那上的女主角把一块手帕珍藏着,那手帕好像是丝的,是和她爱的那个男人有关的。”
“嗯,有一点儿印象。《霜叶红于二月花》上的白毛巾的事,我还问董丽和张小平了,她们也都不知道原因。你说黎立会不会知道?刚才他在的时候应该问一下他,我们大家讨论一下。”
“哈哈,这种问题讨论也是白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想他肯定和我们一样也不知道。”
“还有,以前我问过你的《红楼梦》里的傻大姐在大观园的山石背后捡到的五彩绣春囊是什么东西?感觉像个荷包,又感觉不是普通的荷包,搞得神神秘秘的,电视里他们每人腰里不都挂着几个吗?傻大姐说是两个妖精打架,我想可能上面就是两个人呗,难道非得是花草鱼虫,喜福寿禄?就因为这个还抄检大观园,还害死了晴雯和司棋,到最后查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的!书里和电视里也不交代清楚绣春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是导演我就让大家看清楚。呵呵,说不定导演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可能导演以为所有人都知道绣春囊是什么东西,就没在意。《红楼梦》我看了两遍也没搞懂它。”
“因为是名著,我耐着性子看了几次,都没看进去,前半部分勉强看了,后半部分什么‘子系中山狼’我都是略过去的,直接看了一点儿结尾,基本没什么印象。不过别人都说高鹗写得不好,我倒是觉得他的描写比曹雪芹的好,整本书只有看到宝玉穿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出家时在雪地上跑去给贾政下拜的时候,我哭了。”
“看第一遍的时候我也哭了,第二遍没哭。林黛玉死的时候你没哭啊!”“没,因为早知道结果,再看时就没投入进去。”
“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结果看的时候还是能投入,好些他们的对话和动作我都记得,就是有些不明白。”
“所以我不爱看,当看到宝玉穿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想起他以前和一帮姐妹们在芦雪亭联诗,一起开心的日子,再看看他现在的处境,已沦落成一个痴痴呆呆的和尚,哎,林黛玉已经不在,物是人非,曾经的快乐永远地成了过去!不知不觉眼泪就哗啦啦的了。唉,写得真好。”
“没错,想起他的身世,他曾经的风光无限,再到现在的一无所有,太惨了。”“还有大家都说薛宝钗城府颇深,会笼络人心,使得贾府上下都夸赞她,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难道非得要她也去撕扇子呀!”
“你不喜欢晴雯吗?”
“喜欢啊,丫鬟里我最喜欢她了,最讨厌袭人,但也不能个个都像晴雯啊!”“丫鬟里我最喜欢紫鹃和晴雯,我也最讨厌袭人。”
“咱们还是说薛宝钗吧,还有人说她‘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我觉得这并不能说明她虚伪,倒显得她能识大体,讲究周全,上得厅堂;还有在金钏儿投井这件事上,金钏儿一个丫鬟在王夫人的身边都敢和宝玉打情骂俏也太轻浮了吧,再说赶出去做个自由人不比作丫鬟好一千倍,那么大的人说死就死,她能对得起谁?我觉得薛宝钗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如果不是贪玩,那就只能说明她是个糊涂人了,我特别同意她这样说,你说一个人随便就寻死觅活,说她糊涂都是说轻了,就这还说她冷酷,那些评论人的脑子里是不是装的大便啊!屁都不懂!哈哈……”
“哈哈,我也觉得他们脑子里都是大便,不过薛宝钗就不该和黛玉争宝玉。”
“那很正常啊,贾宝玉那么好,要是有机会我也要去争。”
“你也太朝秦暮楚了吧!刚还盘算着明天怎么去约会呢,这会儿又喜欢他人了。”“哈哈,讨厌,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说着商怡璠转身去打张依然,张依然把头缩进被窝蜷成一团大笑着,放在张依然被子上商怡璠的手能感觉到被子下的人在抖。
“我对汪洋的喜欢,是爱情!”商怡璠转过身,平躺着吸口气像是对自己说。
“看我的脸有多红,关着灯都把屋子照亮了。”张依然钻出被窝转向商怡璠把脸凑了过来。
“讨厌,我是说真的,没和你开玩笑。”商怡璠没回头伸出右手轻轻推开张依然凑过来的脸。
“怎么了,大小姐吓到我了!”张依然又凑了过来,枕在商怡璠的枕头上。
“讨厌,快过去,离这么近好难受,我们接着聊薛宝钗。”
“聊什么?”
“我就是觉得大家对薛宝钗的评论不公平,你刚才还说她不该争贾宝玉呢,为什么她就不能争宝玉?”
“噢,薛宝钗想嫁的是皇上!”
“什么?你怎么知道?”
“薛宝钗进京主要是为了选秀女进宫的,结果他哥哥后来杀了人就没进成,贾宝玉只是他第二个选择。可是林黛玉就不一样了,她的每一次开心或哭泣都是因为贾宝玉,要是没有薛宝钗林黛玉也不会死。”
“哦,原来这样啊。”商怡璠想到,按这个理论黎立也是自己的第二个选择,她心虚地像是为自己辩解道:“要是没有薛宝钗,那还有王宝钗,张宝钗,或商宝钗啊!你是在为古人担忧啊!”
“你笑死我了,你不也在为古人鸣不平嘛!”
“哈哈,看来我们俩是半斤八两,沆瀣一气,臭味相投,同流合污,哈哈,还有什么?”
“你要笑死我啊,嗯,还有蛇鼠一窝,一丘之貉,朋比为奸,为虎作伥,为虎添翼,你能不能起一个褒义词的头啊!”张依然大笑着。
“哈哈,下次你起头。”商怡璠捂着嘴又打个哈欠说“我困了,我们睡吧,明天你要帮我啊!”
“什么?”
“明天我妈要是不放我,你要想办法叫我脱身啊!”
“哎,朋比为奸,任务艰巨啊!”
“去你的。”
没几分钟两人就都睡着了,他们熟睡的面容在窗外透进的月光里宛如两朵白莲,甜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