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初恋如风

第11章

初恋如风 王红艳 10782 2024-01-19 10:09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不好管啊!”婶婶若有所思地说。(*小}说+网)

  “我看璠儿的性格像我大哥,哎,我没有女儿,要是我有,倒喜欢像璠儿一样,她就像一株带刺的蔷薇,活得那么真实、自然。孩子嘛,就应该这样,其实,做到这样是需要勇气的。”小叔看着跑过去的商怡璠说。

  “璠儿的长相像大哥的多,性格我咋一点儿都看不出哪里像。”婶婶说。

  “你知道什么?”小叔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对婶婶厉声说,“大哥年轻的时候就和现在的璠儿一样,只是现在年龄大了,历经了岁月的风雨,表面看上去磨平了棱角,不再有年少时的冲动,不再有过多的奢求,像大家一样循规蹈矩,实际他只是在追求简单、平淡的生活。”

  “呵呵。”婶婶不知所以低声笑笑。

  “小叔,叫他们去玩,走,我们去那边亭子坐坐,你再给我讲讲。”

  “实际也没什么,我们也年轻过,现在从你们身上能看到我们年轻时的影子,很羡慕。”

  “小叔,说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吧,我们只知道,我爸年轻的时候,因为说错话,从学校跑出来,饿得受不了,曾在铁路边捡从火车皮里掉出的生玉米吃。其他好像就是和所有那个年代的家长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只有幸运的人才会有相遇的那份心灵怦动。远航,你有过吗?”“什么?哦,没有,没有过。”商远航疑惑地回头看看小叔,又像是猛然反应了过来,说完快步走进亭子里,从兜里掏出纸擦擦亭子两根红柱子之间的座位,叫小叔和婶婶坐下,又擦了个小叔柱子一边的座位自己坐下。

  “我也没有。”小叔说完看看一边的婶婶又看向商远航继续说,“你爸有过。你现在也有孩子了,给你说说也无妨。你奶奶是小脚,这你知道,你知道你奶奶要出远门要怎么去吗?”

  “多远?”

  “当然不是现在说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对你奶奶来说通常的远门就是去我舅舅家,从这个村子穿过几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当然你奶奶也去过天水和兰州,不多几次。像你奶奶那样小脚,家庭条件相对好点儿的出门,要么就骑骡子,要么就是农用的那种架子车,就是现在说的平板车。你奶奶一直都不愿意骑骡子,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你奶奶出门都是你爷爷用架子车推着,等你爸十几岁的时候,他就从你爷爷那里接过了这个任务。”

  “十几岁?跟现在的璠儿一样大?”

  “差不多。”

  “上周,我妈包饺子,叫璠儿取锅,璠儿用两根指头挑着锅的耳朵,没走几步锅就摔地上裂了几条印,呵呵,我们谁也没说什么,她倒生气回了自己房间,饭做好,还要哄着吃。”

  “娇生惯养的就是这样,长大就好了。你爸那个时候跟现在的璠儿差不多大,那是一年秋天的一个周末,你爸要送你奶奶回娘家,大清早我们就起床,穿上出门的新衣服,就是当年过年的衣服,过完年会洗干净放着,再出门走亲戚或村里谁家有红白事情的时候才穿,穿上都感觉像过年,呵呵。每次,刚穿上都还有在箱子里压出的楞,就是很容易破。记得小的时候平时膝盖上总打着补丁,颜色洗得发白,不过在小孩子里面我们穿得是最干净的。那时真的是清贫,家里除了一个五斗橱,一个面柜,两只大箱子,两把椅子,再就是一些你爷爷自己钉的一些小木凳。不过家里到处擦得一尘不染,记得那时候小孩子都不敢来我家玩,连大人来的也很少,有事来了,也是客客气气的。再说那架子车,是拉庄稼,拉粪的。平时不用的时候,把车轱辘卸掉,把车身靠墙立着。你爸穿着新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车套好,再彻彻底底地扫过一遍又一遍,完后端来一盆水,把抹布拧得干干的,一遍又一遍地擦,擦干净后先铺一块布,再铺上大红新绸被子。那是家里唯一奢华的东西,是你奶奶结婚时的嫁妆,平时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箱盖上,只有回娘家走亲戚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我小的时候回老家好像在柜子里见过,看上去是不错。”商远航附和着,又像想起什么问,“还有个油光发亮的炕柜?”

  “那是后来做的,你奶奶一直爱置办家具,可能遗传了我舅爷了,记得你奶奶说,我舅爷以前只要有一点儿钱就买一点儿地。还有一点你奶奶只要置办到家的东西穷死都不愿往外卖。言归正传。一切收拾停当,出了村走在大路上,你爸拉上你奶奶,我在旁边跑着,路不平的时候帮把手,因为兴奋,一路跑着,还没感觉累就到了。呵呵,以前的人条件不好,亲戚一到,女人就赶紧上厨房做饭,男人把亲戚请上炕,客客气气问问家里的情况。我是小孩,叫一声舅舅,叫一声舅妈,就可以去院子里了。你爸因为是家里的老大,已经算是大人了,必须恭恭敬敬地脱鞋上炕,听舅舅常规的问话,几句问完了,还要陪在一旁老老实实地坐着,直到吃饭。那时候的饭也没什么好的,就是放一些自家过年杀的猪肉臊子,一点儿土豆,一些自家地里长着的菠菜和葱,做一个汤菜,再下些自家挂的挂面。现在觉得这饭没什么,天天都可以吃,不过那个时候这主要是招待亲戚的,自家平时用猪油炒菜,肉很少吃。家里有亲戚,晚上一般会炒一盘腊肉,一盘粉条,一盘土豆,不过你爸是吃不上的。他吃完中午饭,放下碗就推说回家还要下地里干活,还要看看书,舅舅家人也不再强留,他拉上车就走了,到下周再来把你奶奶接回。”

  “嗯,我去年回老家,一进我舅舅家,我舅妈见我没说上两句话,就跑去厨房做饭了,看来这种习惯世世代代要传承下去了。”

  “没错,还是这样,就像现在我们见了朋友都会问:‘吃饭了吗?’一样。因为以前生产力落后,很多人吃不上饭,问‘吃饭了吗’是从生活上重要的事情上关心朋友,这些都是从那时流行开,一直沿用到现在。不过你们年轻人已经不太接受这样的问候语了。”小叔回头看看不远处三个孩子玩得正欢,回头接着说,“按说好的一周后,你爸来接你奶奶,嗯,我记得那天你爸来得比较早,看你爸来了,舅舅家准备早点吃了晚饭,趁早可以回去,到了家还有时间可以休息休息。厨房里正在做饭,院子里走进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拿一只空碗,衣服前胸和袖子脏得看不清衣服本色,到处补丁摞补丁。红红的小脸,额头黑黄,像是几个月没洗了,头发又脏又乱,唯独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见我们马上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原地停顿一下,可能是给自己打气,接着看上房有人,低头跑着去了厨房。我那时也跟那小孩差不多大,就跟着小孩追了进去。他进去又是一惊,悄声说他裴庄的姑奶奶来了,他妈叫他来借半碗油。你舅奶奶从案板下面的一个小缸里舀了多半碗油,并叫告诉他姑奶奶,我家的小姑奶奶也正好在。小男孩走后,你舅奶奶给你奶奶解释了那是谁家的孩子。你奶奶知道他姑奶奶是谁后兴奋不已,说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用时髦的说法那个裴庄的姑奶奶是你奶奶的闺蜜,你奶奶准备一吃完饭就去看看。”

  “那么想见为什么以前不去裴庄看看?很远吗?”商远航不解地问。

  “现在想去哪坐车就去了,以前可不行,我一个同学在兰州上学的时候,他爸去看他,为了省下火车票钱,走了一个多星期才到。”

  “太夸张了。”

  “远航,一点儿都不夸张,那时大家都艰苦惯了。去哪都靠两只脚,男人还行,像你奶奶那样小脚的,平时都在家织布料理家务,出门是比较奢侈的,哪怕是不远的村庄。”

  “我奶奶吃过饭就去看了吗?”

  “还没等我们吃完,那个裴庄的姑奶奶就来了。她身穿灰布大襟上衣,灰布鸡腿裤,早已洗得发白,但裤腿上还有叠出的棱,剪裁也得体。身材消瘦,倒是真像圆规。头发像你奶奶一样盘在头后,年龄也就三十多岁,瓜子脸,五官标致,就是那种标准的中国美人脸,但脸色发黄,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不过眼睛极有神采,她左手扶门,轻巧地迈进了门槛,移着小碎步,站到了炕边。后面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五官长得极像她妈,穿一件蓝色的大襟上衣,蓝色的直筒裤,身材窈窕,脸白白地溢着浅浅的微笑,用你爸的说法:像一朵绽放的白兰花。大人们寒暄完,才知道她是裴庄姑奶奶的大女儿,名字叫晨曦,比你爸爸大两岁。那时候的我怎么也想不通她和那个来借油的眼神猥琐的小男孩是表姐弟关系。裴庄的姑奶奶上炕坐在你奶奶旁边,你奶奶伸手叫晨曦也上炕来,拉过晨曦的手,看着她的手,摇摇头叹息着抱怨裴庄的姑奶奶:你看看孩子的手,她还这么小,你让她干了多少活!这么漂亮的丫头你也舍得!裴庄的姑奶奶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笑笑。你奶奶又对晨曦说:晨曦,我没有女儿,你给我做女儿算了,别再认你狠心的妈了,我供你好好上学,什么活都不用你干。晨曦的脸唰一下红了,低下头,咬咬嘴唇,两嘴角上翘,掩饰不住的开心在脸上荡漾开来,坐在炕边的椅子上。那么多人围着一个一米见方的小炕桌确实挤,你爸就起身说吃饱了下了炕,去了院子,我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听见你奶奶说:晨曦你也跟他们到外面去玩吧,坐在我们这儿看你也拘束。我们两个蹲在廊沿边,晨曦出来我们赶紧站起来,她对我们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我们三个谁也没说话地站了一分钟,你爸提议我们去后院,他给我们打枣吃,我记得当时还来了我其他舅舅家的小孩,你爸总是把枣丢给晨曦,那个下午很热闹。从那次他们就认识了,后来他们又都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假期晨曦常常来我家,大人们还笑他俩出双入对呢!那个时候你爸的情绪总是很活跃,满脸洋溢着欣喜,有时又不免对晨曦牵肠挂肚。那个时候学校流行忆苦思甜,大家都一副低着头、耷拉着耳朵,毕恭毕敬、屈卑驯服的样子,尽可能拼命地骂万恶的旧社会,颂扬新社会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哈哈,后来的一次,你爸给大家扔了个炸弹,他说:万恶的旧社会还能吃饱饭,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每顿饭吃得还没有一个大公鸡多。唉,那个时候敢这样说简直是捅了天了,当天听说要被批斗,你爸夜里跑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兰州一个舅舅家,接着在兰州找了好多份工作,每份干的时间都不长,后来还去过白银、嘉峪关,最后才在金昌定下来。也就是因为这次,他们失去了联系,后来,你爸回来去找晨曦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他们好像还见过一面。当时看到你爸消沉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像烟花一样绚丽,像流星一样短暂的爱情,值不值得去追求?去经历?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能肯定。唉,能有多少人担得起这副重担!”

  “不知道我爸还有一段这样的经历,哦——我妈——她知道吗?”

  “知道,在他们开始接触的时候,你爸就全部说清楚了。”

  “我爸和那个叫晨曦的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是没有了!你们应该叫她阿姨!”小叔抬手看一下表说,“讲了这么多该讲不该讲的,我们也该回去了。”

  草地上的雪在悄悄地融化,松树在滴水,下面湿漉漉一片。商怡璠蹲在湿处,十指插在泥里撑在后面,仰着头,张大嘴在接松树上一滴滴坠落的雪水,雪水可没有长眼睛,一滴滴在鼻梁上,一滴滴在脸蛋上,一滴滴在额头上,商怡璠顾不得擦,固执地把嘴张得更大了,终于有一滴滴进嘴里,她轻轻咂一下嘴巴,再咂了一下嘴巴时又一滴雪水滴在了唇间,她继续咂了一下嘴巴,接着隐约听见“嗒”的一声咽了下去。淼儿和小炜也蹲在一边学着商怡璠的样子,淼儿用沾满泥巴的手擦着脸上的水,只看他的脸像只泥坑里钻出的地鼠。

  “手好冻啊,快要冻掉了。”商怡璠推门和淼儿进屋,过道里,沈雪梅正在炉子上炸带鱼,炉子旁边矮木桌的案板上放着一堆堆撕好的蘑菇,切好的肉片、大辣椒和白菜。窗台上还放着已搅好的一碗鸡蛋和秋天做好的西红柿酱。“快把门关上,有风,火就不行了。”沈雪梅手里翻着锅里的鱼块说。

  “淼儿,你后进来的,把门关上。”商怡璠对正伸手拿蘑菇的淼儿喊,淼儿拿起一块蘑菇不情愿地一脚把门踹了过去,因为外面还有棉门帘,门没有关上,淼儿后退着用后背重重地靠在了门上,门关上了。

  “我看看。”里屋正在看冯巩和牛群相声的商胜誉开门出来,伸过双手,商怡璠把没拿手套、帽子,空着的一只手放进商胜誉的手里,商胜誉换着手交替捂着,接着说,“怎么冻成这样,手套没戴吗?东西放下那只手也暖暖。”商怡璠把手套帽子递给商胜誉,商胜誉正要隔门扔在沙发上,又突然用另一只手摸一下,丢在沙发上说,“怎么不干,有些湿,无怪乎手冻成这样,今年新发的一双皮的,我换了双女式的,你妈说现在已经春天了,明年给你戴,还是拿出来给璠儿戴吧,哦?”商胜誉心疼地又拉起商怡璠的两只手。

  “好吧,原想璠儿上大学的时候新新地拿上,那就取出来给戴吧。”沈雪梅翻着鱼块又问,“你小叔他们呢?你和淼儿没跟他们去公园吗?”

  “去了,我骑的车子带淼儿先回来了,他们走着还在路上。”

  “爷爷,我的手也冻,给我也像给姑姑一样捂一捂。”淼儿跑过来伸着小手。

  “叫奶奶给你加些温水泡泡,洗洗干净。”老爸摸一下淼儿的手说。

  “爷爷,就是偏心。”

  “哦,爸,你尝过雪水没?”

  “很久以前尝过。”

  “土味儿很大吧,我就想不通了,以前的人怎么还用那样的水泡茶?还觉得那有多珍贵!”

  “哈哈,以前的人讲究泡茶最好的水是‘天落水’,也就是雪水、雨水,还有露水这些,主要是以前的人没什么科学常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天落水’实际都是地上蒸发的水,现在我们知道雪水在显微镜下看是非常脏的,尤其像我们金昌这样的重工业城市,冶炼厂整天排放大量毒烟,用这里的雪水来泡茶估计人都要翻白眼的。不过,以前没什么化学污染,饮用倒也没多大危害。”

  “哦,好了,手不冻了。”商怡璠拿起盘子里一块鱼吃着说,“以前的人就是迷信,越没知识越迷信。”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说雪水有消炎止痛、清热祛火的功效。”

  “为什么啊?”

  “书上说:水为阴,雪性寒,雪为阴中之阴,实际都是一些妄断。我的璠儿就是厉害,能对看似平凡中看出其中的不平凡,同样也能从不平凡中看出平凡,总有一颗好奇的心,有自己的认识。”

  “老爸,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就是尝了尝雪水的味道。”

  “再厉害也要考上大学才行,快去,趁大家都还没来去做道题。”沈雪梅笑着夹出了最后几块鱼肉说。

  “这两天家里人多就当放松一下。”

  “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了,高考完怎么放松不好,考不上大学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快去,快去。”沈雪梅把一大盘炸好的金黄的带鱼递给商胜誉叫放在吃饭的桌子上,自己举着两手用胳膊把商怡璠推进了商怡璠的房间,淼儿跟在后面挤进去关上了门,沈雪梅又进去拉着淼儿说,“你姑姑这几个月最关键,你出来玩。”淼儿嘟着嘴“哼”了一声。

  商怡璠两手撑着写字桌边,看着写字桌玻璃板底下压着的小学时张依然和彭伟在同一年过元旦时送的印有薛宝钗的贺年卡,闭着嘴翘起嘴角,鼻孔发出了像是“呵呵”又像“哼哼”的鼻音。那年,她记得她也很喜欢新华书店卖的那套《金陵十二钗》的贺年卡,因知道他们俩已买了,自己就买了汪国真诗句的风景贺年卡。他们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当时还担心会收到两张林黛玉,希望最好是一张林黛玉一张薛宝钗,结果收到的两张都是薛宝钗,有些失望。在一个班的女生里,自己跟彭伟性格比较接近,心理上跟彭伟最近,不过张依然对商怡璠最好,结果彭伟把一张林黛玉送给了另一个女生,张依然把林黛玉留给了自己,确实失望。如果我买了会给谁?给汪洋?商怡璠禁不住从鼻孔里笑着,不不不,林黛玉如果给了汪洋我该怎么办?应该给他妙玉,对,给妙玉。商怡璠无声地张嘴笑笑,松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和往日嘴唇紧抿,面露自信,不同的,嘴角轻轻地自然地扬起温暖的弧度的汪洋伸手要擦她嘴角时明朗的脸。

  “姑姑,他们都回来了。”淼儿推开门探进头来。

  “出去,讨厌死了。”商怡璠说着急忙从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装着在看。

  “姑姑,你答应过,给我讲鬼故事!”

  “快出去,看不见我正忙着!吃饭的时候给你讲。”见淼儿没动静商怡璠大声说,“再不出去,就取消,不给你讲了。”淼儿见商怡璠真的生气了就缩回头关上了门。

  商怡璠仍然意犹未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他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坐火箭来的?简直不可思议!是巧合,怎么会有这么巧!原来书上的那些种种巧合都是真的,幸亏我没有再说什么!如果当时说:汪洋我想你之类的,就把人丢大了!周一就能再见到他了,我肯定会紧张地……”

  “璠儿,出来吃饭。”商怡璠的思绪被沈雪梅的叫声打断了。

  饭桌上商怡璠端着小碗,筷子只是在离她最近的一盘辣子炒火腿里来回夹。刚刚被打断的思绪仍然不能平静下来:明天又能见到他了,他应该不会觉得我在暗恋他吧!我是说了我在做实验的。他最多只是会笑我傻吧!他不会告诉别人吧!如果别人知道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璠儿,这边的够不着吧,只吃那一个菜,高三了学习很费脑子,这边的鱼啊,鸡啊,都没见你夹,来,吃个鸡腿吧。”婶婶用筷子拨开一个鸡腿夹起来。

  “哦,好,我自己来。”商怡璠对婶婶笑一笑没有用碗去接鸡腿,婶婶把夹起的鸡腿顺势放到坐在隔壁的淼儿的碗里,不自然地说,“姑姑不吃,那淼儿吃,吃了长身体。”

  “我知道我们璠儿要吃鸡翅膀,来,嫂子夹给你,嫂子最了解我们璠儿了。”

  “我不爱吃翅膀。”商怡璠心里骂着:讨厌死了,假惺惺的,谁爱吃翅膀?吃了鸡翅膀就能考上,要是真的,我还天天上学干什么!无知!她重重地眨一下眼睛,自己伸长胳膊夹起一块带鱼细细地吃起来。

  “这孩子,都是我们惯的。”沈雪梅不好意思地打圆场,看商怡璠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看不出有丝毫的埋怨。商怡璠一口喝下少半杯雪碧,举杯向商远航,商远航又满满地倒了一杯,商怡璠喝了一口,埋头继续吃带鱼。

  “你还记得黎瑾吗?”老爸问小叔。

  “黎瑾——有一点儿印象,是你同学,去过咱家的,他怎么了?”

  “他叫我去深圳。”商胜誉夹起一大筷子肥肠炒辣椒放到商怡璠碗里,放下手里的碗,喝口啤酒,突然压抑着难以言表的沉重说,“我是应该去一趟,这辈子得去一趟。”

  “厂里发工资困难吗?”小叔担忧地问。

  “发工资不是问题。”

  “那边的工资能发多少?干什么工作?”小叔依然担忧地问。

  “工资具体还不清楚,还是干我现在这个。”

  “是不是新房子的钱不够?我这儿还有一些,现在不用。”

  “那个钱已经交清了。就算是了自己的心愿,还是得去一趟。”

  “我说不要去了,那么远。吃饭、穿衣都没人管,要是病了可怎么办?”商怡璠看见沈雪梅说时眉毛又皱在了一起。

  “嫂子担心就不要去了,现在就璠儿一个了,上大学也花不了多少,在这儿都几十年了,突然跑那么远,再混个几年都退休了,还跑那么远,我觉得出去没什么意思。”小叔劝说心切,显得语无伦次。他从商胜誉焦虑的神情,牵强的笑容,含糊的言语,还有深邃的眼神里透出的丝丝恐惧中隐隐感觉到商胜誉去深圳不是因为工资,可是,是什么他不知道,隐隐地他感到害怕,兄弟各自生活这几十年,在他身上难道还有什么洪水猛兽的事发生过?他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他决定找机会单独和商胜誉聊聊。

  “我身体没什么毛病,以前单身也一个人,没什么事。”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以前二十几岁,现在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怎么能叫人放心!再说那是什么地方,在那里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谁能给你倒杯水?”商怡璠听老妈说这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商怡璠总也搞不清楚:平日里老妈说什么老爸是什么,一般老爸一开口,老妈就知道他想什么,要做什么,老妈都会做好,可这次老妈劝过多少次,都不管用!

  “嫂子说得没错。不过你要是已经决定了,年龄倒不是问题。”小叔放下碗筷和商胜誉碰了一下杯问,“那决定什么时候去?”

  “办妥手续吧,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商胜誉又喝口酒说,“璠儿高考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商怡璠吃干净了碗里的米饭说了声我吃完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上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