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安解语接到周家的拜贴,心生不屑,随手就扔在一边,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日到了腊月初八。这个异世有吃腊八粥的习俗,特别是出嫁的姑娘要专程给娘家送粥。
安解语本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秦妈妈帮她记着。早早让四房风存阁的小厨房挑了上好的糯米、小红豆、葡萄干、花生仁、莲、红枣、桂圆干、松等物,提前就浸泡上。然后又熬了一整天,到了腊月初八这天,已是熬的醇浓甜糯,香飘内院。
安解语一向不爱吃甜食,但是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吃了两小碗。
秦妈妈看着高兴,就让人装在两个陶瓷大锅里,给安家送过去了。
安老爷见到女儿送来的腊八粥,也喜笑颜开,让人拿了大封赏了来人。过来送粥的,是四房的一个仆妇,对四夫人的爹爹,当然不敢怠慢,欢天喜地地接了赏,就要告辞回去。
安解语的继母小宁氏却赶紧叫住了她,又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去拿老爷的帖来,就说明天我们一家都去王府看看大姑奶奶。”
安老爷虽然不喜小宁氏自作主张,可也实在挂念女儿。之前小宁氏说了几次要去看看大姑奶奶,安老爷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现在见小宁氏等不及了,就装作没听见,任她行事。
小宁氏见老爷低头不语,知道是允了,就赶紧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拜贴,塞到那仆妇手里,大声嘱咐道“你可得回去跟我们大姑奶奶说好了,明日我们一家人都去王府看她。”
那仆妇十分尴尬。四夫人的继母如此行事,分明是不把四夫人放在眼里。――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既然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对自己娘家来说,就是客人。客人要去人家家里做客,有这样大大咧咧的?
可安老爷又在一边低头喝茶,一言不发。那仆妇只好勉强接了,打算回去先和秦妈妈禀报一声,再做打算。
最近因为上阳城大雪,安解弘作为上阳城的知府,这几日都在城里忙着内务。要手下人叫了街保,带着众人排班扫雪。又要派人去平民区看看有无大雪压倒住房,以致无家可归者。还要去兵需营查看上阳王大军存粮的地儿,是否安全可靠。因此下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在家饭都没有吃一顿,每日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地办差,生怕让人说他是靠姻亲上位的尸位素餐之人,给妹妹在王府里拖后腿。
等晚上安解弘回家才知道继母小宁氏又出妖蛾了。
他本是累了一天,只想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好好歇一歇。结果刚进到内屋,张莹然就告诉他,今日王府过来送腊八粥,姨娘已是让人拿了老爷的拜贴给那送粥的人带回去,说是明日要一家大小都去王府拜访大姑奶奶。
安解弘听了就一阵生气爹就由得小宁氏这个着三不着四的女人瞎闹腾一时又想到那日在妹妹那里,说到当年往事。――若不是这个恶毒愚蠢的女人,自己的妹妹怎么会死一生?虽说最后是有惊无险,可是不能说一个人杀人未遂,就认为她没有犯罪。有杀心,有举动,已经足够构成杀人罪了。
这里安解弘正余怒难消,一旁的丫鬟又进来禀报,说是大少爷过来请安了。
这大少爷便是纯哥儿,乃是安解弘以前的通房生的庶长。当日那通房被他送到庄上,后来安解语又做主,将她另配了人。夷人围城之时,流云城四围的庄也都被夷人抢掠殆尽。那通房便同她后嫁的人一起,都不知所终了。
纯哥儿跟着自己的姑妈安解语,在范府和则哥儿一起长大。旧朝覆灭之后,安解语回安家养伤,才将纯哥儿送回了安家。纯哥儿在安家过得很尴尬。嫡母倒是对他和颜悦色,吃得穿得用得都没有亏待过他,可四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他,冷落他。到底不比姑妈那里,虽然也是寄人篱下,可是姑妈对自己是真心疼爱,吩咐下人照顾得十分周到,生怕委屈了自己,又有周妈妈这个师父在一旁帮着。且表哥跟自己也处得极好。
纯哥儿就很想念和则哥儿在一起的日,且他拜了周妈妈为师,如今已是好多日没有得过周妈指导。今日听说明日里,一家大小都要去王府拜访姑妈,纯哥儿就有些着急,唯恐将他拉下。
安解弘听说纯哥儿过来了,便整了整神色,让人带了纯哥儿进来。
纯哥儿已是四岁多了,以前一直跟着表哥则哥儿在范府过活,又跟着周妈妈习武,比一般的小儿都要长得高壮。
见了安解弘,纯哥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给父亲请安。”动作规范,言语里透着生疏。
安解弘看了看面前的儿,见他生着和自己以及妹妹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本来有些隔离的心又有些回暖,便温言道“如今天冷,晚上就不用过来请安了。仔细别冻着。”
纯哥儿点点头,满心欢喜地看着父亲,又轻轻问道“父亲,明日是不是要去姑妈府上?”
安解弘见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由不得又板下来,冷声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你先下去吧。”
纯哥儿压抑不住失望,望着自己的父亲,有些眼泪汪汪起来“父亲,我想则哥儿了。还有周妈妈。”
安解弘心里一软,再也拉不下脸来,只好弯了身,用帕给纯哥儿拭了拭泪,道“父亲知道。等父亲忙消停了,会带你和弟弟一起去姑妈府上。”
纯哥儿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纯哥儿这样一闹,安解弘反没有了兴师问罪的心情,只觉得累得慌。想到明日还要出去查视,就先将家里的事放一放再说。横竖明日让张莹然也跟过去,继母和她那个宝贝女儿,应该也掀不起大风浪。
安解语这边,也知道了安家的一家大小明日也要过来拜访,不由有些犯愁。――周家的帖是先到的,按理说他们应该有优先权。可安家是自己的娘家,其亲厚处,更不是周家能比的,按理说更应该有优先权才是。
安解语一时极为踌躇。
若是推了周家,又担心会坏了王爷的大事。――从她知道的只言片语来看,王爷是收编了周家万多私兵,所以这周家是要为他们的投资要担保来了。这种大股东,在安解语前世里,都是上市公司的座上客,是属于绝对要笼络打点好的,可不能怠慢了去。
可是让自己娘家给周家让路,安解语心里又极不情愿。不知是不是在此异世待得时间长了,她对这个身原主的父亲和大哥,都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些孺慕之情。不象以前,见了他们都是面情,从来就没有往心里去过。
仔细琢磨之后,安解语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反正是要过年了,大家一起热闹些才应了节气。
拿好主意,安解语便心安理得地上床睡觉了,等着养好精神,明日里同周家和安家的众人一起聚一聚。
第二日天气极好。王府内院、外院和门口大路上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四围的空气被雪洗过,清新晶莹,虽仍是寒冽,已经没了大雪压城的憋闷。
安解语也是一早就起身,去了偏厅理事,将王府里过年要用的物事、给下人的打赏、还有各房主的份例,都提前做好帐,从外院支过来,免得到时又手忙脚乱打饥荒。又想起前几日就问了范大管事要不要给在祖籍的太夫人和大夫人送年礼,范大管事说他会安排,又说给大姑爷家的年礼也送过去了。安解语要顿了一顿,才理会得范大管事说的大姑爷,是大房嫡长女范绘歆的夫婿――象州王世谢顺平,而不是四爷的嫡亲姐姐范朝敏刚刚合离的大姑爷顾升。
想到范大管事说过大小姐绘歆已是做了胎,不知何时是产期,也得打听好了,提前将贺礼送过去才是。他们两家隔的远,不知道是不是要派人过去观礼。生了女儿还好说,若是生得男孩儿,可就是世的嫡长,象州王的嫡长孙,上阳王的亲外孙。――这个身份,纵观北地南地无数豪门大族,都没有这么显目的。
且这个孩要生出来,安解语的辈份也水涨船高,荣升到祖母那一辈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安解语都只有二十多岁。如此年纪就做了叔祖母,这让安解语十分有压力。
因此安解语非常不放心,又命人将范大管事叫过来问话。
范大管事在外院正忙着和王爷的幕僚一起安置外院的众人,又要和专管军营那一块的帐房商议了,要给上阳城军营里的范家军准备过年的额外军饷,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范忠此人虽是忠心,能力却是有限。好在王爷留在府里外院的帐房和幕僚,都是挑了又挑,十分忠心可靠之人。
这些人本就没有歪心,才能协助范忠,将几桩大事圆的妥妥贴贴。又和内院暂时主持馈的四夫人处过几桩事,见四夫人精细处,比积年的帐房都要强,不由对四夫人也寡目相看起来,暗赞王爷目光敏锐,居然就能在王府内院里挑出这样一个能干人主持馈――要知道以前在范家,四夫人一直是被四爷捧在手心里,什么俗事都不让她沾。大家伙都以为这样娇滴滴一个小妇人,一定是诸事不通,还不知道将这内院弄成什么样。岂知大家都是看走了眼。
各人正在那里感叹王爷慧眼识英才,门口又有人来报,说是象州王世妃,范家下一辈的大姑奶奶范绘歆让人送了十大车的年礼过来。本是早早就动身,可路上一场大雪耽搁了,如今城里城外积雪都扫干净了,他们才得进城。好歹还是赶着过年前送到了。
范大管事不敢怠慢,赶紧让人迎了进来,又亲自带着过来请安送年礼的谢家仆妇,去风存阁见王府里主持馈的四夫人。
安解语听说是绘歆派人过来,不由觉得十分好笑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说什么,就来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去了正厅。
那谢家派过来送年礼的仆妇,是绘歆的陪房乌妈妈,也是范家以前的家生下人。如今进了王府,忍不住四处打量,见比以前范家在旧都的国公府还更要辉煌气派,不由暗暗点头。――自家的大小姐娘家如今更是显赫,大小姐若是能一举得男,这北地南地,就没有能越过大小姐母的。
这边想着,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乌妈妈才跟着范忠进了四房的风存阁。
乌妈妈此行过来,本是想见见大夫人。大小姐有些话要跟大夫人私下里说,可是到了上阳王府才知道,如今王府里主持馈的,乃是四房寡居的四夫人。而大夫人,根本就不在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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