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月光下的人,月光下的剑</p>
夜风徐徐。手机端 m.</p>
窗外刮来清风,将林轩两鬓的长发吹得飘飘扬起。</p>
他抓起几粒花生拿在手里把玩,嘴角掀起冷笑,似乎对不远处讲话的女子很是不屑。</p>
那人轻声细语:“小女子本是奉当今皇的旨意维持此地的秩序,但见今夜如此热闹,便想着过来凑个数,增长些学识。”</p>
“空手前来却也有些不妥,小女子献丑,为诸位弹奏一曲琵琶助兴,不知各位公子意下如何?”</p>
“凉姑娘愿意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奏曲,算咱们三生修来的福气,岂敢拒绝!”有一年轻人轻笑着回道。</p>
自从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的目光死死落在那位女子的脸,不曾离开半眼。</p>
“凉姑娘不愧是我大周第一美人,果真如同天仙下凡!今日见了你一面,只怕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对其她女子动心。”</p>
话音落下,他心里忽然涌起无尽的悔恨,这种感觉仿佛像是潮水铺天盖地的袭来,瞬息间将他淹没,使他窒息、绝望。</p>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最没有本事的时候,碰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遇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错过的人。</p>
他寻了半生的幸福,只看见她一眼,便觉得是了。</p>
可随后,他的脸色又变得极其复杂,心五味杂陈。</p>
自己看对方,这是始料未及的欢愉,是从天而降的缘分,可对方瞧不自己,这是风吹花落的命运。</p>
“哈!”</p>
有人嘲笑一声,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嫉妒,他冷冷的开口:“王兄对很多姑娘都说过相同的话,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p>
“自然今日这句是真!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酒后胡言,作不得数!我对唐姑娘一见倾心,此等感觉你们怎会知晓。”</p>
那人摇头反驳,眼睛依旧望着貌美女子。他很想从那张脸看到表情波动,可惜并不能随心所愿。</p>
左手轻晃,慢慢搓动着右指。</p>
若她笑,应该会极美!</p>
若她皱眉,大概会很让人心疼!</p>
他痴痴的望着她的张脸,如是想道。</p>
只可惜,她从始至终从未正眼瞧过自己哪怕一下。</p>
若她能对自己说一句话,不,哪怕只给一个眼神,自己为她死了都值得。</p>
此时此刻,只要对方开口,他愿意为她去死,哪怕千千万万遍。</p>
他若活着,只愿牵着她的手走遍天涯,一起去看万水千山。</p>
若他死了,只盼着可以在对方的心里落脚,哪怕是在最灰暗的角落,也足矣。</p>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p>
一眼能教肠寸结。</p>
其实。</p>
这一切都怪不得他,只怪她生得太美太美!</p>
一边。</p>
有一个年男子站起身,面色有些泛红,双眸闪过一缕惊叹,他轻声说道:“只可惜我不能早些知道唐姑娘来扬州城,否则定大摆三天三夜的宴席为你接风洗尘。”</p>
“在下是江北第一首富,日后不管你有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我都可以替你解决。”</p>
“我是慕容老将军麾下第一战将赵将军的嫡子,你若有事应该首先来找我!”又有一个年轻男子站起来,他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爹在这江南一带有二十万兵马,在这里应当还没有我赵家解决不了的事情。”</p>
说完之后,他得意的瞧了一眼年男子。</p>
很多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只有叹气。</p>
这两个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不管他们如何争风吃醋都注定和自己没有干系。</p>
她终究还是天人,即便下了凡尘,像自己这些凡夫俗子依旧只能远远看着,没有资格接触。</p>
天边的浮云早已昏暗,人未走,茶亦凉。</p>
有明月,从她的身姿照耀而过,更显得她神采奕奕。</p>
曼妙的影子落在地,十分惹人注目。</p>
滚滚红尘饰以锦绣,千朵芙蓉衣她以华裳,而那人竟无半点动容,这样,随意的看向远方。</p>
从她踩着月色来到这里开始,她从未正眼看过任何一人。</p>
说句目无人,都一点不为过。</p>
或许她一向都是这般,人美路子野。</p>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心目肖想已久的那一缕皎洁月光,有人暗暗想着。</p>
这一时刻,不少人觉得内心有些发堵,他们忽然觉得世界充满了不善。</p>
因为有一种痛苦叫做,以后不能再见。</p>
人生像是弈棋,一步失误,全盘皆输。</p>
那些人见了她之后,发现了一件悲哀的事,他们还未落子,棋盘、人生,他们的眼里、心里,所见的世间万物都成了她。</p>
另一边。</p>
佘小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面色惆怅,他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真希望自己没有见过她,方才只是看了一眼,只觉喝进喉咙里的酒都没了滋味。”</p>
沈行之看起来很平静,但双眸却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他低声说道:“为什么?你不是最喜好喝酒的吗?”</p>
佘小风摇了摇头,脸萦绕着几分落寞,他怅然说道:“见了她的长相,我哪里还会有心思喝酒?”</p>
“她是谁?”</p>
“江湖不乏漂亮的女人,完美到这种地步的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位,也不敢相信能出现两个这样的人物。不过像她这样的人我却听说过,刚好那人和她一样都姓凉。”</p>
“按你所言,她们一定是同一个人!”</p>
“不错!她是大周第一美人凉雪姬!江湖传闻,她凭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教许多王孙贵族茶思饭想,即便是皇室人也对她念念不忘。”</p>
“那她真是个可怕的女人!”</p>
“很多人明白这一点,却装作不懂,结果被她利用,最终害了自己。”</p>
“你见过她吗?”</p>
“这些年我从未见过她,但江湖处处流传着她的传说,所以我知道她。今日一观,确实名不虚传!很难想象,世会有这种漂亮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女子!”</p>
“来了!”</p>
话音落下,随着清香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优美至极的琵琶曲。</p>
清秋深夜,扬州古院。</p>
凄凉无声的冷月照耀着萧瑟惨淡的秋风,而迎风飘舞的枫叶则荡漾起片片摇曳的荻花。</p>
凉雪姬将琵琶抱在怀里弹奏,月光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脸,让她更加高贵动人。</p>
此刻仅有少数人欣赏她的曲子,大多数人都是出神的望着她。</p>
样貌、身材亦或者是其他方面都完美到了极致,旁人甚至不能在她身找到半分缺陷。</p>
她真的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人!</p>
孤独像是这黑夜里的一片睡莲,在无尽的黑色里,尽情地蔓延开来。</p>
琵琶声伴着星空下被浸泡着的那轮越发惨白的月光,驱散开白色荻花在夜色点染着的凉意。</p>
月牙升高了一些,但还是那样森冷的惨白,不带一丝温度。</p>
凉雪姬轻拢慢捻,琵琶的声音叮叮当当,像极了玉珠相碰发出的声音。</p>
她的思绪似乎忽而欢快、忽而悲伤,而那琵琶声也忽而像是花下的黄莺发出快乐的鸣叫声,忽而又像是冰泉下的水呜呜咽咽。</p>
谁人能忘,这个极美的女子怀抱琵琶,手指在琴弦翻飞的身姿?</p>
周围传来掌声和喝彩声,却不突兀。</p>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她指尖动人的乐章,反而和她的曲子和在一起,形成另一种特殊的曲调。</p>
激越的声音像是银瓶乍破,水哗哗地流出来,又像是士兵在战场刀枪激烈地相撞。</p>
紧接着那声音竟再生变化,宛若杜鹃凄楚的啼叫和猿猴哀鸣的音声。</p>
这令人心颤的声音穿过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穿过窗边随风飘荡的荻花、穿过泛着波光的江水、穿过头顶的那轮明月,回响在九天之。</p>
琵琶四弦在她手下并没有一定的调,似乎只是信手拈来的即兴之作。</p>
纵然其有间断,听音者亦只会有延锦不休的缠绵感觉。</p>
柔柔的琵琶曲渗入心间,泭生出淡淡的安宁,雕刻出时光的静美。</p>
这弹奏之人在琵琶一道的火候造诣,却已登烽造极。</p>
残月悬空,余晖洒落在身边,如一幅阵年遗香的挂画。</p>
岁月横隔在彼此间,心许多杂乱的念想溶入到了静美的月光。</p>
盈水邀月,琵琶玉音。</p>
她那双芊芊素手挑动的不是琴弦,而是他人的心魄,她奏出的曲子是从人们的心弦弹出。</p>
多年以后,回过头。</p>
谁也不会忘记,这雕刻在记忆深处的情景。</p>
谁也不会忘记,曾经相隔咫尺,却又相距彼岸天涯。</p>
忆起,这弥酿、沉淀在悠然秋风的杯樽欢曲。</p>
缕缕清香,将在这如雪的岁月,凝固成幽深的画轴,珍藏在记忆长河的最深处。</p>
夜深幽曲声似裂,四弦琵琶一庭月。</p>
月下人影在西阶,困倚东风步摇折。</p>
这一场醉人清曲,将辗转在每一个人的年华。</p>
今夜短短的时光,必将成为许多人朝思暮想的岁月。</p>
即便物是人非,记忆却还会为之惆怅。</p>
永恒不变的月色下。</p>
那一个人,她低头轻弹琴弦的样子,会跟他们心里寄存着的零碎而苍白的月光永远待在一起。</p>
镜花水月捞不起,月下人不可及。</p>
这一声声回淌在梧桐树下曲子,吸引住所有人,人们都沉浸到这忽如起来的景致。</p>
不光曲美,人也美!</p>
其实他们心也不清楚,究竟是为美人沉醉,还是为曲子所醉。</p>
有人不禁想着,若此生有权有势,或是做天下间高高在的帝王,或是坐拥世间最强的势力,到那时醉卧万顷星河,便可以再次去找这位红衣如火的意人。</p>
带着令天下人都惊叹的聘礼,只问一句:“你要嫁不嫁我?”</p>
或是说一声:“这世,除了我,还有谁配的你?”</p>
此刻,唯有坐在角落里的林轩未有沉迷。</p>
但是哪怕如此,林轩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技艺之高,几乎足以媲美学曲三百多年的他!</p>
若是换一个人,林轩或许不会如此多的偏见。</p>
可惜,她偏偏是凉雪姬。</p>
那个凭着浅笑,乱了他道心的人!</p>
即便他现在寻不到未来的路,他仍不愿与她多接触。</p>
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排斥她!</p>
四周逐渐清冷,满座才子寂然无声。</p>
所有人都陶醉在这袅袅曲音,远远望去,只剩天边的那轮秋月静静地俯视着一切。</p>
转身。</p>
佘小风也好,沈行之也罢,都醉了。</p>
如他们那般的人物,都沉迷在她的手段下。</p>
你们知道这样的结果吗?必定覆水难收,万劫不复!</p>
你们守着这虚伪的靓影,可曾想过她的心也是凉的?</p>
这百年时光没有教会我任何东西,除了判别生死的决心!</p>
起身。</p>
那由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只希望你们不会怪我!</p>
林轩冷笑,手伸向腰间,握住了那断愁剑柄。</p>
他握了剑,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轻松。</p>
月下。</p>
古院。</p>
一人恍若天庭谪仙,一剑而,白衣翩翩。</p>
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一柄剑,朝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佳人凌空刺去。</p>
白衣剑客!</p>
一剑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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