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将自己与赵麟结识、遇见潇湘一事,大差不差地讲给江池鱼,不过,他每说一句话,却都是在不着痕迹地将潇湘往宰相一方带。
既然他已误会了,那便误会到底。
听完事情经过,江池玄立马对苏白改变了态度。因他与赵麟所说几乎一致,赵麟虽未说明潇湘是哪一方的,这位小兄弟倒是看的真。
眼见窗外天已暗淡,江池玄起身,抱拳道:“我江池玄一言九鼎,公子既已言明真相,便就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外面那些人,天色已晚,我便不在此多做叨扰,告辞。”
“有劳……三公子了。”
尽管说谎不好,可苏白毕竟曾与苏夜情同手足,就算不是投奔了他,他都需帮他一把。
却说那江池玄回了住处,二话不说,便伏于案前,奋笔疾书了起。
大军连夜已行数十里,他需即刻传书阁主,莫要让他中了丞相的圈套,乃至血染沙场,魂归无处。
写完信后,江池玄匆匆将信叠进竹筒之中。为防人多眼杂,他亲自出去,在确定无人之后,才将载信的鸽子唤来。
待装好信,江池玄一把放走鸽子,心里似有大石落了地。好似赫连聪见了这封信,便能窥见王座一样。
归至睡处,一夜酣然。连日操劳下来,江池玄总算睡了个好觉。
然而,第二日天刚亮,还未待他自然睡醒时,便被一阵拍门声吵醒了。拍门声急而短促,显然是有急事。
揉了揉头,江池玄扯了件儿长衫,带着困意开了门,刚要问什么事,奈何长衫还未穿上,却就被人以衫作绳,绑了起来。
见几人乃是连池阁的四位公子,江池玄忙挣扎道:“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其中一人怒气冲冲道:“你心知肚明!待到了大堂,江池玄!有你好看!”
江池玄虽乃七公子武功最高的一位,此刻被众人缚着,真可谓英雄毫无用武之地。
不明就里地到了大堂,几人撒开江池玄,一人不留情面地推他一把,骂道:“大哥,这狗贼被我带回来了!”
“狗贼”之意,在连池阁即“卧底”之意,江池玄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此言一出,他涨红了脸,反驳道:“四弟,你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便在这时,江池鱼从侧门走入,看着狼狈不堪的江池玄,他勾唇一笑:“三弟也非有意欺瞒我们,只因我们过于信任他罢了。既已出了此事,便当长长教训……”
“你少血口喷人!”
江池玄纵是再傻,此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这厮因着昨日之仇,报复起他来了。
“我血口喷人?”江池鱼挑眉,缓步向主座坐去,边坐边道:“诸位兄弟,不知本座截来的信,你们看得真切不真切。”
一人走上前,恨恨道:“千真万确,是这狗贼字迹!”
“什么信?”江池玄心头一惊,莫不是他给阁主的信,没寄出去?
四弟见事到如今,江池玄却还在装,便从怀中掏出张纸,粗鲁地往他脸上拍去:“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一把抓过信,江池玄定睛一看,不由瞪大了眼。信确是他的信,字迹亦是他的字迹,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内容却被人改的面目全非。
原本一张劝诫阁主的纸,愣是变成了张勾结夜王,要反连池的谋反信。看着这封信,江池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池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害我至此?”
“诶?”江池鱼一把坐起,反驳道:“三哥,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话未说完,便见江池玄抽起五弟腰间的剑,飞身向江池鱼斩去,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他定要跟这厮拼个你死我活!
“江池玄!”堪堪躲过一剑,江池鱼一改嬉笑面容,冷声道:“你莫要以为,我江池鱼当真怕你!
若非他派人暗中跟着江池玄,只怕此刻那张信已寄出去了。证据确凿,这厮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嘴硬!
眼见二人一剑一扇,打的热火朝天,围观四人对视一眼,忙加入了战局。
不消片刻,终是寡不敌众,江池玄败下阵来。便在这时,一黑衣人从天而降,淡声道:“住手。”
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堂中,竟有着能让战火瞬息的作用。
“小少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人齐齐抱拳,冲来人行了一礼。
赫连松落双手背后,看着一身狼狈的几人,并无过多表情,只是淡声道:“何故?”
“是……”其中一人觉得兄弟一场,若亲口说出江池玄叛变一事,多少有些难为情,便捅了捅身旁之人一把。
几人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把江池鱼与江池玄推了出来。江池鱼距江池鱼最近,受伤最重,因而语气也格外不岔:“阁主已与夜王撕破脸皮,前几日,我本要处决夜王之人,岂料这人却将那人救了走。我心生疑惑,便就派人盯着他,果不其然,今晚这厮偷偷飞鸽传书,被我的人拦了下来,那信上……”
“你血口喷人!”江池玄上前一步,半跪着将手中纸张递与赫连松落:“昨夜我虽寄了信,却写的不是这个,小少主,这分明是有小人为报一己之仇,要陷我于不义之地,请您明查秋毫啊!”
接过信,看了两行,赫连松落心中毫无波澜,待再往下看时,他忽一把将纸撕碎,黑着脸道:“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了?平日这位主儿喜怒不形于色,几人一时猜不出来,只得忐忑地等着下文。
赫连松落转过身,淡声道:“带他进大牢,逐日审问。”
一语出,江池玄瘫坐在地,心凉了半截。枉他当年背叛舒权,兢兢业业为赫连家操持这么多年,到头来……到头来,竟比不上一张纸。
“愣着做甚?”江池鱼第一个走上前,踢他道:“小少主都发话了,你敢不遵?莫非……你连这点儿主仆之情……”
“我进。”江池玄站起身,一脸失望道:“我进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