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从怀中拿出了三本经书,道:“知天命第六篇,制人命第七篇和知人命第二篇,这三篇命经,我已经请学府的总夫子上交给了万卷府,这里,是我的手抄本。”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这三篇,百草庄也确实都没有收集到。”说完,看了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一眼,点了一下头。那中年人便走向李啸,双手接过了那三本经书。另一名中年人,则向屋外走去。
李啸眼中满是感激,拱手道:“多谢姜庄主!”
那白发老者挥了挥手,道:“你也不用谢我,这笔买卖,百草庄也不亏。撑着这一大家子人,我虽是一庄之主,也不能意气用事。六阳丹是你的了,但是福是祸,也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对于那个孩子,到底将来解了封印之后,是正是邪,谁也说不好。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看看天行宗,还能给个什么说法。若他们真敢接了生死斗,我百草庄也是时候让百草卫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多时,一名中年人拿过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那白发老者。
老者向着李啸点了点头,李啸便起身前去,双手接过。
犹豫了一下,李啸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白玉瓷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拔出瓷瓶上的小塞子,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就飘散了出来,仅仅是吸入了些,便已觉得神清气爽。
塞上塞子,李啸躬身拱手,向着那白发老者行了一礼。
正在这时,一名老仆人出现在了门外,道:“庄主,有人求见!”
李啸站到了一旁,白发老者示意他可以说下去,这老仆人便道:“天行宗的陈履谦,带着封智念、胡少卿和唐春山,前来拜访,同行的,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娃!”
白发老者咧开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道:“幕后主使来了,哈哈!李夫子不如就坐在一旁,听听他们说什么。”
李啸行了个礼,道:“谢庄主!”便坐回了原位,心中猜想,那小娃,难不成就是独孤涅?
果然,少时,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带着一胖两瘦三个中年人,还有独孤涅,走进了正厅。
“姜老,天行宗陈履谦,今日冒死前来,多有得罪!”那名老者走在前面,向那白发老者躬身作揖。
白发老者面带微笑,左手一挥,道:“坐!”
陈履谦拱手道:“陈某不敢,姜老前辈,陈某今日前来,乃是请罪!”
白发老者收起了笑容,问道:“何罪?”
陈履谦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看着那白发老者,道:“我那不孝子陈二,率灵修门在金湖镇和福迎镇做了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是我教子无方,此为罪一。陈二虽已自立门户,但拿到那粒天命丹后,确实在除夕当日给我来信,他料想林家既然谎称这粒丹药是六阳丹,那必然价值还在六阳丹之上,只是又不敢肯定,所以想让我帮他处理了这粒丹药。陈某护子心切,鬼迷心窍,又见事已至此,确实有打这粒丹药的主意,此为罪二。福迎镇事发之后,我便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也探听到了林家和百草庄之间的渊源,担心这件事给天行宗带来麻烦,因此又擅作主张,派人去打听那件事情的原委,不想姜老前辈法眼通天,看破我等拙劣伎俩,还扰得贵庄向我宗门下了生死帖,眼看杀孽将起,陈某确为罪魁祸首,此为罪三!”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如何赎罪?”
陈履谦跪倒在地,身后三人亦是跪倒,独孤涅却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叫封智念的中年人,却拉了拉独孤涅,独孤涅也就顺势跪倒。
李啸看到这一幕,脸色难看,控制自己不看向独孤涅,心中也有些气急,若是独孤涅听了交代,好好待在东临镇,茫茫人海,天行宗又如何能找得到独孤涅?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听陈履谦说道:“陈某本应以死谢罪,但天行宗待我恩重如山,陈某哪怕死一万次,也难以赎罪,反是得了解脱。况且陈某这次为天行宗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既愧对宗门,又愧对贵庄,更愧对林家,愧对天下。理应从此以戴罪之身,为天下苍生行善积德,偿还罪孽。所以陈某派人请来了林老临终前见过的小娃,据我们推测,那粒天命丹,已在这小娃体内。陈某将这小娃请到贵庄,不敢伤他分毫,也是为了证明,我陈某对天命丹已再无半分邪念,只求姜老前辈能高抬贵手,免去百丹会后与天行宗的生死斗!陈某必将感恩戴德,在百丹会上当着天下豪杰的面,向贵庄致歉,只求姜老前辈,不要因为我陈某一人的罪过,与天行宗开战!”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道:“说下去。”
陈履谦听到这句话,头上冒汗,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还请姜老前辈,高抬贵手。”
白发老者笑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陈履谦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边磕边说道:“求姜老前辈开恩!”
“若是我不愿意呢?”白发老者又问道,脸上尽是讥讽。
陈履谦头磕得小鸡啄米似的,嚎道:“陈某一行人,任凭姜老前辈处置!”
磕了一会儿,似乎是磕晕了,陈履谦等人头贴在地上,不再抬起。
白发老者看向了独孤涅,良久,对陈履谦说道:“起来吧,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此事就此作罢,若再有什么鬼主意,下次求也没用了。”
陈履谦抬起头,老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难看,又磕了几下,道:“谢谢姜老前辈!谢谢姜老前辈!”站起身来,又深深鞠了一躬,道:“吾等就不叨扰姜老前辈了!”说罢,四人弯着腰,往门外退去。
独孤涅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之前看到李啸,心中也是讶异不已,但见李啸没有发声,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只能看着厅内那不怒自威的白发老者,回想起方才陈履谦、胡少卿、唐春山和那个封智念,在这老者面前那般战战兢兢的样子,独孤涅心中亦是久久不能平静,原本以为自己的性命会被拿来要挟一番,没想到百草庄的人这么痛快,一切始料未及,一时愣在那里,连人都忘了叫。
“还不给姜老磕头道谢吗?你的小命可是百草庄救下来的!”李啸突然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独孤涅赶紧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谢谢姜老爷爷救命之恩!”
“起来吧,孩子!”白发老者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站起身来的独孤涅,“到我这里来。”
独孤涅走上前去,微微弯腰,埋着头。白发老者牵起了独孤涅的手,问道:“你怨林老么?”
独孤涅摇了摇头,道:“是林老救了我和妹妹的命,我不怨他。”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你身上寄托了林老的遗愿,更寄托了你师父的厚望,希望你能坚守正道,不要让他们失望。”
独孤涅点了点头,道:“我会做个好人的。”
白发老者松开了手,看向李啸,道:“把你这宝贝徒弟带下去吧,就在我庄内住下,如果有兴趣,到时候也可以参加一下百丹会,这也是认识天下群雄的好机会。陈履谦这人阴狠歹毒,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找你们麻烦,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不必着急离去,庄内管个三年五载的饭,还是没问题的。”
李啸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道:“多谢姜老了!”
独孤涅心中却在想,这百草庄什么也不问自己么?难道是师父已经给这位庄主讲了?
白发老者身后的中年人走到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啸向他道了一声:“有劳!”便牵起了独孤涅的手,往厅外走去。
这中年人穿着一身灰白的衣服,步履轻盈,武学修为料想不低,话却不多。
李啸一边走,一边拱手问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中年人笑着答道:“大家叫我卫七。”
李啸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百草卫!失敬失敬!”
中年人微微颔首,道:“李夫子客气了。”
偏院内,三人来到了一间客房前,一名仆人便迎了上来,打开了一间客房。卫七吩咐道:“这位是庄主的贵客,李夫子,你好生招待着。”那仆人点了点头,将钥匙递给了李啸,道:“李夫子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小钟就是。”
李啸点头道:“多谢!”又对卫七拱手说道:“感谢卫七兄弟,想来这几日庄里也是事务繁多,我便不耽误你时间了!”
卫七点了点头,道:“李夫子客气了,那我先回去了。”也是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李啸牵着独孤涅进了客房,将房门带上。
独孤涅便跪到了地上,给李啸磕了一个头,道:“师父!”
李啸拉起独孤涅,说道:“不必拘礼,我知道你心意便好。”
独孤涅心中疑问颇多,但此时也不敢多话,心知应该先等李啸询问。
李啸便坐到了茶几旁的凳子上,示意独孤涅也坐下,问道:“有些日子没见你,给我说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独孤涅便将六月考的成绩、天武诀和身道修炼的进度、心道的涉猎,以及自己回福迎镇遇到了胡少卿和唐春山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李啸听完,说道:“这件事,我猜测灵修门应该是受到天行宗陈履谦的指示,但陈履谦背后是谁,就不清楚了。或许,会对天命丹感兴趣的人,本身也知道修命师的本事,这才没让陈履谦亲自动手,而是不嫌麻烦地让陈履谦再找人去做,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更深一些。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与天行宗只是交易关系,否则天命丹不会在灵修门手上放那么久。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独孤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