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酆都鬼蜮城下。
江河仰头看向宽阔的城垣上,随即又反复极目远望,在广阔暗红的天宇下,这古老的砖墙随着群山万壑绵延伸展,跌宕起伏。
其城墙四隅各筑一角台,西南角台为圆形,其余三个为方形,角台突出墙外,建有比高山更为雄伟的角楼,
而反观城下,则是一道汹涌奔流的血河呼啸而过,光是猩红河水卷起的千层浪都已经让驻足观望的江河隐隐颤动。
那古朴城墙,像是亘古就屹立在这里一样,千丈高的墙面上早已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痕,而这些腐朽的血痕,正是时间逝去的痕迹,是历经无穷岁月沧桑的最好佐证。
看着这巍峨壮观的酆都古城,江河不禁感叹岁月蹉跎,人间易老,修士纵然可以得天独寿,但如若没有突破桎梏,悠悠千载以后,也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令人唏嘘。
大道无情!
而这上古就雄踞在枉死城的酆都巨郭,纵然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旧雄立一方,如同一尊位怒目金刚直至永恒。
酆都鬼蜮,恩罪七懴,万千生魂经历过多少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只得埋骨冷寒彻骨的鬼蜮之地。
收起心间的万千感慨,江河看着眼前巨大古朴的城门,沿着绯红如血的石阶,缓缓漂浮了进去,从城门口两尊墨玉石狮子的狰狞环视中渐渐消失在阴风呼啸的天地外。
刚一进入酆都鬼蜮,江河就感受到哪侵蚀自己二十余年的阴风刺骨之感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酆都里面果真是别有天地。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在外面的偌大鬼蜮中至今没有看到过一个生魂了,想那魂魄孱弱,怎么可能在阴风血雨中逗留,只怕还未出这酆都城外,就已经是被侵蚀的魂飞魄散了。
沿着古朴寂静的街道漂浮,江河的心里仍旧是有着深深的不安。
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雄踞数万里的亘古之城别说是有鬼修了,就是连些许风吹草动都是没有的。
此地绝对有古怪。
江河聚精会神,更加谨慎的前行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叮铃铃...”
街道两旁都是白布所缝制的简陋风铃,而让江河毛骨悚然的是,这酆都城中根本就没有一丝风声,犹如停止的沙漏一般毫无动静。
这惨白的风铃又是被什么风吹的铃铃作响的?
果然邪门异常,不愧是世间传闻的鬼蜮之地。
“吱呀”
就在江河走到眼前街道的三分之一处的时候,一扇颇为华贵的黑色木门被徐徐推开,观这木门的材质,应当是用传闻能够栖鬼引邪的槐树打磨而成的。
“哟,稀客啊,客官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正当江河驻足在一座被暗红色涂料刷的歪歪斜斜的酒楼前面,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尖锐沙哑的声音,于是江河顺着被打开的木门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油腔滑调般打扮的小厮。
不对劲,看着身前胡乱涂鸦的酒楼,再看看眼前颇为华贵的槐树木门,江河心里顿时就警觉起来,此地并非寻常之处,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其中也包括江河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你是何人?小可初到宝地,并未有其他打算”
装作一个第一次来到酆都城的鬼修,江河仿佛腐儒书生般的故作呆滞。
不过有一点江河却并没有说错,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酆都城。
“哟,原来是新来的朋友啊?我们酆都城的居民最为好客了,来来来,快里面请”
一听到江河的言辞,那原本还半掩半遮在槐木门里面的小厮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起来,他热情的走了出来,就作势邀请江河进屋做客。
原来是个新死鬼,这半年多没打牙祭了,老孙我是着实憋的慌啊。
勉强扯着自己青面獠牙的脸皮,孙秀才现在可是高兴坏了。
“来来来,不知朋友是怎么死的呢?咱们这酆都城啊,大多都是枉死的可怜人呢,要不就是被害死,要不就是横死,唉,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平时也就都互相照应了”
听到这青面獠牙男子的言语,江河饶是心性沉稳,此刻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这叫什么话?
还有一上来就问人怎么死的吗?
这酆都鬼蜮果然不同于寻常地方,连相互客套问候的话都这么的稀奇古怪。
至于这瘦弱男子嘴中的同病相怜和互相照应,前者倒是所言无需,这后面的互相照应,在江河看来却俨然是一个笑话。
殊不知鬼话连篇?
往往世间这阴魂怨鬼所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吗,他江河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会被这区区几句鬼话所哄骗呢。
青面獠牙的男子热情的把江河迎进破烂的酒楼,一双惨白的眼球滴溜溜的直转,嘴上还不时的客套着,一副极为好客热情的模样。
“小兄弟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想来这来到酆都城的人哪,都是过往不堪回首的,愚兄冒昧叨扰一句,不知小兄弟贵姓,愚兄孙大仁,三十年前在阳间也侥幸中过举人,相熟的朋友都调笑老孙一声孙秀才”
看到江河一副失魂落魄不愿多言的样子,孙秀才也不勉强,而是从其他地方开始套江河的话了。
“在下顾天麟,一个落魄商贾子弟,无奈还是遭了家父昔日仇人的毒手一命呜呼,这般才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愚弟斗胆相问,不知孙大哥可否告知这阴气森森的巨城到底是何所在。”
呵呵,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原来真是个新死的雏儿。
听到江河这般恳切的言辞,孙秀才连忙摆了摆手手,一脸正色的大声解释起来,只是这义正言辞的模样和他那满脸的青面獠牙却是极为不相符的。
在江河这里看来,孙秀才这般做作的模样甚至有些滑稽。
暂且先听这小鬼饶舌,虽然是鬼话连篇,但是恐怕也能从其嘴中套出不少关于这酆都城的一些隐蔽。
实在是江河现在仿佛是摸黑走道,举步维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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