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又到平定洲,盈盈道:“冲哥,此地离恒山不远,咱们最后一次去看看仪琳师妹可好?”
此时他夫妇二人两情相悦,恩爱情深,纵是潘安再世,盈盈也不会多看一眼,饶是西施复生,令狐冲也绝不至稍稍动心。恒山派小师妹仪琳苦恋令狐冲,此事天下皆知。盈盈如此说话,自是对令狐冲万般信任了。令狐冲心头之感动,端的无任何言语可表,只握着盈盈的手使劲摇了摇。盈盈又道:“仪琳是个好姑娘,美貌温柔,仁心宅厚。只是‘缘’之一字,不能强求。她虽身入空门,却仍对你难以忘怀,这于她的清修大是有碍。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此时距咱们离开中原的日子仅剩三月,咱们何不去见仪琳师妹一面,将咱们得远走海外二十年之事对她明言,以绝她心头俗念,这对她未尝不是一桩好事。依着仪琳心性,咱们便把一切因由均告知于她,她也决不致于外传。”
令狐冲默然良久,才进出一句话来:“盈盈,你真好!咱们明日便去恒山。”
陡见令狐冲夫妇来到恒山,不戒大师夫妇均是大喜。
不戒拉着令狐冲双手,眉开眼笑地道:“早在你当恒山派掌门时,我便知道你别有居心,后来你虽移情别恋,执迷不悟地娶了这位任大小姐,但我不戒和尚大有先见之明,知你总有一天会回来再娶我那貌美如花的女儿的,这不是应验了吗?哈哈!哈哈!”
那“聋哑婆婆”则道:“若论相貌,这任大小姐与咱们的宝贝女儿也算是平分秋色。令狐冲,你虽娶任大小姐在先,但却不准将她们分成正偏大小,否则我决不饶你!”
令狐冲大觉尴尬,道:“晚辈此番到恒山来,是因……”
不戒大笑道:“你早已不是恒山派掌门了,今日到恒山来,自然是为了打我那宝贝女儿的鬼主意了。罢罢罢,咱们就吃点儿亏,让你占点便宜,一夫二妻,你小子当真艳福不浅!”
那婆婆怒道:“什么一夫二妻艳福不浅,你莫非是觉得只娶了我一个你艳福就很浅么?哼!”
不戒连忙道:“不是不是!纵然十个任大小姐加十个咱们的宝贝女儿,又怎及得上你一分,我不戒和尚艳福之深,天下无人能及!”
婆婆道:“你敢说我生的女儿不好!”
不戒和尚大窘,不知该如何解释。令孤冲心头暗笑,道:“二位前辈,可否让我见仪琳师妹一面?”
不戒夫妇连忙齐声道:“好好好,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将她叫下来,否则你上见性峰去,仪清她们难免又要从中作梗纠缠不清。”想了想,不戒和尚又道:“你上去叫女儿下来,我留来这儿看住他们。令狐冲这小子滑溜得紧,莫要让他跑了让咱们空喜欢一场。”
那婆婆道:“你要看不住,看我不打断你双腿!”语音落时,人早奔出七、八丈开外,身形有若鬼域,轻飘飘绝不弄出半点声响,轻功端的了得。
不多时仪琳被其母拉下山来,陡见令狐冲,仪琳一愣之下,颤声道:“令狐师兄,你好。”
未等令狐冲回话,不戒和尚早道:“你不用问啦,他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此番他亲自上恒山来,便是为打你的主意,哈哈,我这个做泰山大人的真是……真是直想大醉一场!”
仪琳红着脸道:“爹爹你说话就是没有分寸,令狐师兄和嫂子到恒山来,定是有要事和仪清师姐商议,妈妈偏说爹爹你大病在身,要我急速赶来见爹爹最……最后一眼。”
不戒大笑道:“爹爹我确是大病在身,若非亲眼见着宝贝女儿与令狐小子拜堂,终临忧郁而亡,好在这令狐冲还算没有糊涂到家,今日上恒山来,可了了为父一桩心病了,哈哈!”
令狐冲见仪琳经年不见,已然憔悴良多,心有不忍,却又无法言明,只得道:“仪琳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仪琳正自惑然,不戒和尚早道:“有何不可!宝贝女儿,你纵与令狐冲躲在哪儿说三日三夜,爹娘也是放心得很,不但放心,而且高兴之极。”转向盈盈,又道:“任大小姐,令狐冲要和我宝贝女儿躲着说话,难免也要有些勾当,你可吃醋么?哈哈,不过这也无妨,将来你二女共侍一夫,那也属寻常之事,哈哈哈!”
盈盈笑而不答,令狐冲却与仪琳径到五十丈开外的一巨石后,细谈其中缘由。这里不戒夫妇早捧出一大坛酒来,你敬我奉,亲若家人一般。盈盈不胜酒力,却为他们弹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不戒夫妇虽不通音律,却也听得心旷神怡,心下暗道盈盈乃非凡人,难怪令狐冲会先娶了她,却决不在面上表露出来。
约摸过了半盏茶时分,令狐冲和仪琳才返回来,二人面上均是一片平和而决无异状,不戒和尚奇道:“这么快?!”
“聋哑”婆婆则道:“令狐贤婿谦谦君子,咱们宝贝女儿眼下又身在空门,哪象你当初那般粗鲁无礼!”
不戒大笑道:“贤妻责怪的是,但我总觉得若先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便直接了当得多了。”
婆婆白了丈夫一眼,转向女儿,道:“仪琳,明日爹娘便下山采办礼品,你此刻便上见性峰禀明仪清掌门,让你今日便还俗。令狐贤婿实乃乘龙快婿,今夜爹娘便陪他在这通元谷畅饮一场可好?”
仪琳红着脸道:“礼品千万勿须准备,此时女儿倒是要回见性峰去了。”
不戒连忙道:“若无彩礼,那还有什么风光。”
仪琳急道:“若爹娘执意如此,女儿可要生气了!”
不戒夫妇最怕女儿生气,当下连忙道:“便依了你便是,宝贝女儿千万别生气。”
仪琳过去拉着盈盈的手,附耳悄声道:“冲哥是天下最好的人,姐姐你一定要善待他。”
盈盈使劲点头,却没说什么。不戒高声道:“令狐冲,你的剑法我是很佩服的,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你三言两语就把二位娇妻协调得有若亲姐妹一般,这门功夫当真可算是天下第一:”
仪琳嗔道:“爹爹休要胡言乱语,我可要上见性峰去了。”
不戒夫妇喜形于色,连声道“快去快去。”令狐冲夫妇看着仪琳的背影,却是心头充满惆怅之意。良久,令狐冲才道:“不戒大师,我们可要下峰去了。”
不戒夫妇均以为令狐冲夫妇下峰,是为了采办娶仪琳的彩礼,当下也不阻拦,直把他们送出三、四里外,不戒和尚才道:“酒是不用买了的,我通元谷里有的是。”令狐冲夫妇不知该如何作答,仅一笑置之而已。
下得山来,盈盈笑道:“不戒大师夫妇此番被你骗得惨了,看你往后如何交待。”
令狐冲喟叹道:“这叫做迫不得已,何况二十年之后,谁又知天地间又会有何翻覆。”
一想起他夫妇二人须得隐居海外二十年,各自心头都是黯然。
取陆路沿途南下,正是春暖花开时分。这一日到了井陉镇,正是未牌时分,依令狐冲夫妇二人脚程,一路南行,大可在辛酉时分赶到百里之外的野草湾投宿,但略作息歇饮食之后,盈盈却执意改向朝东,令狐冲略作思忖,顿明其意,看定盈盈,良久作声不得。
盈盈嫣然一笑,道:“冲哥,你师娘宁女侠之为人,江湖中人无不景仰,先前连我爹爹那等狂傲之人,也对她推崇有加,咱们此番远离中原,自得与她告别一番。”
她虽如此说,但令狐冲何等样人,自知其言外之意。他敬师娘有若亲生之母不说,纵是岳灵珊,往后二十年不能替她扫墓,令狐冲心头难免有所不忍。盈盈此议,自是要让夫君与师娘及昔日小师妹告别一番,只因岳夫人、岳灵珊和林平之之墓,正是在井陉镇以东不足五十里的苍岩山桃谷之中。
新绿初现,百花绽开,令狐冲跪在岳夫人墓前,双目泪光隐现,颤声道:“师娘待弟子恩重如山,无奈弟子实有难言之隐,二十年之内不能替师娘扫墓上香了,请恕弟子不孝之罪。”
岳夫人坟头烟火袅袅,却是盈盈在井径镇中备下的无数纸银纸船,此时焚烧正旺。
令狐冲又转向岳灵珊墓前,柔声道:“小师妹,师兄有负你临终重托,端的愧疚得很,小师妹九泉有灵,还望恕罪才好。”最后立在林平之墓前,道:“林师弟,你虽处心积虑,害人误己,但你林家遭受灭门之灾,也是情有可原。但你委实不该残害岳姑娘,令狐冲虽未能护你一辈子周全,但将你葬于岳姑娘之侧,也算是使你夫妻团聚了,还望林师弟九泉之下蟠然悔悟,善等岳姑娘,过那神仙眷属的日子,师兄我也就心安了。”
令狐冲真乃性情中人,此番发乎至诚之语,连在一侧的盈盈也感动得直欲落泪.心头只想,我任盈盈得夫如此,此生尚有何求,纵是在海外了此余生,也是胜过别人轰烈百年了。心如此想,口中便道了出来:“冲哥,咱们在中原是无牵无挂了,这便南下泉洲,到海外弹琴论诗,C箫品茗,那真是逍逍遥遥的神仙日子了。”
令狐冲道:“盈妹所言甚是。先前风太师叔和金光上人先后慎重吩咐我夫妇二人必须到海外隐居二十年时,我心头尚有不甘。此时心头却是大喜,有你这般贤惠娇妻作伴,别说二十年,纵是余生隐居海外孤岛,不复踏入中原一步,我令狐冲也是心满意足了。”
二人四手相握,均是泪光盈盈。他们却不知道,二十丈开外的一树丛里,正有一张美丽的面庞上两行清泪潸潸而下。此时他们所知道的,仅是天地间除他夫妇二人之外,早浑若无物。
待他二人离去之后,树丛后先前那无声落泪的人转了出来,径直走到岳灵珊墓前坐下,悲声道:“岳灵珊,你真有福气,我……”
话未说尽,早又是泣不成声。良久才又接着道:“令狐冲心头,至少还有你‘岳灵珊’三字,但我蓝凤凰,却在他心头没有一丝一毫之地!”言语至此,不禁又大放悲声。正伤心之时,忽有人在十丈开外道:“此人定是死了丈夫,否则便不会哭得如此悲伤。”
另一人道:“那也不见得,若是死了亲爹亲娘,哭的便一样悲伤。”
又一人道:“若是死了兄弟姐妹,便没这般哭得悲伤么?”
“那明明是岳不群的老婆和女儿的坟,宁中则与岳灵珊又何来兄弟姐妹?咦,怎么旁边还有一座新坟?”
“那新坟定然便是这女人亲人的了。”“不对不对,她明明是坐在岳灵珊坟前哭。“她气昏了头,坐错地方也是有的。”“纵是伤悲过度,也决不至于哭错了坟,二哥此言大是有错。”“那也未必,比如说令狐冲与咱们六兄弟是朋友,若我与他某年某月某日同时而死,双墓并列,你们难说便哭错了坟。”“你为什么要死?”“我只是举个例而已。”“纵是举例也是不妥之极,咱们六兄弟宛若一人,二哥你若死了,咱们五兄弟便一齐跟着死了,又有谁来哭墓?既无人哭墓,又怎会有哭错了坟之事发生?”“五弟所言故然大有道理,但那女人离咱们不过十丈,咱们只须过去一问,便知端的,又何必多作争辩。”“大哥前半段话实有道理,但最后一句却是不妥,俗话说‘道理是越辩越明’,咱们却须辩个明白才是道理。”
蓝凤凰忽然道:“桃谷六仙,你们要再胡说八道,我便让你们原地躺倒,永远站不起来!”
桃花仙道:“我每天晚上都要躺倒一次,次日却照样起来说话喝酒吃……咦?!你是五毒……不,五仙教蓝教主?”
蓝风凰道:“要是不信,我立即便可让你们尝尝我蓝凤凰的手段。”
四川唐门暗器,云南五毒教之毒功,在江湖中当真是令人闻名色变,饶是似桃谷六仙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对此大为忌惮。蓝凤身为五毒教教主,一身杀人于无形的本领,端的非同小可,她说能令十丈开外的桃谷六仙躺倒而永世不得翻身,那自也不是虚言。六仙中数桃实仙胆子最小,当下连忙道:“相信!相信简直是相信得不可再相信了,蓝教主千万别让我们六兄弟尝你的手段,因为我们最近胃口都不大好,许多古怪的东西都尝不得的。”
蓝凤凰“噗呲”笑,道:“既然如此.我不让你们尝便是了。不过六位桃兄因何至此,可否明示?”
桃根仙道:“自数月前与令狐冲在泰安分手,我六兄弟游侠江湖,当真是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本值得大书特书,无奈江湖中尽是些夹缠不清之辈,反倒说我兄弟六人…….那……那个………”
桃仙连忙道:“豪荡仁侠。”
蓝凤属心头暗笑:什么游侠江湖;什么豪荡仁侠,定然是胡搅蛮缠,夹缠不清!
桃根仙道:“对,还是老二的记性好,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后来我们想,整个武林中还真只有令狐冲一人稍具慧眼,这也叫惺惺相惜,又叫做慧眼识英雄。打听得令狐冲下了恒山,我六兄弟便去寻他,说来也是晦气….不……也是走运,令狐冲早在一日前便下山了,不戒老和尚便迁怒于我们,因而我兄弟六人便受了……便暗算了他夫妇二人,我们后来心有不忍,便与他们打赌,一定要捉了令狐冲到恒山去,否则我们便要……便要赢六千两银子,因而一路追踪到此。”
桃谷六仙的脾性,蓝凤凰焉有不知,定是他们一上恒山,被着了不戒夫妇道儿,逼他们捉回令狐冲,否则便要输六千两银子。当下也不点破,故意道:“我本来可以给你们指明如何追踪令狐冲的路径,但又不忍心不戒大师输六手两银子……”
桃干仙连忙道:“不要紧不要紧,只要抓到令狐冲交给不戒老和尚,咱们纵不收他一两银子也不打紧。”
蓝凤凰道:“此言当真?”
点桃谷六齐道:“决无虚言
蓝凤凰道:“那好,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们。”
桃根仙道:“什么条件,快说快说。”
蓝凤凰道:“我在井径镇‘雅乐客栈’等着,你们抓到令狐冲后,只须送他来见我一面,最多耽误一夜时光,决不影响你们行程,如何?”
六仙齐声道:“好好好,就是这般!”
蓝凤凰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递给桃根仙,道:“这是我五仙毒独门迷药,决不至伤人性命,令狐冲夫妇今夜定然在赞皇镇投宿,你们找到他,只须在他饮食中加上少许迷药,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带来了。”
桃谷六仙大喜,难得少言的朝南直奔而去。这边蓝凤凰喃喃道:“冲弟,冲弟,能得与你一夜风流,纵被圣姑一剑杀了,我蓝凤凰也不枉度此生了。”蓝凤凰本系南夷女子,南夷之人于男女之事并不象中土一般谨严,若非碍于盈盈圣威,令狐冲只怕早就被她给占了――虽难收其心,然以她使毒手段,要占其身绝非难事――此时得知令狐冲夫妇要远赴海外二十年,蓝凤凰出此下策,倒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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