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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红泪萧琴 沧浪客 8812 2024-01-19 10:46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百年之前,江湖中除久负盛名的蜀中唐门外,另有一成名赫赫的武林世家,便是上官世家。上官世家祖上曾做过大内侍卫统领,武艺高强不说,更积下家资数百万。后年迈辞官,世居洛阳,除教子嗣武功外,每日只品茗赏花,安度余年。

  数代之后,上官世家又出了一位非凡人物,一柄金刀使得出神入化,内外功俱臻化境,为人豪迈公正,被江湖中尊称为“中州大侠”。这“中州大侠”单名一个“逸”字,中年之后就极少在江湖走动,但提起“洛阳金刀上官世家”,武林中无人不竖起大拇指,道上一个“好”字,因为上官世家家资雄厚,上官逸禀袭乃祖遗风,每逢灾年,便开仓济民。同道朋友有难,他也慷然解囊相助。

  一百零三年之前,“中州大侠”已年愈七旬,三子一女,俱各有后,其孙辈最大的已至而立之年,最小的却只有七岁。全家三代同堂,共十四口人,除最小的那个年幼羸弱不适练武之外,其余十三人在江湖中均各有名声。上官世家独门武功,传内不传外,是以家中虽有仆役近百,倒无一人会武。其时江湖盛传有一蓝衫怪客,持一柄怪剑自西而南,灭了蜀中唐门全族;朝东,杀江湖中人数百;往北,复杀武林人物无数。“中州大侠”闻讯自是不信,只一笑置之而已。

  不料三年之后的正月十五,上官世家全族上下正大闹元宵,其乐融融之时,忽有一蒙面蓝衫怪客背负怪剑匆匆而入。“中州大侠”好生奇怪;长剑素来只佩腰间,此人却以背负,此乃一奇。第二奇是那怪客反手握住剑柄的右手殷红如血,而剑柄却洁白如玉,一红一白,竟有说不出的诡异,只是他左手拢在长袖之中,不知是否也是殷红如血。第三奇是那怪客甫一入厅,便即浑身颤抖。最后一奇,却是待“中州大侠上官逸与他数句对答之后才发现的。

  上官逸道:“逢佳节而临贵客,正是喜上加喜,敢请朋友入座,老朽敬贵客一杯如何?”

  那蓝衫怪客似是强忍莫大痛苦,颤声道:“我不是朋友,你错……错了。”

  上官逸一愣,蓝衫怪客缓缓原地转了一圈,又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上官家年纪最幼,堪入十岁的上官灵道:“喂,你的剑怎么那般古怪,人人都说三尺青锋半尺柄’,你的剑却剑柄剑锋一般长短?”

  蓝衫怪客转那一圈,人人都见了他背上那剑当真古怪之极。剑柄约长二尺,洁白如玉,剑鞘也是二尺,却漆黑如炭。握住剑柄殷红如血的手则指关节暴突,似即刻便欲破皮而出一般。人人心头俱是惊诧莫名,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让不会丝毫武功的上官灵将他们心头所想问了出来。

  蓝衫怪客盯着上官灵,道:“你不会一丁点儿武功?”

  上官灵道:“是。”

  蓝衫客道:“算你运气好。”

  上官灵道:“我身子羸弱,爷爷和爹娘都说我不适习武,正是不幸之至,还有什么运气好言。喂,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剑怎的那般古怪呢!”

  蓝衫客又是牙关打颤,缓缓道:“因为它叫红泪剑。”

  上官灵道:“剑怪,名字也怪,倒是相配得紧。”

  蓝衫客道:“你若看到它如何噬血,便知它名副其实了。”

  转向上官逸,又道:“你错了,你本该不会武功的。”

  “中州大侠”闻言一凛,却是面不改色,只冷冷道:“愿闻其详!”

  &middot;蓝衫客道:“红泪剑只饮武林人物之血,不懂武功的人之血太淡,于它丝毫无用。”

  上官灵忽然道:“喂!你可是要用红泪剑杀人?”

  蓝衫客道:“不会武功之人,红泪剑一个也不杀。大小都不杀,男女都不杀。”

  上官逸猛然哈哈大笑,众人俱是大惑不解。唯那蓝衫客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两年前,蜀中唐门家唐老爷子,也是这般……这般……”似是内心极为痛苦,后面的话竟说不出了。

  上官逸心头一凛:“唐老爷子果然是你杀的?”

  蓝衫客道:“是红泪剑杀的。”

  上官逸道:“三年来你真的.……?”

  蓝衫客截口道:“三年来红泪剑共杀了九百七十四人。本来还会更多,但有时找不到习武之人,我只好在自己身上刺了八、九十剑。”

  众人听得无不骇异。蓝衫客又道:“依红泪剑的规矩,你们此间十三个会武功的人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那就是与在下打个赌,若你们赢了,我便立即以身殉剑”

  上官灵马上道:“我赌那红泪剑刺不死……”

  “你”字尚未出口,早被“中州大侠”爆笑之声打断:“好!我‘中州大侠’便赌你奈何不了老朽,否则我上官世家便算是浪得虚名!”

  蓝衫客喃喃道:“你错了……错了 …..”

  上官逸高声道:“取刀来!”

  立时便有家役抬出一柄重达四十斤的金刀,上官逸持刀在手,缓缓走近蓝衫客。

  蓝衫客道:“叫那十二个……”未等他话音落地,除上官灵外,上官逸的十二个子孙早各执金刀,将蓝衫客围在中间。

  蓝衫客忽然浑身颤抖,随即长叹一声,黯然道:“你们都错了。”

  上官逸暴喝一声,拦腰一刀劈出!

  其余十二把金刀也同时递出。

  十数名仆役素知上官老爷性情温和,此时竟合全家之力欲一举将此人劈成数块,实是因老爷与蜀中唐门当今大当家唐老爷子素来交好,更因此人已残害武林同道八百余人,实在罪当诛灭。但此时厅内张灯结彩,众仆役实不忍目睹那蓝衫客血溅当场,遂一齐闭紧双眼。只上官灵一人似是觉得这一幕煞是有趣,呆呆地盯着场中。

  上官逸一声暴喝之后,上官灵只觉眼前闪过一幕红光。

  随即厅内便静得瘆人。

  蓝衫客依然以右手握住背负着的红泪剑剑柄,立于原地,只是那手不再殷红如血了。

  &middot;他的身周,多了十三具尸体!

  确切的说是二十六块半具尸体。

  自“中州大侠”以下,上官世家习练过武功的十三人,每人都是从右肩至左腰,被劈成两块。

  蓝衫客长叹一声。

  上官灵端起碗,又吃了一个汤圆。

  猛闻几十声惊叫,众仆役哭爹呼娘地逃出了,只有一个年约三十的小厮,似是被吓傻了一般,僵立在大厅门口。

  蓝衫客愣愣地看着上官灵,忽然道:“你叫什么?”

  上官灵又吃了一个汤圆,道:“上官灵。”

  “你几岁了?”“刚进十岁。”

  “那些死人是不是你的亲人?”

  “一个是我爷爷,两个是我爹娘,六个是我伯伯婶婶,还有四个是我表哥。”

  “你怎么不哭?”

  “我不会哭。你吃不吃汤圆?”

  “你请我吃?”

  “元宵佳节,真他妈的该大吃汤圆才对。喂,王伯伯,你去取副碗勺来。”

  那僵在门口的家仆似未听见一般。

  上官灵笑了笑,走到那姓王的家仆面前,又道:“王伯伯,红泪剑不杀不会武功的人,你不要怕,快去取副干净的碗勺来。”

  那王姓家仆有若大梦初醒,颤声道:“是,少爷。

  上官灵便与那蓝衫客在弥漫血腥气味的厅里各吃了三碗汤圆。

  末了,那蓝衫客站起来,道:“九百七十四加十三,是九百八十七,还差十三个就够了。”

  上官灵道:“你要杀一千人?”

  蓝衫客道:“这是红泪剑的规矩。”

  上官灵道:“要是我家多有十三个人会武功就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干什么?”

  “随便问问。”

  “我叫毕道凡。”

  蓝衫客说完便走出大厅&middot;每步之间似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精确,尺寸分毫无差。

  上官灵唤过王姓家仆,道:“王伯伯,请你代上官世家收尸料理后事,家祖的金刀秘笈,便在家祖床中第三块木板之下,往后你便是此间主人。上官世家,算是从此在江湖中除名了。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听到江湖上出了个“洛阳金刀王家’,我是再不回此间来了。”

  那王姓家仆急忙道:“少.…少爷..…”

  上官灵更不听他多言,缓缓走出大厅,步出家门,恰似闲庭散步。而那王姓家仆,厚葬了服侍多年的主人全家之后,娶妻生得一子,取名王元霸,过不多年,果然创下了“洛阳金刀王家”的名头。

  那上官灵当夜离家出走,在洛阳城外巧遇红林禅师。红林禅师闭门坐关尚未至三年之期,但他早大彻大悟,知晓独孤求败不到少室山赴约与他无关,且石室外总笼罩着一种浓烈而古怪的杀气,因而破关而出,到洛阳城大犯戒律。元宵之夜,自是人人都大发善心,见有游方和尚化缘,俱都乐意施舍。上官灵巧遇红林禅师时,红林禅师正醉卧在一臭水沟边。直至戌牌时分,红林禅师方清醒过来,却见一个少年跪在自己面前。

  红林禅师奇道:“你这小孩跪在这儿干什么,简直是他妈的阿弥陀佛。”

  跪着的少年自然便是上官灵了,只听他道:“我们家十四口人,除我之外,有十三个人躺在地上就没有气呼出吸入了,你说这事情到底阿弥陀佛不阿弥陀佛?”

  红林禅师道:“果然比较阿弥陀佛。大约是毕道凡那促狭鬼干的吧?我到洛阳才三日,便听说他已杀了九百七十四个人了,再加上你家的十三个,那是九百八十七个。这事情有些古怪,怎么佛祖没说杀人是桩好玩的事情?”

  上官灵道:“佛祖老啦,大概把毕道凡这人给忘了。”

  红林禅师连忙道:“不会不会,佛法是无边的。对啦,你这般跪着,是想皈依我佛了吧?”

  上官灵道:“我不想当和尚,我只是想让毕道凡也象我们家的十三个人那样,躺下了便没有气呼出来。”

  红林禅师道:“他妈的,你概有这种念头,我佛也不会喜欢你。这样吧,你在这等着,我去见见毕道凡,给他讲几句杀人不好玩的道理。”言罢便已消失,上官灵却毫不惊讶,只静静地等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上官灵只觉眼前一花,红林神师又拎着一桶酒回来了。

  上官灵道:“毕道凡没杀你,真是怪事一桩。”

  红林神师道:“这一点儿也不怪,因为他杀不了我。”

  上官灵道:“你的武功比他高明么?”

  红林禅师道:“这个问题你大可不必问,只要记住法力无边这四个字就行啦。这样吧,反正你年纪还小,替我干几年粗活,佛祖也不会怪你的。我快要修成正果了,劈柴烧饭那些粗活是不干了的,如何?”

  上官灵一句话也不说,接过红林禅师的酒桶,跟着他便走。二人回到少室山北麓的那间石屋,红林禅师参禅悟道,上官灵劈柴做饭,闭口不谈习武的事。转瞬又过一年,次年的某一天夜里,月光融融,上官灵正在五丈外的空地上劈柴,却听红林禅师道:“小孩,你过来,我告诉你一条禅理。”

  上官灵道:“一年来你至少告诉我两百条禅理啦,那又管个屁用,又不能让毕道凡一躺下便没气呼出来。”

  红林禅师道:“今晚这条禅理比较有趣,叫做“头头上明,着着上妙’。”[沧浪客按:此八字之意为——自每桩事情上均能观其明理,而任何言行均藏其妙。〕

  上官灵哈哈大笑道:“老和尚,头光光,果然是‘头头上明’,算是有趣。”

  红林禅师怒道:“你这小孩虽然粗糙了许多。可还是狗屁不通,就凭这一点,往后我每日要打你一下,看你能否开开窍。”

  老禅师说话果然是算数的,第二日上官灵端饭去给他时,他接过饭碗,顺手从旁边抄起剑来,连剑带鞘“啪”的一声,便将上官灵打跌出门。

  上官灵被摔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爬起来便破口大骂红林禅师却不睬他,只顾慢慢吃饭,上官灵气不过,捡了块石头便朝老禅师劈面砸去。

  红林禅师也不抬头,只轻轻一吹,那破空急射而来的石块在空中顿得一顿,便又疾飞而回,倒把目瞪口呆的上官灵额头击了个大包。

  上官灵似也不觉得疼,只哈哈大笑道:“老和尚果然有些鬼门道!”。

  转眼又过一月,上官灵每日挨揍一下,终于给打出火来,大骂道:“臭和尚,死秃驴,少爷每日给你劈柴烧饭,你却一日揍我一顿,三十天啦,少爷身上多了三十道青痕,还不中你的意么?当心少爷放了死耗子臭蛤蟆在你饭菜里!”

  红林禅师道:“你这小贼笨得象猪。当然啦,猪也是生灵,我佛说众生平等,这也没辱没了你。但猪总是比人笨上一些,你却比猪还笨。我打你固是应该,但你自己不知闪避,还要怪人,岂不是无理取闹么?凭你这番口没遮拦的乱骂,往后我每日要揍你两回,并且不用剑鞘,而是要用剑背了。”

  果然自此之后,每日早晚两次,上官灵送上饭菜时,便要挨一剑背。身上的青痕紫痕,自然也是彼伏此起了。

  上官灵每日除劈柴烧饭外,终日心头所想的,便是如何躲避那剑背一击。

  五年之内,上官灵竟一次也没避开。

  上官灵道:“老和尚,少爷已十五岁啦,你到底要到几时才教我那让毕道凡躺下便呼不出气来之法?”红林禅师道:“等你能避开我剑背一击再说。”

  上官灵有了指望,自然更加用心,竟连半夜醒来,也要到月光下闪挪腾跃一番,琢磨避开红林禅师剑背相击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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