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针锋相对
“你够了啊!”梅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明明是正常的战友情谊,被他说出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在魔渊的时候,大家都杀红了眼。她又不会用清洁术、请尘诀,休整的时候也不是很在意那些细节。都是修士,同吃同住而已,何来亲近?
平心而论,玄枭也算是一个冷酷俊朗的美男子,但是他现在这个模样,真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万分油腻。
沈鱼也受够了,放下筷子,气呼呼地鼓着脸:“我吃好了!”
他那样子仿佛根本不是梅宴要跟玄枭约战,而是他忍不住想跟玄枭打一架似的。
梅宴看他气呼呼地,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小鼓脸儿:“真吃饱了?”
沈鱼有点羞赧,躲开了梅宴的手,“师父还是先办正事吧,否则我们也吃不好!”
梅宴也大为是认同,“好。”然后她正色转向玄枭,站起来。
“玄枭道友,你救过我一次,算我欠你的。我帮你剑魂转生,又帮你恢复实力……但是,现在你已经合体后期了,已经够了。”
玄枭端坐不动,眸光暗沉:“不够。”
梅宴缓缓地道:“虽然一同战斗过,但你应该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对,你一直都不认同我的道路。但是,你似乎很需要我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实力。”
玄枭抱着双臂,冷笑。
“还有,我是为了寒微挡刀,不是为了你。”
那种表面和睦的气氛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压抑。玄枭神情恢复了刚见面时候的冷酷,毕竟,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在战场上,保护队友是本分。但是你摸摸你的良心,看看你手上沾着的血,那些事情,你如何能洗得干净?”
他说着,也了站起来,两人的身高差距一下子带来了沉沉的压迫感!
“这么多年,你为何不肯面对真实的自己?若不是你放着我们不管,我与寒微也用不着去魔渊最深处找你!”
梅宴不回答,脸色却开始泛白。
“你跟我又有多大差别?你不觉得自己很伪善吗?魔渊的威胁不除,战争永不结束,你是拿不动刀剑了吗?突然装什么无辜纯洁?”
“都说了不许再提――!”
梅宴突然歇斯底里,一把掀了桌子。
杯盘碗筷哗啦啦的一片狼藉,沈鱼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师父突然失控,而是因为,梅宴向来稳如泰山的手,在抖!
玄枭却上前一步,脸上充满了那种理所当然的恶意。
“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又有何区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管是人还是魔人,是妖兽还是灵草,强者掠夺弱者,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梅宴的左手手心,还攥着那半根彤管草,死死地捏着,似乎在借此稳定自己的情绪。
沈鱼慌了,从身后握住了她――这是师父握剑的手,轻微的颤抖和滚烫的温度通过掌心的薄茧传过来,让沈鱼的心脏忍不住咚咚直跳。
梅宴感受到手上的凉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虽然还是目光冷肃,却迅速回过神来――他这是,吓坏了吧?
她愣愣地,木然地看着沈鱼。徒弟都是很脆弱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死。
她不愿看到你这样,不管是为了魔渊还是为了什么,她手把手教会他们一切,不是为了看着他们去死的。
致微是乖孩子,会害怕;但是寒微当初真是太傻了,他什么都不怕。
梅宴面无表情地回握着徒弟冰凉的小手,把他往身后拨了拨。
“玄枭,我不想跟你辩。我只是跟你说,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抬头看着玄枭,心态恢复了坚定,就像风中的草,弯而不折。
“我可以力所能及地帮你,但是到此为止吧!玄凌真的以为我在勾引你,不能总是惹他……”
玄枭阴沉地打断她的话:“他再找你的麻烦,我就把他杀了祭剑。”
梅宴无法理解地看着他,“玄凌找我麻烦也是为了你,他把你当亲兄弟,你连这话都说得出来?”
“他把我当什么,与我何干?”
“玄枭,就算你是全真弟子,也不能这般无情无义!”
“天道本就无情,是你太过执迷,才不能以身证道。”
“以身证道?”梅宴觉得这人真是难以理喻,“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她把灵石袋子丢在座位上,背着手,御剑而起。
“走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又长进了多少!”
玄枭的心情大好,“老地方,老规矩?”
终于把这俩人惬意美好的一顿饭给搅黄了,他现在无比舒心。
“老规矩。”梅宴牵着沈鱼一马当先,她这顿饭吃得很不痛快,现在她是真的很想揍人!
……
老地方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头,有着和这附近其他地方画风迥异的寸草不生――山头上纵横交错的沟壑明显是高阶修士留下的战斗痕迹,让人看了赫然心惊。
中间一大片平地,平整得仿佛被切割过,昭示这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恶战!
玄枭落在平地上,也颇有感慨:“诛风和兰亭都是神剑,随便就能移山平海。现在的你,真的没有问题吗?”
剑修失去了佩剑,无疑是最惨痛的损失,玄枭这样说,也是存了一些让招的心思。
梅宴却不以为然,肃然道:“对付你足够了。”
她拿出一把未出鞘的剑,来时驾乘的飞剑也在身后静静漂浮。对于废灵根剑修来说,双剑打法是很基本的套路。
一把飞剑用于辅助身法走位,另一把握在手里――所有的飞剑都可以用剑诀驾驭,但是最稳定、最有杀伤力的方式,永远是握在手里使出的剑术。
沈鱼经常看见梅宴修炼飞剑的剑诀,但是很少见她认真地拔剑!
他眼中的师父,手里拿着的不是松子就是橘子,要么就是各种其他的小零食,不管是手还是嘴巴都闲不住。
这会儿梅宴难得认真起来,他也躲开了好远,用灵气护体,同时放出灵力感知,关注着二人的战场。
梅宴那只骨节纤细的手,稳当地握上了剑柄。细细的薄茧正好覆盖在剑柄的花纹上,契合得就像她身上生出的肢体。
随着这个动作,梅宴也开始变了。出乎意料的,认真起来的梅宴,不像沈鱼想象中那样锋芒毕露,而是有些落魄,略带沧桑。
她身上蔓延出一股悲凉之意,如落花葬在泥潭,荡起一圈粘稠如实质的涟漪,缓缓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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