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62/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芮颖伶牙俐齿,半口气不歇:
“我表哥算着这一笔笔糊涂账,却要做是非分明的大侠客,我就偏不让!”
“我逼他杀人,不管什么青红皂白,其中即便有差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人这东西,杀一个少一个,杀两个少一双。人少了,那些恩怨情仇和是非曲直,自然就掀不起大风浪。往后你们江湖中人,因此还能过上清静悠闲的日子,到时候,你们感谢我都来不及呢,哼哼……”
这番高论,令在场之人瞠目结舌。
“卜少侠,你以为芮小姐所言,是对是错?”翁皓愚道。
“在我这,没有什么对与错,但凡她说的,我照着去做就是了。”
卜天裂愈显僵冷呆滞,仿佛心神无主的傀儡一般。
翁皓愚不禁摇首叹息:
“老夫耗尽毕生之力,自以为精通傀儡控术,天底下独占鳌头,无出我右,然而与芮小姐一比,老夫才知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如今只觉心如死灰。也罢,既然佳人之命不可违,卜少侠尽管来取老夫性命便是。”
老人稍整衣冠,胸膛一挺,闭目待死。
卜天裂更不迟疑,寒光刺出。
当,却被另一剑斜刺里撩开。
颜润兮以剑相抵,礼貌微笑,“三哥,稍安毋躁。”
文悔轻欺身上前,唰,铁扇迎面一晃,芮颖便如中魔法,眩晕欲倒。
卜天裂将她搂住,向文悔轻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文悔轻正色道:“让她睡上一觉,别搅了我们的局。”
卜天裂:“你又是收了钱,替人办事,对吧?”
“我是经手人,但买卖不是我一人的,老三,银子有你一份。”
“先斩后奏,这是第二次了吧?事先不经我同意,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文悔轻:“你每每举棋不定,让你知情又如何,反而误事。其实这桩买卖,我们三人能应付,把你拉进来是想让你赚一笔。芮姑娘身后那个高门世家,虚有其表,她花钱又大方,你的担子可不轻啊。”
卜天裂凝视怀中少女,“等她醒来,我怎么交代?事不如愿,她总要闹上好几天,急眼了还会拿自己出气。”
“其实对付女人,有一个永不过时的招数――用大把的银子,哄她开心。”文悔轻笑容苦涩,“我是在一文不名的时候,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所以我现在只管埋头赚银子。”
“这次你们赚了大把银子,而老夫是那个花了大把银子的人,请问我可以离开了么?”受了伤的老人,似乎又痛又冷,颤抖着,忍不住说。
“完全没问题,翁掌门,请慢走――”文悔轻恭送。
翁皓愚转身走了十多米,脚底一蹬,雪地里立即弹出一只造型怪异的小木舟。
他上去坐稳,按下机关,驱动着雪上小舟匀速滑行,片刻远去。
“老四,我现在就想知道来龙去脉。”卜天裂呼出长长一口白气。
“事情本不复杂。”颜润兮道,“你身份暴露,邀我们共灭赎痴门,这其实是有人预先设计的一个局,看准的就是你爱惜名节的这份决心。”
卜天裂猛地握紧了拳头。
灭杀赎痴门,是他有生以来最冷血最疯狂的一个决定。
仓猝之间,毫无余地。
“谁设的局?”他问。
颜润兮:“我师父,翁皓愚。”
“为什么……”卜天裂心头一撞。
请人消灭自己一手创立的门派,杀掉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子,这老头不知比他伤寿鬼还冷血还疯狂多少倍。
“赎痴门的这个痴,就是痴迷的意思。我师父从不缺钱,也不贪杯好色,对名誉声望、权力地位这些,更是兴趣寡薄。但他醉心武学,痴迷各种新奇古怪的玩意。所以他创立这个门派,招收各有特长的弟子,名义上是大家一起研摩创新,暗地里是他一人博采众长,为其所用。一旦他的目的达到了,这些弟子也就没了价值,甚至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所以,他就选择杀掉所有人?”卜天裂剑眉一凛。
“最残忍的办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颜润兮有些无奈,“现实就是这样。”
“他是第一次这么干,还是……”卜天裂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你说呢?”颜润兮无所谓地耸耸肩。
卜天裂不语,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偏偏他能活着。”
“岳枕川死的也不冤。”颜润兮继续解释,“掳走芮姑娘,以此要挟你,其实是他的主意。”
“姓岳的知道内情么?”
“当然不知道。”颜润兮有些不屑,“他算什么东西。”
“那他为何要出馊主意?”
“为了在师父面前献策邀功呗,他向来野心不小,是个急功近利之徒。他出了主意,师父也只好顺水推舟,因为后面他还大有用场,得哄着。其实在师父手底下,芮小姐没受亏待。络魂丝的斩断之法,也是师父亲自教我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翁皓愚既存心杀掉所有弟子,留下你我尚能理解,为何又留了一个岳枕川?”
“留着他堆雪人,摆这无命不死阵啊。本门弟子当中,他是力气最大,干活最卖力的一个。噗哧――”颜润兮捂嘴。
“那么,翁皓愚为何非得摆下这无命不死阵?他出钱,请人办事,事后人财两清,互不相欠,何必让大伙往这冰天雪地跑一趟?”
“岳枕川天生蛮力,做事卖力,且看似忠纯耿直,师父身边很需要这样一个帮手,又担心他大奸似忠,便做这一出戏,让他原形毕露,无处藏奸。另外,师父的无命不死阵初步成形,很想找位高手来检验一番,于是趁此机会――”
“老四,这是你师父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卜天裂皱起眉头。
“师父他是这么说,当然我也觉得很有道理……”颜润兮低头呐呐,已经不确信。
“有问题,大有问题。”文悔轻忽然大挠其头,茅塞未开。
问题一时无解,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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