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年纪虽轻,但经验历练两不弱,一眼就看出那是两个一流贴身护卫。
梅文轩到了茶馆儿门口侧身摆手,笑吟吟地道:“到了,赵镖头里边儿请。”
赵小刀没说话,也没迟疑,带着黑衣少女迈步进了茶馆儿。
进茶馆儿再看,小茶馆儿里座头十几副,只坐着一个人,正是石家庄所见那英俊小胡子客。
他,一件合身的袍子,上身罩了件风氅,貂皮的,名贵异常,不怒而威的气度中,还带几分洒脱。
黑衣少女呆了一呆,低低说道:“好相貌,可惜让他糟蹋了。”
小胡子客投过来一瞥,目光如炬,犀利而森冷,旋即―丝异采飞闪而过。
只见梅文轩急步跨前,哈着腰道:“爷,如意镖局的赵镖头到了。”
小胡子客一招手道:“辛苦了,坐下来喝一杯。”
梅文轩恭应一声坐在小胡子客左侧。
紧接着小胡子客又向赵小刀招了手,道:“坐!”
赵小刀没客气也没吭一声,走过去跟小胡子客隔桌而坐,黑衣少女则站在赵小刀身后。
小胡子客目光一凝,望着赵小刀道:“赵镖头?”
赵小刀道:“赵小刀!”
小胡子客看了黑衣少女一眼:“这位姑娘是……”
梅文轩一旁道:“赵镖头侍婢。”
小胡子客“哦”的一声,倏然而笑:“令人羡煞,我这个禁军统领大不如。”
赵小刀没说话。
小胡子客接着问道:“二位喝什么茶?”
赵小刀道:“谢了,统领大人不必客气。”
小胡子客扭头望着梅文轩道:“文轩,招呼后头一声,让他们送一壶香片来!”
梅文轩恭应一声离座往后去了。
小胡子客转过头来凝目说道:“大号是……”
赵小刀道:“不敢,十二!”
小胡子客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一个!”
赵小刀道:“草民只这么一个名字。”
小胡子客两眼寒芒暴射,但刹那间又自敛去,道:“从哪儿来?”
赵小刀道:“石家庄。”
小胡子客身躯一震道:“哪儿?石家庄?”
赵小刀道:“是的。”
小胡子客道:“你是石家庄的人?”
赵小刀道:“不,草民在没到京里来之前,是在石家庄,而且巧得很,跟如意镖局的那趟镖住在一家客栈里。”
小胡子客脸色微变,道:“这么说你见过我?”
赵小刀道:“草民至感荣幸。”
小胡子客目光一凝,两眼微睁,道:“我想起来了,在石家庄那家客栈里,一早一晚我看见你两次,你身边还有个人,对么?”
赵小刀道:“大人目力如神。”
小胡子客目射诧异之色道:“这么说你不是如意镖局的人?”
赵小刀道:“原不是。”
小胡子客道:“原不是,怎么说?”
赵小刀道:“自从如意镖局在石家庄伤亡惨重,丢了那趟镖之后草民就成了如意镖局的人了!”
小胡子客突然笑了,道:“我明白了,江湖人都爱管闲事。”
赵小刀道:“草民认为没什么不当。”
小胡子客目光一凝,寒芒又现,适时梅文轩从后头带着一个身穿粗布袄裤的老头儿走了出来,他端着一只细瓷茶壶,颤巍巍的,两手不住的发抖,他把茶往桌上一放,很快的又退进了后头。
小胡子客眼中寒芒敛去,招了招手道:“喝茶,这家茶馆儿的茶不错。”
赵小刀微微欠了欠身道:“谢谢大人。”却没动那茶壶。
小胡子客也没再让,问道:“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赵小刀道:“草民不属于任何门派。”
小胡子客微微点头说道:“江湖上无门无派的人不少。当今有数的几个奇人,都是无门无派的,也就是说无门无派的江湖人远较有门派的江湖人难应付。”
赵小刀道:“无门无派的人势单力薄,如非万不得已,不愿意轻易树敌,不过无门无派的人也有一条好处,他做起事来无后顾之忧。”
小胡子客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话锋忽转,问道:“那么,你来自何处?”
赵小刀道:“新疆和阗。”
小胡子客道:“东走长途葱岭边,平开沃野是和阗,亡城烟雨生金玉,鸡犬桑麻世外天,和阗是个好地方,当年我随兆惠将军征西时去过一道,你是和阗人?”
赵小刀道:“是的!”
小胡子客微一摇头道:“你不像新疆人。”
赵小刀道:“草民原籍中原。”
小胡子客道:“什么地方?”
赵小刀道:“江南。”
小胡子客点头说道:“好地方,江南好,风景旧曾识,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赵小刀道:“大人召草民到这儿来,就是……”
小胡子客微微一笑道:“我对你陌生得很,想多知道你一点,你沉不住气了。”
赵小刀道:“草民可以跟大人对坐三日,净谈些不关痛痒的事!”
胡子客笑了,一点头道:“找个机会咱们再长谈……”微微一顿,凝目接道:“赵小刀,事不关你。”
赵小刀道:“奈何草民身为爱管闲事的江湖人。”
“好话。”小胡子客笑笑说道:“如果我让你退出这场是非呢?”
赵小刀道:“草民有个条件!”
小胡子客道:“你只管说就是。”
赵小刀道:“如意镖局伤亡弟兄个个还魂复活!”
齐文轩脸上变了色。
小胡子客目闪寒芒,笑道:“赵小刀,你的胆子不小。”
赵小刀道:“要怕草民也就不到京里来了。”
小胡子客道:“赵小刀,我是个禁军统领,京城铁骑都归我指挥。”
赵小刀道:“这个草民很清楚。”
小胡子客道:“你如意镖局有几个人?我是不愿意,否则的话我只消派一标人,夷平你如意镖局易如反掌。”
赵小刀道:“大人尽可以试试。”
小胡子客道:“你挺傲的。”
赵小刀道:“如意镖局坐落在北京城里,地只弹丸,但却硬得很,大人统过兵,为过将,当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
小胡子客道:“你懂的不少。”
赵小刀道:“大人信不信,草民懂的不少,会的也不少。”
小胡子客微微一笑道:“你很自负!”
赵小刀道:“当着大人,草民不敢!”
小胡子客目光一凝,道:“你定要管这件事?”
赵小刀道:“大人,草民已经到京里来了。”
小胡子客道:“如意镖局那些死难弟兄的后事,我来料理。”
赵小刀道:“多谢大人德意,江湖人刀口舐血,保镖生涯尤其艰险,没事便罢,一旦有事哪一个不是尸陈旷野,骨抛荒郊,还有什么善后可料理的。”
小胡子客道:“那么,如意镖局死难弟兄的家属,我愿给恤,作为赔偿。”
赵小刀道:“大人仁德,如意镖局存殁俱感,关于这件事,镖局已然有所安排,人是如意镖局的,弟兄们长年为如意镖局流血流汗,理应由如意镖局给恤。”
小胡子客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道:“你有点不识抬举。”
赵小刀道:“草民是有点,不过升斗小民的命虽然贱了些,可也不是花钱能买得去的。”
“好话!”小胡子客道:“我对付的是龙啸天一人,对如意镖局弟兄的伤亡,我颇感内疚,同时我也爱惜你是个人才,你可别以为我这个禁军统领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