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李道一三人走入一家客栈,至于灵梦,便被他们留在了她那些师兄师姐的身边。
灵梦来自五行峰,一个就算是放在天下也是赫赫有名的宗门,大岐境内,算得上顶尖的那一撮。
若要说剑道一途,五行峰能排进天下前十,历来是欲要走剑道之人的选择之一。
五行峰剑道不一,金峰重杀力,木峰重速度,水峰轻快飘逸,卖相最好,土土厚重,一剑降十会,火峰暴烈,最难驾驭。
从中走出的剑仙如过江之鲫,于尘世间留下各种传说。
本以为灵梦也是剑道天才,谁知用的却是方天画戟,挥舞起来不似剑仙般潇洒,反而更像山下武将陷阵搏杀。
一个小姑娘用这等重器,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当李道一打算将小姑娘留下时,小姑娘差点哭了鼻子,不过因为他已经被申家盯上,自然不能再带着灵梦,即便灵梦修为极强也是如此。
而且这和修为也并无关系,关心,不论修为高低。
本以为小姑娘的师兄师姐们会仗着五行峰弟子的身份,眼睛长到头顶,但事实并非如此,待人接物,极为有礼,既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低声下气,契合儒家的中庸之道。
这倒是让李道一重新认识了这些山上宗门,毕竟从他离开龙山镇起,遇到的宗门弟子和他都有过节。
来到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之后就各自休息。
今天差不多逛游了一圈之后才找到五行峰所购置的院落。
这些宗门在世俗间都有产业,长陵城中就有不少,所以也不奇怪,财大气粗,几个院落只是小事。
李道一依旧背负着剑鞘,一天十二个时辰,若是除去必须要做的事外,其余的时间都用来修炼。
自打造化心莲出现后,他想要再凝聚出一片花瓣,所需要的灵气便是之前的十倍,看来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胃口极大,常人若将玉髓尽数纳入自身,无非两个结果,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半死不活。
而他却不然,一块巴掌大小的玉髓,居然只是到了筑基五重,要知道玉髓内的灵气,是足以让人从炼气境到元婴境。
李道一叹息一声,丹田中的造化心莲,就如一只饕鬄。
但修行一事,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都不能懈怠,所以他倒也没有如何灰心丧气。
虽然比别人要的灵气多,但在拥有造化心莲后,其真实的战力已经无法知晓,毕竟他到现在为止,也没和什么人动过手,但想来战蕴灵境应该没有问题,造化心莲可是鸿蒙紫气凝聚而成。
当初他才炼气境,就能和筑基境战个旗鼓相当。
至于人人向往的御空而行,则只有到了金丹境才可以。
一夜无事。
天微亮,李道一等人就离开客栈,去往平山,那里剑气冲天,乃是砥砺自身剑道的好去处。
三人中,就李道一和韩世言走剑道,只是前者依旧用剑鞘,也不知算不算。
保李则跟着来见识一下,当然,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就是想来看所谓的女子剑仙。
这天下不乏修习剑术的女子,而且出类拔萃者不少。
灵涯洞天座席之争在即,江杭聚集了成千上万各大势力的人和散修。
比如就在昨天,李道一在客栈吃饭时,就听到已经有人开始在弄什么名次,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有,无非就是要看看孰强孰弱。
周围的人说的热火朝天,好像这件事也有他们的参与,那吐沫横飞的场面,也不知桌上的饭菜还能不能吃。
保李最喜欢这些东西,他可是要成为天下无敌的男人,当然,也有让自己的名头传遍天下意思,到时就好让游诗苓知晓。
比如那第十的卫殇,压住了江杭大半的天骄,当然,这只不过是好事者的排名,至于是否名副其实,还要打过才知晓。
结果这卫殇第二天就将一位王家的天骄打废,而后连战十二位挑战者,无一败绩。
虽然如此,但依旧未能稳居第十,毕竟除了这些家族之外,还有其余势力的人,有的是不屑于出手,有的则是打算在灵涯洞天一鸣惊人。
所以到了今天,这名次的高低,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那仙子榜却是一面倒,个个绝色,而且还都不是花瓶。
沈岚也位居一席,排在第九。
现在细细想来,沈岚确实当得起绝色二字,只是当时心中有事,两人又是朋友,李道一便没有太过在意容貌。
交朋友,贵在交心,而不是贵在交容貌。
若这样的话,只需去那倾城楼,大手一挥一掷千金,便会是群花环绕,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
李道一对这种事情只是付之一笑,但消息则已经全都记在了心中,暂且不管真假,能多知道一点总是好的。
那些人探听消息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甚至能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个遍。
其中星月楼便是做的这种活计,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去这个地方准没有错,只是价格肯定不便宜,但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到今天为止,星月楼只出过六次错。
毕竟在天下屹立数百年,不可能不会有错。
星月除了贩卖消息之外,还卖各种奇珍异宝,保李昨天就去看了一遍,虽然最后什么也没买,但是还过足了眼瘾。
此刻跟着来平山,也就是为了看仙子,不管是不是剑仙都行了。
因为这一路看到的女子,比村里的好看数倍,身段也是令人各有千秋。
不过保李看归看,倒也米有什么龌龊的想法,男人可以色,但是不能恶,因色而恶可就是坏事了。
来到平山山脚,那是人山人海,十个有九个都是用剑。
有的就近寻个地方坐下,有的则一直往上,至于能否登顶,就看各自修为。
因为平山被一剑削断,所以山巅就是之前的山腰,极为平整,地方也大。
那里是剑气最浓郁之地,也是砥砺剑道最好的地方,不过很少有人能走上去。
上山的路很多,想走哪一条都可以,只不过越往上,剑气凌厉,要是拎不清自己的实力,重则剑心崩碎,轻则身死道消。
在剑修心中,剑心远远比性命重要。
历来修剑之人,很少有软骨头,当然,这剑修,不是随便拿把剑都可以被称为剑修,只有拥有了剑心,才能被称为剑修。
保李不会上去,走了一会儿,就找个地方坐下。
李道一和韩世言眼神交汇,彼此点了点头,继续往上。
李道一虽从未来过,但也心向往之,这可是剑仙一剑,以往他走的便是剑修的路子,只是老徐说过不让他用剑,便丢了一把剑鞘给他,或许用剑鞘的人,这天下就有他一个了吧,
剑修历来佩剑,不用其他兵刃,就是断剑山的人,也是佩戴长剑,只不过他们的剑,只有一半,没有剑尖。
越往上走,人便越少,虽然过了无数年,这剑气的凌厉程度也没有半分减弱。
韩世言低头已经冒出汗水,他虽然是江杭韩家人,但以往根本不用剑,也没修为,就是一个世家公子哥,自然就不会来这平山,也没这个必要。
此刻亲身经历一次,他才真正知晓,为何有人在江杭以剑打出偌大名声,但上了一次平山后,就彻底泯然众人矣。
剑心,说到底就是意志,对剑的诚心,突破极限后,是能更上一层楼,还是从云端掉落,都是一个未知数。
韩世言的脸上出现了血痕,衣服不再完好。
“我看我就到此为止了。”
李道一说道:“不再试试?”
韩世言摇摇头,“不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这砥砺一阵,若是有所感悟,再继续上去也不迟,之后只能是你一个走了。”
李道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随着他不断的前行,吸引的目光便越来越多,虽然登山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每出现一个,总是备受瞩目的存在。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打听李道一的来历,或是说些嫉妒之语,但这些都没有阻碍李道一的步伐。
当他站到山巅上时,剑气如海水倒灌直扑而来,他差点一个没站稳被砸落山下。
身体摇晃后立时稳住,只是他才算是初步站稳脚跟,当能在这里盘膝静坐感悟时才,才算是登上山巅。
要是一刻钟都坚持不住便下山,落在别人嘴中,也只是说去见过山巅风景。
李道一视线一扫,就看到有不下三十人坐在这里,可见这天下,天才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
只有天骄,才是值得稍微在意。
天骄之名,可要远远高于天才,而能被冠以天骄者,在这江杭只有一个途径,便是坐上灵涯洞天那三十个席位之一。
挫败无数同辈之人,才算是天骄,天才中的佼佼者。
“咦,是你!”
一女子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李道一微微一笑,这女子便是昨天接待他们的人,好像是叫齐珊,是五行峰金峰剑修。
李道一走了过去,“听说这平山乃是砥砺剑道修为的最好地方,所以便来看看。”
齐珊道:“你也是剑修?”
“应该算是吧。”
“什么叫应该算是?”
“因为我没用过剑。”
“没用过?为什么?”
“我用的剑鞘,就是这个。”
李道一伸手拍了拍背负着的锈迹剑鞘。
齐珊看了一眼,没有轻视之色,只道:“剑修也不一定用剑,有人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草木皆可为剑,你的这剑鞘,应该不是俗物。”
“哼,说的好听,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修的剑,就应该握在手中,背个破烂剑鞘就敢说是剑修,简直可笑。”
旁边一男子站起身,满脸的不屑。
李道一神色有些古怪,怎么到哪里都有这种人的存在。
“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乾元宗内门弟子于力,李道一,你还敢出现在这,倾城楼一事,你和我乾元宗的事可还没了呢,而且,你在沉风破杀我乾元宗弟子,新仇旧恨,今天我们一起算清楚。”
闻言,李道一瞬间想起,那次在倾城楼前从乾元宗的手中救下了青幽若,而且和聂巧儿在沉风坡截住了乾元宗的人,并且也是在那,第一次和李虎交手。
于力抽出长剑,“李道一,你我在这一战,敢吗?”
“不敢!”
李道一干脆利落的说道。
他最讨厌这些麻烦事,能免就免,至于面子,那值几个钱。
于力神色一滞,万万没想到李道一居然就这么认怂了,一时之间,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得也进不得,难受至极。
“李道一,我辈剑修,宁折不弯,你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你有事没事,没事闪一边去。”
李道一挥挥手,就如赶一只苍蝇一般。
于力手臂颤抖起来,他真想一剑杀了这家伙,只是对方不接招,自己出手没多大意义,即便逼着对方打,但名声传出去终归是不怎么好听。
“杀你,辱了我的剑。”
于力将怒气压下,长剑归鞘。
齐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好像和灵梦说的不太一样。
毕竟在灵梦嘴中的李道一,那可是胆子大到没边的家伙,申家申俞一脚就给废了,柴贺也被逼的让步。
江杭五大擎天巨柱,转眼就被得罪了两个。
若说这不是胆子大,那天底下就没有胆子大的人。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时而会发疯的疯子。
齐珊本以为李道一会出手,谁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李道一对此也没解释什么,只是问道:“灵梦还好吗?”
齐珊点点头,“还好,发了一通小脾气后,就没再吵着要去找你。”
李道一笑了笑,那小丫头还是和齐珊等人呆在一起比较好。
两人之后就寒暄了几句,便各自静坐感悟。
李道一满脸轻松,其实他从山脚来到这,除了刚刚踏足山巅时,其余的时间,真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至于剑气,对他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伤害,总之就是一路轻松。
坐下后,也不管盯着自己的于力,也不怕他突然出手。
若这于力真要报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李道一此刻是仇多不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