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卢茂在见到的李道一的第一眼，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万妖城歌勾山的一位统领，你认不认识？”
李道一随手将武尤丢弃在地上，这家伙有着肥胖的身躯，走路倒也就罢了，若是叫人提着，还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
卢茂沉吟，细想片刻，道：“听说过，但知道的不多，这家伙我也不认识，不过有人认识。”
李道一问道：“谁，那个老者？”
卢茂颔首，“是也不是，这种事情，应该提不起他的兴趣，所以你可以去问别人，你只要开口，得到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道一道：“为什么？”
卢茂道：“你口中的‘老者’可是极为看重你，不必在这多说，跟我去了你就知道。”
李道一微不可察的点头，随即再度提起武尤，和卢茂并肩而行。
甘奇正缓缓跟在两人身后，他手中提着一壶酒，在来清风山的路上，他曾遇到一户以卖酒为生的人家，掏钱买了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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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李道一站在唤作阳朝谷的入口处，视线所及，是亭台楼阁林立，是山壁上的走廊，此地，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但又和李道一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不太相符。
那是应该有百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眼下却没有这番景象，每个人都很忙碌，沿途皆有侍卫，持长戟而立，面容肃穆，不苟言笑。
怎么看，都没有半点与世无争的样子在其中。
李道一道：“那老者身份不俗。”
卢茂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李道一很干脆的道：“不知道。”
卢茂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喜欢猜，不如猜猜看。”
李道一道：“猜也是需要运气，我想犯不着将运气用在这，这东西，往往能救命，能省便省。”
卢茂道：“你若是猜不到就直说。”
“我总是要点面子的。”
李道一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沿着走道往上走，地势越来越高，上面的房屋，也更加的雄峻。
能在这里盖出这些东西，财力不凡，实力在这会儿倒也显得不太重要。
不过李道一并不认为老者弱，毕竟那一晚上，老者曾轻描淡写的就拍翻了南宫两兄弟和张泉。
李道一自问做不到，心中存有敬畏。
见到老者的时候，老者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李道一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多看。
而每当老者这样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值壮年，没有半分苍老之态。
片刻，老者将手中的纸张折起，并放入信封中封好，交由身边一名头发为金黄色的侍卫。
侍卫快步离去，期间没有多看李道一等人一眼。
“你很守信，守信的年轻人总会得到钟爱。”
老者抬头，投去赞赏的目光。
李道一道：“承蒙夸奖，不知前辈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老者道：“听了这件事，你的朋友便无法置身事外，你该问问他的意见。”
在老者看来，甘奇正是战力不俗，若是好好培养，前途无量。
甘奇正闻言，不等李道一说话就率先开口，“您放心，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打架，您只管说就是。”
老者嘴角上翘，勾勒出一丝笑意，“好，年强人便该有这热血才是，若是死气沉沉，纵然十八九岁，也算不得年轻人，先来看看这个。”
他从座位上站起，绕过书桌后来到挂着一块布帛的墙壁前，布帛遮盖住整面墙壁。
布帛上画着一座城池的布局图，划分的极为细致。
若是有这么个玩意在手中，想来在所画的这座城中怎么走应该都不会迷路……甘奇正不由的想到。
他看着这布帛，是越看越喜欢。
但这是眼前老者的东西，他肯定是买不了，也买不起。
老者道：“你们仔细看看。”
李道一和甘奇正齐齐上前。
卢茂则站在墙角中，看着用鹅卵石堆砌而成的池子中的吞秘鱼。
在书房里堆砌池子，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但若是里面放了吞秘鱼，那就不会让人奇怪。
极为重要的信件撕碎丢入池中，便会被吞秘鱼吃下，纵然开膛破肚，也找不到一点残留。
所得此鱼得‘吞秘’二字。
最为神异之处便在于吞秘鱼能以此而提升修为，秘密越大，对吞秘鱼便越有裨益，若是纸上所写的秘密是假的，那对吞秘鱼则没有半点用处。
卢茂便想养上几条，他身为王刺指挥使，秘密自然不会少，又不能对外人言，憋在心中又难受。
一开始倒也无妨，但随着秘密越来越多，心里总是有负担。
若是将其写出来，那无疑会好受许多，到时撕碎了丢给吞秘鱼，便是不留半点痕迹。
怎么想怎么好。
只可惜这鱼太娇贵了些，既矫且贵，他伺候不起，也买不起。
所以也就只好看看老者养的。
结果看着看着，他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来，这鱼味道应该不错吧？
“可看出点什么来？”
老者的话语声，打算了卢茂的思绪。
甘奇正说道：“这是万妖城。”
老者笑了笑，没有言语。
大凡识字，都能看到上面所写的‘万妖城’三个字。
李道一道：“这城的布局泾渭分明，其中有四方势力，占据四个方位，期间井水不犯河水，相较来说，以东面最好，倾城楼历来不建在贫瘠之地，而这里居然有两座倾城楼，可见这东面的势力最大，应该是万妖城的龙首。”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道：“不错，接着说。”
李道一道：“南面有星月楼，星月楼历来出售各种消息，也收集各种消息，此地必然是鱼龙混杂，只有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才最广；北面则多丹阁和符箓铺子，向来是山上仙家宗门在凡俗间的产业，此地暂且不明，但能对抗另外三方势力，亦不可小觑。”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这西面，房屋的布置很像是一条盘踞起来的蛟龙，这点我就不得而知，还请前辈解惑。”
老者点点头，道：“能看出这些，不错，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我放心。这万妖城中，东面是心华殿，北面是你所说的山上仙家，在这就不一一说了，你去了自会明白，而南面是歌勾山，西面就是泰天宫，除开北面不说，万妖城基本便是这三方势力说了算，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帮我‘说服’这三方势力。”
李道一闻言，面露难色。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三方势力任意一方都不好惹。
他手中可就有一位歌勾山的统领，就这统领，居然是金丹境，那上面的歌冥、勾魂使和山主，还不得是元婴境乃至问鼎境。
他一个小小蕴灵境掺和到这些事情中，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这事一不小心，那就是玩火自焚的下场，而且还是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他道：“前辈，我这人嘴笨，说服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纵横家的弟子，而不是来找我。”
老者道：“这些家伙是说服不了的。”
那你还叫我去，这不是存心害我吗……李道一腹诽，但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满，而是问道：“那前辈是何打算？”
老者淡然的说道：“名为说服，实则是让你铲除这三个碍眼的家伙，从而一统万妖城。”
放屁，你他娘的你怎么不去……李道一在心中怒骂出声，蕴灵境铲除可能有问鼎境坐镇的势力，这不是跟吹牛一样嘛，这等事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前辈说笑了，我一个蕴灵境，哪有这么大本事。”
“你有，我说你有，你就有。”老者不容置疑的说道：“元婴境的人不会出手，至于问鼎境？呵，万妖城一个没有，即便有，他们也不会出手。你要对付的，只是元婴境以下的人，能收的收，不能收的便杀。这期间，你要钱给钱，要人……最多一百，多了便靠你自己搞定。”
李道一眉头紧锁，这等事情怎么听都算不得好事。
老者见状，轻声吐出两字，“凤珠。”
李道一霍然睁大眼睛，犹豫片刻便道：“我试试看。”
老者笑道：“这才对，我给你的一百人已经在入口的武场上等着你，你现在就可以去。不过能不能降服他们，还得看你自己本事。”
李道一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接着又和老者说了些事情。
虽然老者说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一百，但下面会遇到的很多事情，也得事先和老者说清楚。
一个时辰后，李道一和甘奇正踏出房门。
“等等。”
老者出声叫住他们。
李道一转身道：“前辈还有事？”
老者沉声道：“出了这道门，你再踏进来的时候，我希望是好消息，而不是看见你哭着回来的脸。”
李道一颔首，没有多言半句，和甘奇正消失不见。
老者负手而立，展露一身气势。
卢茂拍拍手道：“看来我也该走了，小的时候，门前有个算命先生路过，说我这这一生就是劳苦命，看来还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