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楚百里在一个雪夜离开了祁风山要塞,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如今摆在楚百里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继续追杀武长空,可他现在丹田闭塞,调动不了真气,和普通人无异,根本不可能杀掉武长空。
楚百里也问过王军医,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猜想或是因为楚百里这次受伤实在过重,他的身体开启了自动保护机制锁住了他的丹田。
第二条路则是回扬州去寻找秦怀卿就此共度余生,可想到这里,楚百里不禁暗然失笑,现在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如何保护得了秦怀卿啊。
就这样,楚百里从祁风山要塞出来后,就开始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前路如何,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一路走来,楚百里开始喜欢观看沿途的风景,他学会了停下来,对这十多年的杀戮生活他开始觉得厌倦了。
这日,楚百里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峦之中,那山中白雪皑皑,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一路向内走去,忽听得潺潺的流水之音,楚百里顿觉十分诧异,此地又不是南方,隆冬时节何来的潺潺流水音。
寻声找去,翻过无数怪石,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楚百里来到了一处水潭边。
水潭不大却清澈见底,一块光滑的灰色巨石立于水潭中央。
入潭之水从北来,出潭之水向南流,楚百里伸手去摸,那潭中的水却有些许的余温,他又伸手舀了一些潭水喝下,微甜清润,甚至还带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恍惚间,楚百里忽听得一阵悠扬婉转的吟唱词歌之音从距离他不远处的竹林中传出,那词歌是一男子所吟唱,十分的大气磅礴,却又似悲怆、似悔恨、似空有抱负却无从施展的壮志未酬,似对过往之事的空留遗憾。
一首词歌作罢,紧接着那竹林中就又响起了另外一首。
“掩鼻人间臭腐场,古今惟有酒偏香。自从归住云烟畔,直到而今歌舞忙。
呼老伴,共秋光,黄花何事避重阳。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秋风一夜霜。”
这词歌间充满对世间丑恶的愤恨之情,大有不吐不快的发泄之意,不平之气,可谓溢于言表。
长歌婉转不绝,落日余晖漫天。
楚百里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的回味着那竹林中人刚刚吟唱的两首词歌,它们都算得上是传世的佳作,这其中有大气磅礴,也有悲哀婉转,更有愤世嫉俗,楚百里不知道得有怎样经历的人才会完美的吟唱出这么多种情感。
这时,那竹林中人忽然开口说道:“远处听词的那小子,对我今日的词歌有何评价”?
楚百里对着竹林方向微微曲身抱拳答道:“前辈的词歌很好”。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竹林中传来,随后那竹林中人再次开口说道:“你是第一个没有用繁冗的华丽词藻来称赞我词歌的人,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楚百里”。
言罢,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潺潺的流水之音还在耳边响起。
楚百里等了良久,却不闻那竹林中人回话,待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面戴白纱之人抱着一张古琴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楚百里观其走路步伐,并非是个习武之人,细细看去,却更像是个故人,可那故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等那面戴白纱之人走近,楚百里更加确定了,此时眼前之人就是当初燕北行省的洛宁。
洛宁走到楚百里面前微微欠身行礼,又轻轻的叫了一声“楚公子”,随后便抱着怀中的那张古琴静静的站在原地。
“刚才的词歌是你所唱?”楚百里低声问道。
洛宁迟钝了一下后缓缓开口,
“不,是家师洛河所唱。”
一听洛河这个名字,楚百里猛然响起来当年那名震西域十八国的“流缨银枪王”洛河。
当年洛河偶然间与西域乌孙国的大公主长孙婉儿相识相恋,奈何身份差异悬殊,乌孙国的国王长孙雄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万般阻拦下,大公主长孙婉儿最后选择与洛河私奔。
二人在长孙雄寿辰之日一同逃出了乌孙王城,后来洛河二人选择在西域的大宛国隐姓埋名,开始过起来男耕女织的生活。
两年时光间,二人恩爱无比,这期间长孙婉儿还怀上了洛河的孩子,但造化弄人,后来长孙雄还是查到了二人的住处。
乌孙国运用外交压力迫使大宛国王塔木伊派兵将洛河抓了起来,又将怀有身孕的长孙婉儿送回了乌孙国。
从此,长孙婉儿郁郁成疾,每天都遥望北方天空思念着洛河,三个月后,思念成疾的长孙婉儿突然一命呜呼,其腹内的孩子也一并归天。
身处大宛国天牢的洛河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瞬间暴怒,当时他任由大宛国的军队将自己带走是因为怕一但动起手来会伤害到长孙婉儿肚子里的孩子,可现在,长孙婉儿和他的孩子都不在了,他在这世间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洛河睁开了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逃出了大宛国的天牢,他要报仇,他要杀掉所有曾经阻挡在他和长孙婉儿之间的人。
一杆流缨银枪,洛河杀尽了乌孙和大宛两个国家所有的王室成员,这也直接导致两个国家陷入了三年的内乱,多年的战乱使得百姓死伤无数,洛河看在眼里,心中却早已后悔万分。
长孙婉儿活着的时候曾经和洛河说过,她不希望洛河再行杀戮,可他没有听长孙婉儿的话。
后来,人们只在洛河与长孙婉儿住过的房子中见到了那把插在地上的流缨银枪,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见过洛河。
楚百里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他见到了本已死去的洛宁,也见到了消失多年的洛河。
细细品思良久,楚百里好奇的问道:“你和洛河是亲戚吗?”
但听洛宁脆声“噗嗤”一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恰巧同姓而已,但说不定五百年前我们可能是一家呢。”
楚百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洛宁道:“你是怎么来到这的啊,我去找过你,可有人说你已经死了”。
闻言,洛宁缓缓的低下了头,那段经历她本不想在提起,可面对楚百里的追问,她还是忍不住的回忆起了那沉痛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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