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冰块破裂之声接连响起。
在琴师的琴声下，肖承羽终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噗……”
什么都没干，这位站起来先扶着墙吐了口血，才猛然睁开双眼。
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一股凶兽般的气息陡然荡漾而开，其中蕴含的煞气即使是十里之外的鸟雀，亦是尽皆惊飞；马儿人立而起，嘶吼着诉说自己的不安。
闵问之几枪逼退肖牧，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承羽。
琴师拨弄着琴弦，笑道：“此时，你可还觉得你尚未大成的《墨灵功》可以压制这魔物？”
闵问之咂了咂嘴，挺枪再次杀向肖牧。
“《移骨推山诀》血九之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你小子还能说话吗？”
琴师语气平淡的装了一逼，其实他根本没见过《移骨推山诀》的修炼者。
“魔……你告诉我什么是魔……”肖承羽的胸腔中似乎发出了两种声音，混在一起的音色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比如毕禹衡，此时急退几步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提起长剑再次跟对手打在一处。
不过闵问之与兰心各自有独门心法护体，倒没有什么不适。
此时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去打扰琴师。在他不间断的弹奏之下，他周围方圆一丈的空气中尽是刀剑嗡鸣之声，那些蒙面人感觉自己只要接近便会被当场凌迟一般。
“以他人生命增长自己功力，还不是魔？”琴师头都未抬。
肖承羽大笑，只见他双手指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一寸，随后右手抬起，指甲如刀锋般划破了他自己的后颈皮，只听“咔”一声脆响，似乎是他自己捏断了自己的颈骨……
“噗噜噜……”
随着他的动作与令人作呕的声音，一条挂着血丝与经络的脊梁骨就这样被他自己抽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提在手中。
躲在一旁的邓梦云本来见到肖承羽站起来已经是受了惊吓，此时见到这个场面直接是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那么，血雨歌为何也是魔？”
“你搞清楚一点，”琴师有些恶心，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吸食禽畜血液的血雨歌修炼者顶多被当成是邪门歪道，并不是魔。”
“他们与我！……有何区别？”
“你喝的是人血。”
“禽畜打不过他们被他们吃肉饮血，便不是魔；那些人打不过我被我喝了血，我便是魔？”
肖承羽面色苍白，双目赤红，虽然穿戴整齐，可是浑身浴血，煞是恶心。
不等琴师说话，他一刻不停地说了下去。
“在场的习武之人，哪个没有吃过肉？嗯？如此，你们吃牛肉，我喝人血，有何区别？弱肉强食而已！”
肖承羽手腕一抖，那条脊梁骨在魔气的包围下渐渐变得笔直。
他将它举起来，点过整个战场。
“来，告诉我，有什么区别？”
其实周围打架的几个人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虽然都听到了，但是此时众人都已经拿出了真本事，哪里有空想他说的是啥。
“墨纹枪法……”闵问之长枪一荡腾身跃起，“腾龙！”
话音未落，闵问之枪身之上乌光大盛，仿佛化身一条黑龙，于半空中急转而下，枪芒寒光闪烁，带着森然杀气刺向肖牧。
避无可避，触之必杀！
面对绝杀的一枪，肖牧甚至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防御，便当场毙命。
“呼……”闵问之舒了一口气，“这《移骨推山诀》的确邪门，这老头没有多深的内功，却能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与我战至此时，找他这个破绽可是不容易。”
几乎不分先后，肖管家与兰心的身影一错而过，兰心笑嘻嘻地收起长剑，开口道：“兰家剑……”
肖管家的头颅缓缓从脖颈上滑下。
刚好，兰心的后半句话也道了出来。
“清枭。”
……
“不好意思前辈，或许我们要采取正义的围攻了。”
没有多久，腾出手的闵问之与兰心一起帮助毕禹衡，将周围这些蒙面人清理了个干净。
此时，三人已经都站在了琴师附近。
因为琴师此时的音场完全不分敌我，几人也不敢靠的太近。
“他手里……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几人都注意到了肖承羽手里提着的诡异的物件。
琴师道：“他的脊梁骨。”
“……”毕禹衡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要吐了。
“那……”闵问之问道，“他现在是靠什么站着？”
没等琴师说话，肖承羽自己回答道：“我《移骨推山诀》何等精妙，此时的我，完全依靠体内的内力形成的支柱支撑便可正常行动！”
闵问之又问道：“那你的脊梁骨要是被打断了呢？”
“接上。”
“那要是碎了呢？”
“那……”肖承羽一愣，“毫无影响，我依然能以现在这般生存。”
“这样的话……”闵问之问出了一个灵魂问题，“你为什么不把内力在体外凝成一把武器，而是非要把你自己脊梁骨抽出来呢？”
“……”
肖承羽哑口无言。
“我来回答你吧。”这时却是琴师说话了，“血雨歌的一大特点便是内力无法外放，能外露的只有凝如实质的煞气，或者说魔气。强大的血雨歌修炼者，他的强大在于对身体的掌控与修复。他此时抽出来的脊骨或许会碎掉，但是只要给他时间，他就可以催生出一条新的脊骨。”
看到肖承羽茫然的样子，琴师又道：“你这小魔物不懂也是正常，因为血雨歌的这个特性并未在秘籍中作出说明。我曾读过记载三百年前‘封魔之战’的典籍，在极地大荒原之上，魔祖与六大门派的大战中，方鸿灭数次被斩下肢体，却都在逃窜中迅速再生，所以墨情前辈只好甩开所有人，凭借盖世轻功，单人独骑追杀了七天七夜，终于在北凰山巅将方鸿灭一剑枭首，倾尽毕生功力将他封死在北凰雪山之巅。像你这种战斗方式，如若是由方鸿灭使出来，在战斗的过程中体内脊骨便已经再生。当你功法大成，你对你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自然会让你知道当你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不过……”琴师似是感叹般说了一句，“还好这天下只有过一个方鸿灭。至于你，是等不到你学会再生的那一天了。”
肖承羽嘴角一直在溢出鲜血，或许是因为被强行叫醒所致。
听罢这一席话，他横骨一指，厉声喝道：“那么，回答我，吸食人血为何便是魔；圣祖为何要遭到六大门派的围杀；同样是弱肉强食，吃牲畜肉补充体力的你们，与吸人血突破瓶颈的我，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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