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俞双林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此人一口吞了,恨恨的道:;本帮多少兄弟丧生在你手底,连彭长老也未能幸免,你现来装什么傻,充什么愣?暗夜殒傲然道:;彭长老?谁啊?不认得。路边四面乱窜的臭叫化子,我看了就心烦。
纪浅念笑道:;陨星郎,你这么说可就显得不够大方了。叫化子要不是屋里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出来行乞,手头偶有富余,合该慷慨解囊,稍施薄济。暗夜殒冷哼一声,道:;难得纪教主大发善心,算那群卑贱之民有福了。
俞双林怒道:;小魔头休得张狂!今日我就叫你对得起你的名字!纪浅念插话道:;他怎么对不起了?‘陨星郎’这名字是我取的,你敢说不好听?咦,说来我就奇了,俞长老,你想跟陨星郎动武,手里何必握了只蜈蚣?它就算脚再多,也生不到你的腿上,帮不得你逃之夭夭啊。
俞双林不懂这妖女说什么疯话,蓦觉手心一阵毛茸茸的异样,摊掌平视,掌心果然是一只仍在蠕动的大蜈蚣,上身半绿半黑,尾部呈深紫之色。历来色彩鲜艳之物毒性最强,而这种蜈蚣见所未见,毛骨悚然,又没利器及时砍断手掌,围观的都担心蜈蚣爬到自己身上,散乱一团。
楚梦琳;呀!的一声惊呼,躲在暗夜殒身后,拉起他衣袖遮住双眼,叫着:;好恶心!纪浅念不悦道:;乱说什么?这是本教‘五仙’之一,可比你好看多了,真是丑女善妒。江冽尘道:;话不是这么说,你要想让殒堂主爱上这只蜈蚣,那可有些难度。纪浅念见自己的话终于得到江冽尘回应,笑得合不拢嘴,袖中放出一股红烟,瞬间扩散,弥漫了整个武台,压低声音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撤!
好一会儿烟雾终于散尽,场上已不见祭影教诸人影踪,胡为颤声道:;大……大人,他们跑了!那将军怒道:;半点不顶用的东西,如此不济事,还不快追?胡为连声答应,随那将军率着清兵也走得干净。正派群雄面面相觑,绝焰先请示道:;盟主?陆黔道:;且不忙叫,李师侄是否我等盟主,尚有待考量。
绝焰看李亦杰已然物我两忘,对外界恍如无知无闻,连眼皮也不眨动一下,转向通智道:;通智大师,接下来大伙儿是同去追敌,还是再作计议?
通智半闭着双眼,大拇指缓缓拨动念珠,仰头叹道:;这群官兵实是欺人太甚,魔教逆党又狼子野心,设此毒计,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内忧外患兼扰,百姓何时方能安享太平?阿弥陀佛!陆黔道:;我佛慈悲。那是在场每位豪杰心愿,英雄男儿学武,不就是为有朝一日报国尽忠,一展宏图?通智大师,您若真想救黎民于水火,现就有一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但看您是否甘愿舍小利而全大义。
通智道:;陆掌门扣的好大一顶冠冕,老衲假使处理不当,只怕要背上个千古骂名了。陆黔暗喜,道:;人所共知,残影剑、断魂泪为武林至宝,却不知如何发挥其功用。晚辈斗胆请大师取出图纸,公诸于众,大伙儿同心献策,其效利可断金,何愁谜题不解。
英雄大会比武落败者,人人心有不甘,均想一睹图纸真貌,此刻都欢叫起来:;是啊,通智大师,拿出来开开眼!;盟主一时半刻不清醒,我们等他,一年半载不清醒,难道也一直等下去?;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此地这许多人的脑子,总比盟主他一个脑子管用些吧?
孟安英一声冷笑,道:;盟主之战是谁胜了?是我徒儿!图纸已归其私有,他没清醒,论嫡系沾亲带故,也是由我这做师父的代观,有你们什么事?
陆黔闻言,口中突然;嘿嘿嘿的连声怪笑,孟安英怒道:;你笑什么?陆黔笑得起劲,又是;哈哈哈的大笑三声,笑得前仰后合,末了还假意抹了抹眼角,笑道:;好笑啊好笑,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发你的十八载春秋大梦,无耻之徒我见得多了,但要无耻到孟师兄这情状,那才真算独具一定火候,让小弟大开眼界,佩服佩服!了不起,了不起。
崆峒掌门也笑道:;我说孟兄,你确是该好生反省一番,连陆掌门如此武林败类,对你所为尚且看不过去,无耻之尤,足可想见。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数度变更李师侄门户,他后生晚辈,受敌人花言巧语所惑,一时不察,结交了匪类,你未引他走向正道,却忙于独善其身,不听他忏悔,说他不是你的弟子,这一忽儿又是了?你刚给他灌下**汤,吞没了他的秘笈,就逼他吐出汤药,现又贼心不死?
陆黔接口道:;好比你养了只不会打鸣的母鸡,某日突然成了金鸡,你拔下它满身毛发,将它丢到旷野中喂狼。次日闻得一名猎户偶获此鸡,鸡又下了金蛋,猎户凭此发家致富,你就没皮没脸,喜孜孜的前往抱回?
崆峒掌门忍俊不禁,幸灾乐祸道:;孟兄,你就爽爽气气搁下句痛快言语来,这李师侄到底是不是你的徒儿?孟安英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我的徒儿!难道我管教弟子,处理华山分内之事,还得先向你请示过?
陆黔冷笑道:;当然不干我的事,我只是惋惜,贵派收徒逐徒,如此散漫。其实也并非说不过去,你们要真门风严谨,想来尊师也不会容孟兄浑水摸鱼,捞去掌门之位。华山创派祖师立下规矩是一回事,有没有不肖徒子徒孙来守,又是另一回事。
孟安英怒道:;我在华山收亦杰为徒,曾令他行过正式拜师礼节。各派要逐弟子,均当修书一封,详列罪状,分付各派掌门知晓,即便我对你们崆峒昆仑有所成见,又岂敢对少林武当不敬?你问问通智大师、临空道长,可曾收到我的书信?请他们拿出来对证啊!
陆黔点了点头,朗声道:;原来从孟掌门嘴里说出来的话,无非是喷喷口水,更别提掷地有声了。有此前车之鉴,奉劝各位未雨绸缪,没吃亏前,先学一次乖,往后再要与孟掌门商谈,须擎三枝高香,同他祭拜过天地,才作得准,否则尽是空口无凭。
另一边南宫雪喜极而泣,拉着李亦杰叫道:;师兄,师父已答允准你重归师门了!你听到么?陆黔抓住漏洞,冷笑道:;都听清楚了?‘重归’师门,哼!崆峒掌门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才也有不少人看到孟掌门向李师侄下跪参拜,请问孟兄是不是华山派的?同门互拜,辈分逆转,可是要让他当掌门?
陆黔道:;不对吧?孟兄是向江少主亲封的魔教新贵下跪求饶。哎,魔教是正派死敌,大丈夫当求站着死,也不应跪着生啊!他连番长吁短叹,装得痛心疾首,南宫雪满拟为着李亦杰利益,姑且代他隐瞒弑师之事,但听他说话刺耳,全无悔意,忍无可忍,叫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老天有眼看着!踏前几步,道:;众位师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侄女现有个惑处,不述不快。都知人有生老病死,有些疾病施以针灸药石,调理将养些时日,即可痊愈,那又是何种顽疾,染上后定然回天乏术,撒手人寰?病死之后,又该呈怎生样貌?
崆峒掌门已逐渐听出她话里所指,定了定神,笑道:;大敌当前,南宫师侄还想着那些小病小痛?南宫雪道:;求生乃人之本能,但教能活,总还是不想死的。病如水火,侄女想知道些救治之法,以期防患于未然。崆峒掌门道:;你自去翻看些医书,也就懂了。南宫雪道:;是。可假使一人久病,身怀万贯家财,仅有独子服侍。他死后,脸色痛苦,面皮紫胀,大夫说,他是被掐死的,师伯怎么看?
崆峒掌门听她问得不着边际,正不知如何作答,陆黔抢先道:;那也不尽然,许是咳嗽不已,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窒息而亡。庸医就是些骗子,信不得。南宫雪假作欢颜,笑道:;那我可知道啦,还有一人,身子素来硬朗,突然横死,尸身上满是血洞窟窿。有人说,他是病死的,定也不是真话喽?
陆黔与崆峒掌门一经察觉她言外之意,均觉心虚,不敢作答。俞双林冷哼道:;你说的这也不是庸医,便是个半点不通医理的傻子,也不会瞧不出其中差别。此人分明跟命案大有关联,不是他亲手所杀,也是有意为真凶遮掩。
众人再迟钝,此时亦都想到昆仑前掌门何征贤;患急病暴毙,因次日急于推选盟主,并未详查。场上目光都向陆黔看去,陆黔勉力镇定,强笑着将话题岔开道:;好汉不死于刀剑之下,难道还死在病榻之前?咳,咱们可给南宫师侄搅得本末倒置了,通智大师……大师?
通智脸色灰白,片刻内犹如苍老了十岁,众人担心他被暗中埋伏的敌人偷袭,各按兵器戒备。陆黔见四面并无异样,装着上前搀扶通智,却将手揣入他袈裟中摸索,忽感一阵强大吸力,手掌牢牢粘在了他身上,慌忙抬头,通智也正低眼俯视着他,道:;陆掌门,别白忙活了,那图纸并不在我身上。
陆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大师,这……
通智道:;理无专在,你能说会道,场面话讲得深入人心,老衲绝不敢再有私藏之意。可迷雾中推推搡搡,乱作一团,不慎遗失了图纸,老衲愧对众位英雄,愧对方丈师兄!向旁让出一步,吸力消失,陆黔又将手活动几下,紧盯通智双眼,想从中找出些破绽,半晌才道:;大师勿怪晚辈说话不好听,你六根不清,执之为誉,过不了的却是一个‘贪’关。我推介你去赌坊长些见识,就该懂得将宝全押在一户庄家头上,弄得不好,满盘皆输,连老本也要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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