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么说,刘石赶紧弯腰,小心将这株紫苏完整采集下来,单独放置篓子最角落的位置,标号标记。既然是成色最好的药材,那么他就要收作样本,使以后别人人学医变得更加简单一些。
在群山之中,攀爬跋涉了数不清的地方,不知走过了多少路途险峻,草木茂密之所,他始终不曾放松半点警惕,却丝毫没有那什么完颜仲的踪迹。
哪怕武艺再高,要在这种草木之中行动、藏身,都不可能完全不留任何痕迹的,而刘石三天里,特意将这群山中大部分草木繁盛的地方,几乎都翻了个遍,始终没看到半点痕迹,难道这人已经出去了?那为什么金人那边却依然没半点动静?
想来彻木衮达吉布说过,这大金信仰的是自然崇拜,完颜仲这一派修的恰好是阴毒、速成的那一派,大概对自然之道,丛林中的隐藏之法有更深的造诣,尤其是这么久只要练出了内力的人,那就是连小风寒都很少染上,这样的顶尖高手在野外生存根本不会有问题。
但是问题是,这家伙到底要躲在这群山中和自己耗到什么时候?刘石越想越火大,气不打一处来来:明明和他有过节的是赫连小鸟和她那个客栈,凭什么就在这群山之中恶心我呢?
不过再多想也不是办法,不管是哪一出,没有这个老贼的消息他们谁也半点松懈不得。
他们在第三天上午回到了用来建村的新址,这儿在群山深处,依山傍水,但是连通各个出口的交通都比较方便,而且遇到危险时也有多处可以设防的险要地带,绝境之时更可以很方便地朝任何一个方向转移,乱世之中可以说是块宝地了。
其时除了陆家那些还在收割的稻谷人们,其余的一千多村民,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挖基筑梁,准备造屋了,正如刘石所说,天气一转凉,这么多人有老幼病弱的,没有房屋住,各种寒疾盛行起来麻烦就太大了,所以这些人既是服从命令,又是帮助自己,干活可有劲了。
在村口他突然看到一个十分落魄的老头子在那里抽着旱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整个耕战村进来的人都有登记,现在建设到如火如荼的时间,村子里没有这么悠闲的人,刘石开始注意起来,就让孙茂他们先进村,他来到了那个老人身边。
“我说那个人高马大,却半点都不像个样子的大村长是谁呢,原来就是你老人家啊,嘿嘿,我可是坐在这里等你三天了,你这诚意可真不怎样啊。”老人吐了口烟慢悠悠的说道。
这人应该就是赫连小鸟派来接头的人了,看年龄起码半百往上了,那张脸上是刻满了深深的岁月之痕,而且一开口就十分健谈,同刘石心中的那种,冷酷无比,喜怒不形于色的特工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他还是一眼看出这老人功力不浅,于是扫干净块石头,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微笑道说:“这却是我的过错了,村中事情实在繁多,我连夜赶回就上山采了几天药材,这才刚赶回来呢,怠慢了先生还请勿见怪。”
“别了,我就一个糟老头子,没人怠慢得了我,也当不起什么先生,小鸟姐派我来呢,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你只管安排吩咐就好,那边还等我回去复命呢。”这老人一副一切从简的样子,嘴上却又多了几句。
刘石笑道:“人员我早已安排好,这就去叫他来,不过你老这把年纪也喊她小鸟姐,却不知道那位倾城绝色的美人到底是多大年龄?”
“哈哈哈,村长真会说笑,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是二九芳龄,只是咱们那边的人都喊她小鸟姐而已,一个称呼而已,当时她被抱过来的时候呀,还是那么点点子大呢。”他两手比划了个婴孩的大小。
“哦?这么说她还是抱养而来的孤儿?这个年纪武功就如此高强,还真叫人想知道她的身世到底如何呢。”刘石作出很感情兴趣的样子。
“咳,要说武功绝顶,你这年龄也不大哦,吹起自己也不害臊嘛。天赋这个东西啊,人说了不算咯,当时我们契丹的南院大王听过没?人家用人人都会的太祖长拳,就打得少林高手招架不住。”
刘石微微一笑:“当然听过,那可是我辈练武之人心中的目标,不过据说太祖长拳本来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只是没一个后人争气的,传出来反而落了下乘。”
“这种事情啊,你们宋太祖的后人确实让人叹息。可小鸟的身世,可不止你一个人感兴趣哦,俺们那批老人啊,看着她长大,都在猜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毅老哥对她的关照,远胜于公主耶律明。”老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了,显然这个十分健谈的家伙嘴里的话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分寸得多,说了那么多,除了给赫连小鸟身上镀金外,还排除了了大辽公主的身份,合着半天什么都没说嘛,刘石知道再跟他说话也是多余,套不出什么了。
“那么请问您尊姓大名,我这就去叫跟你接头的人过来。”
“姓就免了,他们都叫我烟杆子,这般称呼叫听着亲切些。”老人堆起笑容,一脸自豪地说。
于是刘石就向他拱手,转身进了村子,除了陆家的人,现在都在这边进行建设了,而陆芳妤因为刘石的安排,也在当天回了这里等他。
所以一看到他,村子里那些人都纷纷起身,刘石连忙摆了摆手说:“各位还请稍后,我还有些小事,马上就过来,有件事情要先去处理下。白老哥你过来一下,有件事情拜托你。”
白猎户连忙起身跟了过去,村子里这些人也难得有会空闲,也懒得去关心他要做什么,就继续坐下休息,慢慢地等待刘石回来。
“白老哥这段时间在山中打猎,都有收获不少猛兽,这翻山越岭,荒野寻路的本事如何?”走出人群后刘石问道。
白猎户有些憨厚地笑道:“村长某要笑话我话多,白某人世代就是靠山吃山的,不说这走熟了的山岭,就是随便去个没走过的崇山峻岭,也是如履平地,翻山越岭是不在话下。”
刘石说:“那就好,从今天开始,你去同一个人接头,两边有需要交流的信息,都会通过你和这个人传达给对方,而那里得到的消息,尽量不要留纸张,用心记,然后只能告诉我、何陆、陆友七或者李桂兰,我们都不在你就藏在心里也别说出来,明白吗?”
白猎户也是最早跟随刘石的绿林营老将了,虽然不了解刘石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这么久也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和纪律的习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么就是这样,这位别人喊他烟杆子,这位是我们的白猎户,专门在山里打猎的,你们就互相认识一下,亲近亲近吧。”刘石简单地将他们介绍了一下。
“嘿,是白老弟啊!来来来,我们一起去山里走走聊聊,这许多年不见,可得多亲近亲近。”烟杆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拖住白猎户就沿着山道走。
这一路,他教了白猎户做标记的方法,交换信息的几处地点,和紧急时候,如何留一些常人看不出的记号来告知紧急情况,此后白猎户就处理这一边的事情了,并且以后为耕战村培养了一个类似的队伍。
看着烟杆子那副话痨和自来熟的模样,刘石真是暗自感慨,原先猜想中的,那个个喜怒不形于色,既冷酷又神秘的密探特工,要做起情报工作,恐怕来一打都不如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就是打死你也不会怀疑到他这么个话痨身上啊!
这边事了,他立刻表情严肃,走向了村子的中间,那里许多人在等自己。
除了陆二叔还在主持那边的收割,这整个耕战村里最关键的几个人物都凑齐了,刘石上来说道:“各位,这几天都辛苦了,喊大家都过来一趟吧,我有些话要说。”
于是何陆、陆友七、李桂兰这些人便各自出发,将忙得热火朝天的村民们都召集了过来,随便搬些木料石头就地坐下,千余人不分男女老幼都坐在了刘石这几个人的对面。
“诸位,如今大金暴虐,兴无义之师南下,咱们中州生灵涂炭,大家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因偶然得以在此一聚,互相扶持,然而金兵却不肯罢休,还挥大军攻打了我们这里,对此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现在危机暂解,我们眼前却有新的困难了。”
刘石气沉丹田,发出洪亮不震耳,全场都能听得轻轻楚楚:
“山中的寒冬季节,必然比外边更冷,若无房屋御寒,老幼体弱者只怕难熬,此时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务必在寒冬到来之前完成村子里屋舍的建造,这将是十分辛苦劳累的事情,再此刘石向大家说一句:大家辛苦了。”
那下面一群人都说了起来,什么承蒙收留就十分好了,何谈什么辛苦之类的,这时候一个看上去面色还挺好,长得不像吃过很多苦的人站起来说:
“村长才辛苦了,我们只是做事情就好,听从安排这些绝不妨事,只是斗胆问一声,您的居所却要安排在哪,我们好先动工。”
不少人都附和起来:“是啊,我们能活下来都亏了村长的辛苦,这房子必须要盖气派些才好啊。”
刘石几乎没考虑到这一出,他嫌恶地瞟了那个一脸掐媚之相的家伙,朗声说:“这建村盖房,刘某人早已说过,是为老幼病弱过冬御寒之用!我一身武功,在雪里睡过一晚也不曾打个喷嚏,却要什么大房子?原来那个帐篷就很好了,再勿多说!”
那个家伙还是不死心,便又抬高了嗓门说道:“可是大家都这般干活,也得有个目标呀,要是大家都看到您身为村长,过得还不如常人,却哪里还有斗志去努力进取那?”
刘石竟然一时间无话可说,何陆用不冷不热的声音对他喝道:“在这个村子里,像你这般为了一己之私去做事的人,可没谁能混上个管事的活!别拿你那套来算计我们!”
那家伙见刘石没有开口,便张开嘴还打算继续同何陆争上两句,刘石的声音盖住了他们:
“人生在世,岂有辛苦经营却得不到半点好处的说法?但若我在大家现在过冬的衣食都没个着落,老弱也没房屋御寒的时间便想着住大房子,过人上人的生活,那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所以此事休得再提!”
那人连忙说道:“对对对,是小的考虑不周了,胡乱说话还请村长不要见怪。”
刘石说:“罢了,我那帐篷住惯了,谁得也舒服,谁也不准动就是了,这几天我去采药了,不知道村里现在的状况,何陆、陆芳妤,你们给我讲解一下!”
何陆平静地回答:“各位村民沿途逃难而来的,是大部分都丢掉了辎重,过冬御寒的衣物棉被缺口极大,好在大部分人都自己带了粮食,并且这几个月的收成远超预期,冬天粮食缩减一下,熬到开春问题不大。”
陆芳妤上来说:“那边的新田下种略晚,金兵的骚扰又导致收获前不曾打理,但是有王老的种植规划,还是使收成超出了我们原本的预期,可以极大缓解燃眉之急。而我们陆家的辎重未失,御寒的衣服棉被是勉强够用。
但是这些也只能保证我们这些人使用,分不出来给其他人,当然如果村长里有人急需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尽量匀出一些,来照顾老幼病弱的村民们。”
刘石点点头说:“好的,那么你们这边就可以减少很多负担了。只是这种准备,绝不能以只够用为目标,你们没有经历过深山内的严寒,到时候应该依然难熬,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多做几分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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