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金色的阳光宛若一柄神剑,刺穿稀薄的山雾。
曹长老颌下的黑须,先是被他急促的呼吸吹动,再被山风吹拂,在空中左右飘摇。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般。
难以平复。
他修道近千年,从未见过如此状况。
身旁那丰神玉朗的少年,不仅外表出众,就连天资也是异于常人。
体内的奇经八脉竟是宽阔通畅,毫无阻塞。仿佛浑然天成!
这少年,简直就像是为了修道而生的那般。
曹长老咽了口唾沫,静静地聆听着。
想要师兄给他个答案。
高台上。
穿梭的夏风,吹得任我狂宽大的蓝色道袍鼓鼓囊囊,猎猎作响。
他竖眉似剑,眼光如刀。黑白驳杂的长发,于背后如怒龙般狂舞。
望着王忧身前空白的地方,他心里火焰腾腾燃烧。
紫晶玄镜,六大天宗一宗一面。
它不仅是天宗的象征,更是测试天赋的不二之选。
虽说测试天赋也有其他办法代替,但是,那些不过是暂替之法。难免会有纰漏,绝无紫晶玄镜这般准确。
如若天宗连最基本的天赋都测错的话,传出去颜面何存?
岂不是贻笑大方?
可如今,凌楚宗玄镜已毁。
这并不单单折损了凌楚宗的天宗象征,更是损毁了日后招收弟子的金字招牌。
任我狂冷哼一声,蓝袍大袖往后猛地一甩,顿时身后狂风阵阵,将台上的长桌竟然直接吹飞,如同强弩直飞半空。
“啪”
随着一声脆响,桌子劲射在广场后方。
支离破碎。
如此场景,看得在场所有人,哪怕是甄长老,都忍不住惊得一颤。
她望着高台上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皮直跳。
掌门师兄,怕是动怒了。
任我狂并未回答曹长老的问题,只是眼珠一动。犀利的眼神,从青砖空地,转到了王忧身上。
“我不管什么灵根,我只管紫晶玄镜!”
声音冰冷,犹如万年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仅仅是这遥遥一眼,王忧就感觉像是被一柄裂天巨锤,重重地锤在头顶之上。
一股剧痛,瞬间就从脑中传遍四肢百骸。
疼得他胸如刀绞。
“哼…”
少年人立刻喉间一甜,气血上涌。即刻便喷出一大口血雾,整个人眼前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耳朵里嗡嗡直响。
“不可!”
见王忧这副惨状,曹长老陡然一变,惊呼一声,赶忙将左手搭在了少年肩上,手上萦绕着淡淡蓝芒。
用自身的灵气,替少年稳住了心脉。
镜子毁灭的真正原因,曹长老虽不得其解,但刚刚发生的事,他心中还是极为有数。
随后,曹长老上前一步,双手施礼,看着高台之上,面色凄然。
“二师兄…不,掌门师兄…玄镜的碎裂…”
说道“碎裂”二字时,曹长老话音极为颤抖不定,显然也是内心痛苦。
他缓缓转头望了一眼王忧,神情复杂。
望着少年一脸苍白,苦苦沉思的模样。
他一脸决绝地别过头去,望着高台上,“…可能,有我的责任在内…”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般,说完之后,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都驼了下来。
像是扛着一座天山般。
这句话,顿时在广场上炸起惊天浪花。
哪怕是掌门在场,都压抑不住弟子们的惊呼声。
“啊?”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轻声地说了句。
“会不会是曹长老先前的灵火拭镜,炸碎了镜子?”
此言一出,广场上人人“哦”声一片。
显然是被此言说服。
但一旁的甄长老,却是一声惊诧。
“师兄!?”
她凤眼圆睁,呆呆地望着曹长老,面色复杂。
灵火拭镜,绝不可能使得镜子炸碎。
随后,她转头望了一眼似在沉思的王忧,
事情的原委,恐怕遇这少年有关。
值得吗,师兄?她心道。
此刻,王忧的心中疑惑无比。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临行前钟礼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测试天赋时,你最后再去...”
“测试天赋时,你最后再去...”
为什么师兄能像未卜先知一样,告知自己最后再测试天赋?
难道?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在测试天赋时,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念至此,王忧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置信。
看来,镜子的碎裂,跟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台上。
任掌门目光冰寒,俯视着曹长老,“曹华佗,你确定!这件事情,有你的责任吗?”
质问声音冰冷至极,不带丝毫感情。
“回禀掌门师兄...”
曹长老话语一顿,一脸决绝地仰视台上,沉声道:
“我确定。”
姿态就像是准备好从容赴死一般。
对他来说,镜子已碎,追责已无用。
还不如保下这名天赋不明的少年。
“嗯…”
高台上,安静了片刻,“既然如此,你待会去邢执峰领罚吧。”
这个惩罚,对曹长老来说,简直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啊?”
他惊呼一声,猛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皱,目中难掩疑惑之色。
师兄弟二人目光遥遥交汇。
许多事情,就明白于不言中。
看来玄镜的损毁,师兄像是略知一二?
随即,曹长老的眉头舒展开来,弓下身躯,朝着台上遥遥拱手,“多谢师兄。”
…
但事情未了。
高台之上,再度响起了任掌门的声音。
“王忧。”
声音不大,平淡至极。似乎不带火气。
听见任我狂喊自己,王忧心中猛地一顿。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但时间并不容许少年想太多。
王忧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阳光有些刺眼,他只能眯着眼睛,远眺高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长老输给自己灵力的原因,现在他已经能大致地看清任我狂的身形。
第一眼,几条小鱼宛若活物,在蓝袍之上不停游曳。
第二眼,就瞧见似有一汪深潭的眸中,闪耀着淡淡蓝芒。
忽然,那人目光猛地聚焦,爆出一阵精芒。
与王忧隔空对视一眼。
仅仅一眼,王忧就仿佛看见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惊涛巨浪,自高台之上,直冲自己席卷而来。
他犹如一叶被骇浪拍中的扁舟,身躯一颤,闷哼一声。
但并无痛楚。
少年挺直了身子,踏前一步。
“前辈,要怪就怪我。”
这番言论,顿时让在场所有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苏小云更是花容一颤,那少年莫不是失心疯了?
她知道紫晶玄镜代表着什么,这种天大责任,别人躲都躲不急,他还敢往自己身上揽?
她握紧了小拳,忍不住地轻声骂道。
“蠢货。”
话音刚出口,她就捂住了自己嘴巴,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那句粗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
没想到,任我狂听见王忧这话,只是嘴角莫名一扬,似笑非笑。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英俊少年,眼中满是不屑之意,冷笑道: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若不是曹长老先前用乾蓝丹火炙烤紫镜,不然以你区区五灵根之资,也想撼动紫镜玄晶?”
五灵根?
不可能!
曹长老猛地望向台上,却只看见了师兄那轻微摆动的头。
随即,他苦笑一声,垂下了头。
未束的黑发,如同瀑布一样垂下。挡在了脸前。
甄长老也是眉头一皱,疑惑地望着台上。
却得到了相同的动作。
这句五灵根,在青石广场上,像是刮了一场惊天风暴。
“五灵根?????”
“这人第一个登山,竟然才是个五灵根?”
“他是不是作弊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吃药了吧?”
“那还用想吗?肯定是吃药了啊!”
一名身穿绿袍的弟子,已是盖棺定论道,“不然,他怎么能跟任则并驾齐驱!”
“是啊!”随着这绿袍弟子的发话,所有其他的绿袍弟子,都一脸释然的样子。
对这个观点十分赞同。
…
“五灵根?”
躁动的人群中,苏小云对掌门的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作为甄长老的座下弟子,那个阵法她十分了解,若少年真是五灵根,那登玉阶时绝不会如此吃力!
因为,那个阵法就是往登山之人的体内灌输灵力。
若资质越差,吸收的灵气越少,自然受到的压力则越小。
可王忧一踏入广场,她就清楚地看见了少年的疲惫状态,绝不像是在作假。
更何况,若是真的吃了丹药来增强体质,也绝不可能逃脱曹长老这个丹道宗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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