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仁王抬手,他身边垂手而立的一名老太监,就飞身跃起,空手接住寒光,两根手指夹住一枚铁叶子,再抬头看顶上,有个青袍身影快速闪转腾挪,变换身位。
见到自己偷袭未成,这人索性直接蹦出来,晃动两条手臂,甩出无数的暗器。
老太监不慌不忙,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挡在仁王身前,将扑面而来的暗器尽数接下。
“有刺客,护驾!”千秋将马焕舞动凤翅镏金镋,此时也赶到近前,朝着青袍就奋力砸去,他的速度就够快的,哪知道这青袍一晃身子,消失在眼前。
镏金镗砸在空处,反倒是马焕震的虎口发麻,向后连退几步,没等他缓过一口气来,三枚银标嗖嗖嗖挂着真气,就来到面前。
幸亏马焕尚未将甲胄卸下,银标在胸前和左右肩头,各来了一记,将甲胄打的凹陷进去,马焕气急败坏,伸手就抓青袍的衣衫,这怎么能抓得住,手掌抓空,有人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五息的功夫,马焕就被羞辱的颜面无存,仁王的宝座四周,扎满了铁叶子和银标。
等马焕大吼着护驾的时候,台下众将官这才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挥动兵刃蜂拥而上,想要将刺客乱刃分尸。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快将他们收走,咱们好去后宫!”青袍见状,有些着急地喊道。
话音刚落,仁王身背后的墙壁中,忽悠悠冒出个人影,手里抱着尊瓷坛,照着仁王就闷了过去。
贴身的老太监也没留神这招,没等他出手,仁王整个上半身就被瓷坛罩在其中,再想要挣扎着出来,谈何容易。
瓷坛似乎有吸力,无论仁王怎么用力,双脚蹬着地面,胡乱扭动身子,都没法挣脱出来,一眨眼的时间,就被瓷坛彻底收了进去。
这时老太监面色大变,又惊又怕的问道:“玉象族的!你是玉象族的不成!”
千川泽的生灵千奇百怪,这玉象族只是其中一脉普普通通的精怪,但唯独有天赋神通,可以汲取游荡在天地间的魂魄,炼化自身。
像仁王宫的这些文武百官,实则是依托于某种法器而存在的残魂,遇到玉象族,可以说是天敌相见,分外眼红。
瓷坛将仁王吸进去后,此人才哈哈大笑道:“尔等残魂,让你们苟延残喘到今日,是你们的造化!现在乖乖听我命令,融入我身!”
青袍听罢就是一皱眉:“相伯庸,少在这说废话了,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
“知道了知道了,非得让你跟着,真啰嗦。”相伯庸说着话,脑袋一晃露出颗带着长鼻子的象头,双臂将瓷坛往肩膀一扛,呼呼罡风倒灌,台下的百官哪里受得了这些,脚尖里地是统统被收入其中。
平安无事的只有柳小奕几人,他们的魂魄安稳的呆在身体里,不受罡风影响,等相伯庸大发神威后,睁开眼睛看到还剩下几个,他也是一愣。
“我说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
侯君成没答话,张口反问道:“玉象族的,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没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人物!”
别看侯君成的修为,远没有对方高,说起话来硬气十足,丝毫不怕对方会恼怒出手。
相伯庸听闻就是一愣,“连我相伯庸你都不知道?玉象族堂堂的九少爷,随便去八仙海打听打听……”
没等他说完,青袍就落在他身边,低头耳语几句,相伯庸脸色变了几变,“金晶洞的?那动不得,你们快走吧,仁王宫没什么好宝贝了。”
青袍知道侯君成的底细,金晶洞可不是寻常之辈敢惹的,豁出整个玉象族,都不够金晶洞那几个老猿猴喝一壶,更别提单枪匹马的相伯庸了。
他们来到此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若不是此地汇聚的残魂太多,相伯庸都没工夫过来。
等这突如其来的二人走后,留下柳小奕几人面面相觑,多半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侯君成才一跺脚,将子午鸳鸯钺收起来,大骂道:“他娘的,白跑一趟!咱们早些赶回去,兴许还能趁着如意草咽气之前,咬上一口!”
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很,相伯庸压制着真实修为,冒险潜入此地另有所图,那浑身凝实的真气,可不是天阳境能做到的。
仁王宫里虽然有些好宝贝,但看青袍的身法,是个草上飞的主家,岂能不知道这些宝贝在哪,这么一现身,那些宝贝多半都已经落入他的腰包了。
侯君成说罢就要转身离开,熊阔海却有些不乐意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横阳城主都被打没了半条命,我看这王座就不错,让我坐上去过过瘾!”
熊阔海将裤腰带勒紧,狼牙棒背好,撅起屁股就往仁王的宝座上坐了下去。
“这老王爷的座位是舒服,真皮的不说,还热热乎乎的,大家不过来过过瘾?”
仁王坐着的时候,看着王座高大宽敞,等熊阔海这么一坐,立刻显得这宝座有些拥挤,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其余几人在宫殿内四下寻找几圈后,发现的确没有什么能带走的,就都要跟着侯君成走,柳小奕见到宝座上的黑大汉,失笑道:“熊兄弟,这宝座都快散架了,饶了它吧。”
“怎么会,这座位结实的很!”熊阔海说着,用力扭动腰挎,哪知道仁王宫年久失修,这宝座轰然散碎一地,他一屁股跌在地毯上,疼的哎呦一声。
紧接着地板裂开个口子,熊阔海双眼发直,一声都没喊出来,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侯君成嘿嘿大喜,扭转身形跳到这突然出现的暗道边上,“诸位诸位,咱们的运气来了!老黑熊一屁股,把机缘坐出来了!”
这种暗道,又是在仁王宝座之下,那还能差的了?想到这里侯君成抽出鸳鸯钺,先一步跳了进去。
柳小奕和刘威紧随其后,他们担心熊阔海的安危,自然也不敢怠慢,林跃也不言语的跟着跳下,一时间地面上就剩下萧东流。
“都进去了?”萧东流见状大喜,他早就盯上先前发出声响的那面铜钟,就在东殿一侧的钟楼之上。
别的宝贝不好找,这钟楼是实实在在就在眼前的,拿着铜钟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东流思虑再三,他如今有伤再深,继续前行恐怕遇到危险,还是保守些为妙。
钟楼高九丈有余,四面墙壁镂空,没有楼梯可供上下,萧东流纵身一跃,轻轻松松就跳到钟楼上层,伸手就按在铜钟之上。
在刚来到仁王宫的时候,萧东流就注意到铜钟,能干扰天阳境修为心神的法器,岂能是凡品。
手掌贴在铜钟表面,传来温润的触感,与预料中的冰凉不同,铜钟似乎拥有生机,被萧东流这么一触碰,立刻摇晃身子发出铛铛的钟鸣。
这可苦了萧东流,如此近的距离被钟鸣波及,哪里还受得了,一口鲜血喷在铜钟之上,整个人仰面栽下钟楼,脑袋着地,顷刻间摔的是粉粉碎。
一代横阳城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若后人有幸见到,不知道还会传出什么笑话来。
外面的事情,柳小奕一概不知,自从屏住呼吸施展游龙劲,将身子尽量托住,绿煌剑顶着墙壁向下滑落一段时间后,双脚踩在软乎乎的地面上。
“刘威?侯君成?”柳小奕低声问道,“你们都在哪里?”
连喊几声,并无人回应,周围传来湿润的空气,呼吸都带有些腥味,柳小奕取出寒阳印,尽可能释放火焰照亮周围。
粗糙的墙壁上星星点点的都是苔藓,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仁王宫建造这处地道,到底想要藏着什么,顺着唯一的通路摸索前行,越往里走腥臭的气味越浓。
“难不成这里是圈养什么猛兽的地方?”柳小奕似乎听到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由得让他联想起幽暗的地牢。
寒阳火一路上,灼烧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留下一层晶莹的冰道,柳小奕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路已经被墙壁堵死,他走一步,墙壁就推动一分。
直到站在道路的尽头,望着下面正与几头沼泽怪物激战的林跃,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猛然一回身,身后的墙壁向自己面前翻动,绿煌剑下意识一斩,居然将墙壁斩出一道口子来,有黏糊糊的血液流出。
下面的林跃也听到异样声响,虚晃两招往后跳出三丈多远,抬头朝着柳小奕大喊道:“柳剑客!这里是凶兽的腹内!我们上当了!”
柳小奕听得清楚,面前哪里是墙壁,是一头巨大无比凶兽的食道,寒阳火将他彻底惊醒,此时一用力,就将柳小奕逼落沼泽地。
“小心!别碰这些胃液,落进去连渣都不剩!”林跃握着真气凝聚的长枪,击退黏糊糊的绿色怪物,退到柳小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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