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眼都没眨一下,笑着道:“然后呢?本宫跟他怎么个私会法?是私相授受了什么体己物件儿,还是怎么个亲热法?仔细说一说啊,就这么一句,你不觉得说了跟没说一样,本宫听着都是无趣。”
“……你是宫妃!”这反应让宣妃简直瞠目结舌了,她想过云风篁死不认账,想过云风篁反咬一口,甚至想过云风篁以继后人选要挟或者收买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贤妃会这样的云淡风轻???
她深呼吸了下,沉声说道,“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去寻陛下的路上,不觉得……不知廉耻么?!”
云风篁施施然说道:“廉耻?宣妃要真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儿,看到本宫跟戚九麓私会的时候怎么不作声?还藏的隐蔽,连本宫身边的人都没发现你……你有本事觉得本宫不够光明磊落,有本事当时跑出来,明刀明枪的对质啊!”
“那样正好抓个现行,也免得如今死无对证不是?”
宣妃抿着嘴,说道:“娘娘是打算抵死不认?”
“本宫认什么?”云风篁睨她一眼,嘴角噙着冷笑,淡然说道,“谁都知道你宣妃被本宫敲打过不是一次两次。如今前皇后离宫,后位空缺,宫禁传闻你很有可能执掌凤印,所以,这是迫不及待来寻本宫报仇了?嗯?”
不等宣妃开口,她一拂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只是你为报私仇却罔顾陛下圣誉,竟然拿私通外男来做文章!你这是昏了头了么?!前不久三尸虫的事儿还不够宫闱丢人现眼的?!”
“还是你居心叵测,存心想让陛下被外头认为连后宫的安危都护不住?!”
“啪啪啪!”
宣妃胸口剧烈起伏,忽然伸手,轻轻鼓掌,说道:“贤妃娘娘真是好口才!无怪以你的出身之寒微,比本宫也不过先进宫年余,就混得风生水起,位份更在本宫这些人之上!果然信口雌黄的理所当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她微扬下颔,冷笑,“只是,你贤妃的精明厉害,前朝后宫,有几个人不知道?本宫昨儿个明明看到了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却未曾上去揭发,正是为了保全皇家声誉!原本想着,今日来与娘娘面谈,劝说娘娘洗心革面,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不想娘娘却是执迷不悟!”
“既如此,那本宫回头就去禀告了慈母皇太后,请她老人家裁断!”
云风篁坐的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还嗤笑了一声:“噢?原来宣妃是来劝本宫不要辜负陛下的么?本宫还以为,你是如获至宝的来要挟本宫,助你登临后位的?”
宣妃冷笑:“后位,本宫的确想要!但,本宫不是贤妃你!净有些鬼蜮伎俩,跟龌龊心思!本宫想要这位子,那也得是堂堂正正的争取到手,不是你那样,这里那里,都不清不白!说起来谁不知道陛下在后妃里最偏疼你?换了个人,哪有不感激万分、对陛下死心塌地的道理?也就贤妃你,做得出来同旧情人牵扯不清的事情,真正寡廉鲜耻!”
“光天化日之下的匆匆偶遇,倒是被你说的如此不堪,仿佛迫不及待要将绿帽子朝陛下头上扣一样。”云风篁扶了扶鬓后珠玉步摇,懒洋洋的说道,“陛下对你也不薄啊,为了打压本宫,这般牺牲陛下,真的好么?”
“究竟是谁对不起陛下,贤妃你自己心里有数!”宣妃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诡秘一笑,“而且贤妃这般矢口否
认,大概是觉得,本宫空口无凭,以你在陛下跟前所得的宠爱,以你这颠倒是非的口齿,可以浑然不惧?”
“昨儿个瑞妃妹妹一定帮本宫向你告罪了罢?”
“贤妃难道不想知道,本宫当时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儿,以至于一直到宴饮结束,都未曾出现?”
云风篁淡淡瞥她一眼:“无非是去春慵宫与佳善宫而已。”
宣妃冷笑道:“慈母皇太后跟前的蘸柳姑姑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却不知道贤妃如今可还能继续气定神闲吗?”
这话终于让云风篁神色微滞,倒不是担心袁太后质问,而是:“本宫会在那儿遇见戚九麓,是洛氏安排的?”
不然就那么几句话功夫,宣妃怎么可能回去后宫请了蘸柳过来看现行?
“安排?”宣妃面露鄙夷之色,说道,“我洛氏可没逼着戚九麓前来宫闱,更没逼着他私下与贤妃你拉拉扯扯!归根到底,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话音未落,云风篁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宣妃连忙闪避,却未能完全闪开,颊侧还是挨了一下,她眼中泛起怒意,却冷笑出声:“怎么?恼羞成怒了?你有本事动手,有本事不要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啊!”
“自从戚九麓去定北军之后,你兄长的日子不好过罢?”云风篁眯眼看她,倏忽开口,“昭武伯顾芳树女儿都这个岁数了,纵然能饭,终究廉颇老矣。其膝下子嗣众多,却资质有限,难当大任。你洛氏嫡子身份何等尊贵,当年放着帝京繁华不要,却远赴边关,投身军旅,应该就是看中这一点?”
“只是,你们没料到,横刺里会杀出一个戚九麓。”
“才干不在你兄长之下,还是北地人氏。出身虽然相对来说算是寒微,但对于昭武伯来说,如果一定要选的话,将定北军交给一个出身寒微的下属,怎么也比交给名门嫡子好……毕竟,不管昭武伯是忠心于朝廷,还是忠心于摄政王,反正他的主子,只能是公襄氏的血脉。却绝对不会是洛氏!”
“你在血口喷人个什么?!”宣妃愕然的看着她,“这是后宫之事,你……”
云风篁笑着打断她:“后宫之事?不不不,若今儿个被你抓住私会外男的,是个寻常宫嫔,跟其私会的,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那还能说是后宫之事。但现在么,本宫贵为四妃之一,戚九麓是昭武伯看好的后辈,这个事情,怎么可能是后宫之事?这可是涉及社稷的庙堂大事啊!你想就在宫闱里解决,那也未免太高估你洛氏的能耐了!”
“贤妃你未免将戚九麓看的太高了!”宣妃抿着嘴,急速的思索着,冷笑道,“戚九麓在你们北地那穷乡僻壤,兴许算一号人才,但定北军中人才泱泱,他进入满打满算不过经年,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昭武伯青眼有加?更遑论托付定北军?!这话传了出去,没的叫人笑话!”
云风篁淡然道:“是不是笑话,你心里清楚。据说戚九麓从进定北军起,就与你那兄长洛铁衣不甚和睦。本宫才听到这消息时就觉得奇怪,洛铁衣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何至于跟戚九麓这样的新进之人为难?现在么倒是有些明白了,合着是你们洛氏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这才看戚九麓不顺眼!”
她好整以暇的说道,“甚至,你们还将手伸向了宫闱,用栽赃宫妃的方式,以铲除戚九麓,好让洛铁衣没了对手,让昭
武伯没得选择……”
“荒谬!”宣妃喝道,“且不说定北军并非昭武伯私军,昭武伯之后,谁人执掌,合该由朝廷说了算!就说谁不知道昭武伯与摄政王的关系,而我洛氏,自来忠心陛下,就冲着这一点,昭武伯怎么可能将定北军传于本宫的兄长?!”
云风篁点着头,说道:“这话提醒本宫了:本宫就说你们洛氏自来明哲保身,从前孝宗先帝在位,那是神宗皇帝的嫡长子,东宫承位,最是名正言顺的,怎么他最艰难的时候,欧阳氏的家主欧阳燕然为了给他尽忠被贬去了远地,你们洛氏上下,却完好无损!”
“后来孝宗郁郁而终,陛下继嗣承位。”
“韬光养晦的八年中间,也没见你们洛氏做什么,不过是锦衣玉食心安理得!”
“直到陛下亲政之后展现了明君之姿,如杜岚谷等人都心悦诚服的拜倒御前,甘心受驱策,你们却还是无动于衷……最后还是慈母皇太后许诺了继后之位,方才有你们这四人入宫服侍!”
“这已经很不识相了。”
“再想想洛铁衣的去处,合着你们从开始就想着一脚踩两船,嗯?”
宣妃一阵晕眩,她有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拿住了贤妃的把柄,怎么一席话下来,反而成了自家包藏祸心???
她怒声反驳道:“本宫合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本宫兄长之所以投身定北军,不过是为了报效家国……”
“那洛铁衣投军至今,立下多少功劳啊?”云风篁闲闲截断她话头,懒洋洋问,“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去定北军的时候,北疆安稳的很!本宫就是北面长大的再清楚没有!这要是北疆不安稳,本宫也敬他是条汉子!”
“年年岁岁风平浪静的时候,放着帝京贵公子不做,赶到北疆去吃沙子,怕不是个傻子?”
“不过是看中了昭武伯子嗣难承其位,想捡便宜罢了!”
“结果还因为才德不足以打动昭武伯,嫉贤妒能倒是利索!”
贤妃毫不客气的数落道,“早先听说你兄长在定北军中小有名气,本宫还以为洛氏嫡子必然有着过人之处。但现在想想,看到你就知道了,有其妹必有其兄,你就不是个聪明的,你那兄长能厉害到哪里去?也难怪戚九麓年纪轻轻,进入定北军不多时,就让你那兄长急切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
宣妃气得直哆嗦:“你真是不要脸!倒打一耙不说,竟然还胡扯到这个地步!”
“是不是胡扯,请陛下过来圣裁就是了。”云风篁冷笑,扬声唤入清人,“去请陛下过来,就说宣妃发现了件紧要的事情,务必需要陛下亲自决断!”
这发展简直让宣妃目瞪口呆!
云风篁她怎么敢?!
啊,她怎么敢????
“你站住!”她不知道云风篁怎么敢,她也不知道要是淳嘉真过来了,面对云风篁跟戚九麓趁中秋节宴私下说话的事实会怎么处置,但是!
作为一个心向洛氏的妃子,她绝对不敢在跟家里通气之前,将云风篁刚刚的指责曝露给淳嘉!
毕竟,纪氏坟土未干。
宣妃闭了闭眼,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憋屈又难堪的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不对,非常不对。
这话应该云风篁问她,但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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