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听,白落裳又忍不住卖弄起来,道:“也不是很厉害,只不过是到现在没人比他更厉害而已。”
好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也不用为自己的厚脸皮而感到脸红羞愧。
县官冷哼,“比本官的李护卫还厉害?”
白落裳道:“要看比什么了?”
县官道:“比刀。”
白落裳问:“长刀还是短刀?”
县官想了想,道:“短刀。”
白落裳又问:“明器还是暗器?”
县官再想了想,道:“都可以。”
白落裳笑了,“暗器的话,白落裳一定会输。”
县官道:“这是为何?”
白落裳道:“因为他最不齿的江湖绝技有三种,毒药,蛊术,还有就是暗器。”
县官又道:“若是明器呢?”
白落裳摇头:“未试过,说不好谁胜谁负。”
县官看向李原峥,问道:“那人很厉害?”
李原峥回道:“传闻很多。”
县官又问:“可信?”
李原峥道:“未见过本人。”
县官道:“可有他的悬赏令?”
李原峥道:“有。”
县官皱眉,“为何我从没有见过?”
李原峥撇撇嘴,道:“大人不是从来不关心这等杂事的吗?”
县官顺口问:“那本官平时都关心什么?”
李原峥道:“早餐,午餐,晚餐,钧金。”
白落裳心想,这县官一定会大发脾气,没料到他听了后,表现出的居然是很欣慰。
县官拍了拍李原峥的肩膀,叹道:“知我者,李护卫。抓住这个人,真的可以得到一千两黄金?”
李原峥道:“通缉令上是一千两白银。”
县官一听,很生气的瞪着战战兢兢的两个小百姓,骂道:“你们果然是在散播谣言。”
两个人急急摆手摆头,大喊不敢。
李原峥在一旁解释:“不过,江湖的悬赏令上确实是黄金,一千两。”
县官双眼一亮,忙道:“那咱们也去抓这个姓白的人好不好?”
李原峥瞪了他一眼,“井水不犯河水,我抓他做什么?”
县官不悦,“你干嘛跟钱过不去。”
李原峥不屑道:“是大人过不了钱的诱惑。”
县官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转头看白落裳,问道:“你觉得本官有没有可能抓住那个姓白的。”
白落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大人去何处抓?”
县官得意的笑:“若是他来沣州,我就能抓得住他。”
“可他要是不来呢?”白落裳反问。
“那就换本官去找他。”县官又问李原峥,“你可有听说有关此人的消息。”
李原峥叹气,“属下从来不过问沣州城以外的人和事。”
白落裳低声道:“草民倒是有所耳闻。”
“哦?”
“听闻此人已经去了凉州看美人了。”
“天底下还有比沣州的美人还要多的地方?”
“听闻唐家堡的小姐姿色过人,并非凡貌。”
县官冷笑,“那是他们没有见过沣州城的美人。”
白落裳暗叹,这糊涂县官莫非是要把他沣州城的美名推向全天下吗?
“你觉得本官怎么样才能抓住那人?”县官问。
“传闻,有美人的地方就能抓住他。”白落裳道。
“那他有可能来沣州?”县官问。
“若是他真的来了,还望大人也让草民看看,开开眼界。”白落裳道。
“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县官斜眼看他,“你是不是也想要让本官抓回去,杀威棒伺候伺候?”
白落裳也瞟了那畏畏缩缩的二人一眼,不紧不慢道:“大人的杀威棒,能不挨还是不挨的好。”
县官转移目标,“放心,一百八十棍,本官为你记着。”
听他这么说,白落裳缓缓坐直身子,定定地打量着他。
只见县官嘴角一扬,似笑非笑,然后对李原峥道:“李护卫还不快快去办正事,记得搜到任何可疑的都要揪出来。”
李原峥狐疑地看着县官:“大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能搜的地方几乎都不可疑,而可疑的地方……”
县官见他迟疑,道:“如何?”
李原峥叹气:“早上大人说了不准搜。”
县官眉头一紧,骂道:“当我糊涂吗?我什么时候下过这种命令?你现在就去给本官全城搜,每个地方都要搜,包括青楼。”
李原峥诧异:“大人同意属下去青楼?”
县官一听这话怪异,问道:“你很迫不及待?”
李原峥道:“属下办案,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县官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你想去赏花赏月赏美呢。”
“……公务需要,属下不敢怠慢。”
李原峥俯首,声音低沉沙哑,与刚才截然不同,可见心情转变之快,此时此刻的心情之差。
“好吧,那你就去。”说完,他又摸着下巴蹙眉道:“那么大一个人,想藏也没那么容易。怎么就找不到呢?莫非是李护卫并没用心吧?”
李原峥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白落裳在旁边替李原峥道不平:“大人,李护卫尽心尽责办差,我们这些做百姓的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大人可不要责怪李护卫,实在是那犯人本事太高了。”
县官一愣,恍然大悟道:“反过来说,不就是李护卫太无能了吗?原来如此,难过都三天过去了还未拿下犯人。也罢,李护卫能力不及,自然是怨不得他,何况,他能如此尽心尽力为本官办事,本官也该甚感欣慰才对。”
李原峥却并没有被体谅后的感动,反而脸色更加不J县官又对白落裳说:“本官看你比李护卫厉害,反正你也未能完全洗脱嫌疑,要没事做的话,就协助李护卫将凡人早日捉拿归案。”
白落裳一呆,为难道:“能协助大人办案是我等草民的分内事,能得到大人的重用是草民的荣幸,奈何草民能力有限,力所不及,无能为力,恐怕是要辜负大人的期望了。”
县官挑眉,“你不肯出力?”
白落裳垂头:“草民惶恐,实在是草民能力不足,有负大人期望。大人有所不知,草民有病,而且很严重。”
县官随口问道:“什么病?”
白落裳埋着头,回答:“见到犯人心慌慌胆怯哆嗦症,乃是不治之症。”
县官哼笑:“大胆草民,竟然敢戏谑本官,本官看你是得了皮痒痒无法无天症。别搞错了,就算本官现在用得着你,也不等于本官不会治你一个目无王法之罪。”
白落裳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大人此刻最想做的,应该是抓住杀人犯。”
“错。”县官不屑地轻哼,“他在本官眼里,不过是个见不得天光的耗子,你觉得本官会为他大费周章吗?”
白落裳也看得出来,这个县官架势做的大,却并不是很想找到犯人。
从刚才李原峥的话里就能猜得出。
有可疑的地方却不让搜查,比如玉笙楼。
齐靖杀人,不过就是为了美人,既然肯为之杀人,又怎可为了逃避追捕而放弃美人?白落裳觉得,齐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正是玉笙楼。
县官踌躇满志道:“本官有信心,三日内犯人必定归案。”
白落裳诧异:“大人如此有把握?”
李原峥撇撇嘴:“大人就是间歇性的踌躇满志。”
白落裳更加诧异,这护卫说话也未免太大胆了,结果令他没料到的是,李原峥说话从来都是只有更大胆,因为他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大人只有持续性的混吃等死。”
县官瞪着李原峥,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李原峥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
县官顺口道:“想你啊。”
李原峥冷笑:“想到面露凶光?还真是属下的荣幸。”
白落裳低声笑道:“以草民看起来,大人何止是面露凶光,简直就是穷凶极恶。”
县官不满的瞄了白落裳一眼:“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凶多吉少”
白落裳全身一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道:“什么意思?”
县官面色一黑,板着脸道:“再记三十杀威棒,本官随时候着你来县衙领罚。”
白落裳苦笑:“这是为何?”
县官瞪着他:“本官说过,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凶多吉少。”
白落裳比划道:“可草民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多说了四个字。”
县官哼道:“那是本官算错了,应该是一百二十棍。”
白落裳无奈道:“适才草民是跟大人开玩笑。”
县官冷笑:“本官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白落裳与县官四目相对,互视皆笑,只是一个笑的硬,一个笑的冷,笑意却未及眼底。
“……”白落裳徐徐站起来,拱手道:“草民忽然想起来今日还有急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因为白落裳的提示,李原峥将搜查重点放在了玉笙楼,当晚就遣派了大量人手蹲在玉笙楼附近。
一夜无果。
第二日,一大早上见满脸死气的李原峥进入府衙内院,正在神清气爽扎马步的县官连连叹气,一日捉不到凡人,他的衙门就一日清闲,无事不登堂,他这个县官估计也算是史上最悠哉的一个。
“大人,该吃饭了。”有人喊了一声。
“好,吃什么?”县官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粥。”
“什么粥?”
“素菜粥。”
县官嫌弃地瞪了那人一眼,骂道:“笨蛋,怎么天天吃素?本官今日要吃荤,去,把素菜粥端到李护卫屋里,重新给本官煮一碗瘦肉粥。”
“是。”那人刚要走,又听县官在后面喊了一声。
“回来。”
那人回身转过去问县官:“大人,还有何吩咐。”
“过来。”县官朝那人慢慢伸出手,“扶本官一把,本官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