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虽然有时候莽,那是因为他喜欢莽,实际上,他的脑子其实相当好使。
此时此刻,他自然知道这灼热掌风难以硬接,当即倒提鬼哭,一式‘密雨行云’闪了开去。
随后,他看了看祁少伤,恰巧祁少伤也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相印,同时反攻上去。
祁少伤手中苗刀也非凡品,一样是把中品名刀,瞬间带起绯红刀芒,向着面具人颈部斩去。
张浪却是鬼哭拖地,踏步前驱,猛然上撩,撩向面具人下盘。
二人时机选得正是恰好,按理说面对前后夹击,恰又逢一掌击出,招式已老之时,面具人本该无所躲避。
谁知他却猛然向后一仰身,竟是使出一式‘寒江独钓’,在半空倒转翻身,避过攻击,随后双掌就势一合,随着翻身之式,嘴里叱出一声。
身随言动,跟着,就是双掌向外一抖,带起重重掌力,分袭二人。
又快,又疾。
掌到身到,掌劲灼热又猛疾,当真是一式妙招,绝招。
五气朝元,凝结气丹的先天高手,出手之际不仅掌力范围大增,而且使得风压有了实质的攻击力。
似这一掌,便是不打在身上,只被那掌劲灼烧,亦要身体焦黑,受到炙烤伤势。
当此之时,祁少伤脚尖一点,使出一招‘蜉蝣戏水’,闪了开去。
张浪亦是踏步避开,一式‘龙跃于渊’,斜斜窜出。
而此时那人,却正是身横出掌之时,空门大露!
两人便又抓其破绽,齐齐出手!
祁少伤揉步进身,掌中苗刀直往面具人当胸扎来,其势若电,绯红一闪。
而张浪亦是身形一个虎扑,斜甩鬼哭,削向他的头颅,正是一式‘剪扑自如’。
然而,面具人动作却是丝毫不慌,他左手向上一翻袍袖,以那宽大衣袖,直向祁少伤苗刀上卷来。
右手却是陡然一翻,又是一掌向着张浪打来。
祁少伤脸色微变,急忙将手腕一抖,苗刀化出几丝寒芒将那衣袖尽数绞了。
张浪身形兜转,鬼哭刀猛然一缩,绕着那火掌,连消带打,竟是皆被那灼热风压迫了出去。
这时,面具人却是借此一遭,脚下一弹,身形高高扬起,竟是使出一式苍鹰搏兔的样式,扬起双掌,当头向二人拍来。
雄浑炙热的掌力,带着灼热之极的掌风当头压来。
真如火山爆发,又似泰山压顶。
猛烈的风势让人身形摇晃,难以自恃,仿佛眨眼之间就要将两人镇压,湮灭。
张浪二人身型被压制,齐齐色变。
这掌若是打实,定是骨肉全消!好杀招!
“真当我是三岁孩童玩泥巴?好拿捏?”
既然躲不了,那便是不再躲!
他心中转念,轻道:“祁兄,拼命了!”
话音未落,他已是脚踏两仪,一式‘龙跃于渊’顶风跃起,运起真气于掌间,鬼哭紧捏于手,猛然挥出一式横切。
正是杀招‘人海沉浮’!
他腹内真气猛烈冲撞,五脏亦是一阵翻腾,而混元真气疯狂窜到掌心脉络,鬼哭刀遽然增势。
那刀锋之上瞬间吞吐出凛冽刀芒,乌沉猩红,宛若实质,带起阴森鬼嘶,就对着面具人的右臂猛然削去!
这却非是张浪不想攻其要害,而是风压之下难以自恃,唯有取右臂而去,才是最短最直,最能破开风压的线路。
祁少伤心中亦是明白,这面具人当真难缠,不管是他方才防御,还是如今缠斗,看似还游刃有余,实际却是凶险万分,一着不慎就要非死即伤。
这面具人却是完全占了上风,他二人的寻常刀式,便连那灼热掌风也破不开。
是该拼命了!
他心中一凛,也是毫不留手,同时脚步一挫,后仰之间把苗刀点出。
狭长纤细的刀,闪出绯红妖冶的刀芒。
幽蓝中带着嫣红,亦是凄艳诡谲,快而凌厉,同样尽取直线,向着面具人左臂袭去。
两柄名刀似携风带雷一般,呼啸而出。
两道刀芒在破开炙热风压,穿透雄厚掌力,一闪而过!
“轰!”
两股刀芒几乎同时和掌劲相交,爆出一股巨震。
张浪和祁少伤双双倒飞而出,在地上滚落。
“啊!”
那面具人却是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双臂,竟是被齐齐砍断,从空中掉落下来,鲜血遍洒出来。
面具人落下地来,一个踉跄,再也顾不得两人,竟是彷如金鲤倒行一般,向着后方倒窜而出。
张浪嘴角森然一笑。
打虎不死,后患无穷,绝不能容他逃跑!
他猛运真气,整个人弹起身来,连五内俱伤,吐血直流亦是不顾。
只是拼尽全力劲力,脚下一蹬,一式‘飞龙翻云’顿然使出,整个人似箭一般横空射去。
彷如黑龙出水,又似燕子浮空!
眨眼之间,就撞到面具人前面,他右手用力一甩,鬼哭凶刀划过,带起一抹乌沉刀光。
面具人身形一挫,想要躲避,只是他已然失了双臂,又如何阻挡。
当下之间,脖颈就被一劈而断,人头斜飞而出,瞬间便死透。
使完这招,张浪却也是全身无力,难以维持身形,整个人自那面具人无头躯体上横过。
尸体颈部的鲜血正喷涌而出,冲刷在他脸上,身上,腿上。
张浪划过一道曲线,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有着秋蝉刀的麻痹效用,加上冷浑也算人境好手,那些黑袍众却是也已经被斩杀殆尽。
“七哥!”
张雪涧刚收了刀,正看着满地尸体和鲜血有些干呕,便正巧见得张浪摔倒在地的一幕,她再也顾不得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感,一声大喊,便急急往他冲去。
冷浑这时早已去扶起了祁少伤,慢慢向着张浪走了过去。
张雪涧花了好大力气,方才把张浪搀了起来。这一次却是受伤太重,若非张雪涧搀扶,张浪估摸自己都爬不起来。
四人这一汇合,张浪满身血迹,祁少伤全身泥泞,两人皆是狼狈不堪,不由得对视苦笑。
祁少伤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自己磕了一粒,又扔给张浪道:“这是五虎保命丸,楼中秘制猛药。需打坐调息,徐徐化开药力。”
五虎保命丸在江湖中也是声名赫赫的顶级疗伤丹,张浪也不客气,倒出来磕了一粒,又扔了回去。
随后两人皆是屈膝盘坐,开始调息起来。
冷浑和张雪涧站在旁边守着。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先后睁开眼,缓缓站起身来。
内伤自然远远未复,至少行动暂时无碍了。
“此人这般掌力,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祁少伤当先说道。
“这火掌倒似没有见过,走,看看去。”张浪亦是心中好奇,点了点头。
四人找到那面具人的头颅,冷浑一下将面具揭开。
除了张雪涧懵懂无知,张浪三人竟是齐齐惊呼:“竟然是他?”
祁少伤讶道:“怎么会是丁礼?”
冷浑亦是神情大惊。
这丁礼虽然现在还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父亲,却是颇为了得。
五岳剑派嵩山一脉的长老,‘剑斩赤阳’丁不绝,那是响当当的地境上阶的武道宗师。
张浪心中亦是惊疑非常,丁礼前世可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五岳剑派新生代的天骄之一,一手赤阳剑法精妙绝伦,在江湖之中活跃的很,未想到竟是还擅长掌法?还是五煞神教之人?
张浪心念急转,皱了皱眉头道:“丁礼出身名门,却戴了这鬼面具,恐怕丁不绝与五煞神教也脱不开干系,这事就大了啊是他个人行为还是五岳剑派”
冷浑亦是说道:“今天这事传出去,那老鬼怕是绝不会放过你们,若是杀了五岳剑派的丁礼,倒还好说,小辈之间搏杀,他也不好报复的太过分,偏偏我们杀的,是五煞神教的丁礼”
祁少伤亦是心中赞同,点了点头,道:“此事还是别泄露,那老狗若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杀人灭口,我们也麻烦得很”
“倒不如从十八里铺的废墟里找几坛烧酒,一把火烧了算。”张浪摸了摸下巴说道,他对放火一直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