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壮硕的禁卫军忽然丢下武器一跃上了邢台,推开刽子手,扛起“白天舞”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一颗燃烧着的球状物从台下飞出,不偏不倚地砸碎了刽子手手中的酒罐。火焰随着飞溅的酒液顷刻间引燃了半个邢台,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人们吓得四散奔走,士兵们在救火与追捕之间踌躇不决,而那人就那么带着假的白天舞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一名即将被斩首的朝廷要犯就如此被从刑场上劫走。整个行动极其高效,可见营救之人军事素养之高。
白天舞没再理会邢台上的混乱,好奇心驱使着她暗中跟上了那名营救者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屋之中。
壮汉在确认没有追兵之后进入了房屋,白天舞则躲在了屋外,悄悄观察着里面。
屋中除了壮汉,还有两名男子。暗淡的光线让白天舞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两人见到营救成功的壮汉,情绪都是极为激动,立刻带着他们躲进了地下室。
白天舞正要跟上之时,忽然感受到背后一凉。常年的战斗让她不必看就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威胁,她下意识地俯身一扇,一颗满是尖刺的铁球便贴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白天舞立刻一个侧翻面相敌人,看到了那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男子手中的武器很是别致,一眼便能认出是宿星派的流星赶月锤。
白天舞的第一反应就是几大门派派出高手联合救下了自己。因此她没有反抗的想法,准备表明身份,以表谢意。
然而她却低估了对方的应变能力。屋内之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变故,在白天舞刚刚起身,尚未开口之时,一记偷袭,将她击昏了过去。
当白天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身处在一个暗室之中。不用想,也知道是那间屋子的地下室。
四个男子加上那名代替自己的女子都在那里,只不过那女子已然虚脱昏厥了过去,被盖着毯子放在了床上。从几人对待女子的态度来看,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见白天舞醒来,那名扮成禁卫军的壮汉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恶狠狠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埋伏在哪?”
那壮汉此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身后还背着一柄骇人的巨刀。那刀型白天舞也认得,赫然是八卦门气力派的八卦战身刀。这也更确认了她先前的想法。
她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咬着牙道:“我不是朝廷的人。”
“那你为何要跟踪我们?”
“别和她废话,宰了便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人拔出了手上那形似陌刀的长刀,就要砍了白天舞。那是一个只有在刀尖半寸开刃的奇特刀具,白天舞并不认得,想来也是某个门派的独门兵刃。
“等一下。”那名宿星派的瘦高男子沉声喝止道,“那刑场上的白将军是假的,真正的白将军也许还在牢中。她应该知道内幕。”
“你听到了。”青年收回长刀,望着白天舞厉声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否则我们会让你体验一下镇西军的审讯手段。”
“镇西军?”白天舞闻言惊愕道,“你们是镇西军的人?”
星宿派中年人一愣,斥责地瞪了青年一眼。青年自知语失,低下头不再言语。
“既然你知道了,不妨就实话告诉你。”中年人对白天舞道,“我们是镇西军侠客营的,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剑锋第一营的厉害。白将军我们是救定了。朝廷迂腐,陷害忠良,如果不想替朝廷枉死,就从实招来。”
“我就是白天舞!”
知道了他们是侠客营的人,白天舞自然就凭借武器认出了他们,这几个人显然都易了容,才导致她没能第一时间辨认。
于是她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换来的却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你以为我们没见过白将军吗?”八卦门的壮汉怒道。
白天舞两侧脸颊都挨了一个耳光,白皙的脸蛋有些充血,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她哭道:“我真的是白天舞!珑马,你能不能别打我了?还有你们,齐汝,方玉山,燕善堂。”
听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是一惊。
但谨慎的齐汝仍旧不相信白天舞的话,“就算能说出我们的名字,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对于内务府而言,要调查我们的情报易如反掌。”
“白将军将她的白龙剑视若珍宝。你若真是她,怎会没有剑?”一直沉默的燕善堂此时也开口了。
“剑在我的房间里。你们若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你当我们白痴吗?出去进你们的埋伏?”
燕善堂的话让白天舞一时间无话可说。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她将白龙剑留在了房间内交由喜儿保管,自己则乔装打扮去了刑场。因此此时在不卸妆的情况下她的确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你们要我如何证明?”白天舞有些崩溃道。
“你若真是白将军,那你说说你是如何从死牢中逃出来的?”齐汝问道。
“我……是被人所救。”
“被人所救?”齐汝冷哼一声,“谁人能有这般本身,从死牢中救人?”
白天舞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若说就她的人是妖皇本尊,恐怕没人会信。
“不如这样,你们把我手解开,让我卸了易容,再看你们认不认得我。”
“解开你的手?好让你逃跑吗?”方玉山冷笑道。
“诶呀,我真是白天舞啊!”白天舞急得在心中直跺脚,却是怎也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
“这般不沉稳,还说是我们的白将军?”方玉山讥讽道。
此时的白天舞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齐兄,她在托我们的时间!”燕善堂忽然说道。
“对啊!”方玉山也惊呼道。
“没错,此时他们一定在搜捕我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确实应尽快撤离。”齐汝沉声道。
“那她怎么办?”方玉山问道。
“她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留不得。”珑马道。
燕善堂猛然起身,把雁翅啸风刀的刀刃架到了白天舞的脖子上,冷冷道:“再不说,你可就没机会了。”
“我真的是我啊!!你们到底要我怎样证明?!”
欲哭无泪的白天舞拼了命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四位曾经的手下显然没有丝毫相信她的意思。
白天舞此时内心充满了无奈与悔恨。她曾想过无数死去的可能性,但死在自己曾经亲密的战友和部下,死于一场无法解释的误会,死得如此荒唐,她还未曾想到。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刃,她的眼神逐渐变为了不甘进而化为了绝望,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燕善堂道。
“看来命数真是的上天定好的。”白天舞苦笑着摇头道,“我就当命绝今日。没能死在刑场,却死在了你们手上。”
“燕大哥,别和她废话了。”方玉山不耐烦道,“她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赶紧动手就是了。”
谢堂燕点点头,就要动手。白天舞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这躲不过的宿命。
就在此时,那冒名顶替的女子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也让燕善堂停下来手上的动作,间接救了白天舞的命。
“这是哪?你们是谁?”女子满脸惶恐地说道。
方玉山赶忙激动地走上前去,抓着她的肩膀道:“你终于醒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代白将军赴死?白将军现在哪里?”
“玉山你冷静一点。人家刚醒,让她缓一缓。”说罢齐汝看向女子,“姑娘,我们是白将军的旧部,此次是为了救她而来。不过你放心,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也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你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代替白将军被杀头?”方玉山继续问道。
女子挠了挠头,迷茫了片刻,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扫视了一圈,猛地跳下床,在方玉山尚在愣神之际拔出了他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四人对她这一举动都是大惊,可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弥留之际,那女子恳求似地说道:“我……就是白天舞。”而后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天舞也被吓了一跳,甚至暂时忘了自己也是生命垂危。
“什……什么情况?”方玉山的脸上血色全无,颤巍巍地说道。
冷静了片刻,理清了思路,齐汝方才开口道:“也许是内务府用什么东西威胁她如此。可能是她的家人。这是他们当年执行收杀令时的惯用伎俩。”
“那现在线索断了,我们怎么办?”方玉山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惊浪半刃刀。
“这不是还有一个冒牌货嘛。”珑马面不改色道。
白天舞见众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投向自己,苦着脸道:“我现在如果再说我是白天舞,是不是更没说服力了?”
“你觉得呢?”齐汝板着脸道。
“那……至少你们现在不会杀我了吧?”
“你若不如实相告,你的命便对我们没有意义。”
“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你们就是不信啊!”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方玉山又一次开口问道。
齐汝思索了片刻,撕了快布条塞入白天舞口中,道:“带着她,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尽管白天舞很讨厌被人往嘴里塞布条,毕竟上一次她还被迫吃了别人的口水,但是至少暂时没了性命之忧,她还是很庆幸的。
她不是没想过在被从椅子上拉起来的时候趁机反抗,不过被三个大男人死死按着,任凭她武功再高,也施展不出,只得乖乖被绑成了个粽子。
珑马不知从哪里找了个麻袋把她装了进去,抗在了肩上,厉声道:“老实点,否则我一下摔死你。”
白天舞有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至少在她有意识的时候从未有过――此时的她又无奈又委屈,想要伸冤又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叫着,竟然就那么不争气地留下了眼泪。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在心中悲愤地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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