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上松迟缓的点了点头。
棋老皱眉,“何鸢?难道?”
酒老直言,“我看这事可不是巧合,上松,你说呢?”
千上松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天星说出这花囊有问题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猜测,可是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如今几位长老问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难道是何鸢给自己下的蛊虫?
这个念头一但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千上松回忆过去,何鸢对他的喜好也是十分熟悉,隔三差五都会为自己做糕点,尤其是他最爱的灯芯糕。
甜的发腻,但却是他的最爱。
这些年,何鸢每次做出灯芯糕都会让自己尝尝。
只是无论她做了多少次,都没有凝霜做的味道好。
但这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所以他每次都会吃,而且吃了之后就去后山修炼。
虽说是修炼,但也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这么些年,自凝霜离开宗门后,他入口的甜食全部都是何鸢一人亲手所做。
而且那个花囊,也是何鸢送给自己的。
还记得他刚刚出现异常时,何鸢就送了他这个花囊,说是她亲手配置,里面有一些宁神的花,可以舒缓舒缓。
他当时没想太多,就收在袖口中。
不过自从带了这花囊之后,他好像情绪稳定了不少,从那之后,也就一直带着。
如果不是天星一件一件的分析,他是万万不敢相信这个摆在他眼前的一切。
何鸢,她,真的是给自己下蛊之人吗?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上松面露迷茫,脑海里回想何鸢的面容,却发现,竟然出现了模糊影子。
琴老摇头,“一切还是等圣女回来再说吧。”
其余几老才没有再问什么。
而已经离开的天星并没有走远,星华告诉她,这花囊虽然有千种花,但终究品质不行,不能离开宿主身上太远。
天星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她最开始出现在千机宗的祭坛。
看着祭坛上神秘的图案,天星想着当年母亲为什么要来这里,丹田有问题,是谁的丹田呢?
水源珠也是个不记事的,问它何鸢有没有来过,却说忘记了。
沐风以为天星在为千上松的事担忧,便道:“圣女,千峰主一定会没事的。”
天星侧脸,突然一笑,“沐风,你刚才那神情,我都当真了。”
沐风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也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嗯,你说,这给千峰主下蛊的人,真的是何鸢吗?
虽然证据摆在眼前,但是我不明白,何鸢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千峰主的夫人,难道千峰主不好,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困惑了天星一路,能够下蛊之人一定是和舅舅非常亲近,而且能让舅舅没有防备感。
何鸢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沐风却一点都不意外,他说起了几百年前的事,“我还记得当时凝霜姐姐被千机壁确定为圣女时,琴老他们高兴极了。
但是当时凝霜姐姐太小,怕突然给她这样一个身份会不适应,所以凝霜姐姐是圣女的事并没有公开,只有宗门的高层知道。
琴老他们对凝霜姐姐也是非常的好,只要能够满足她的,全部应允。
就是宗主都说琴老太过宠溺,不能这样。
可是太上长老是宗门的最高掌权人,他们发了话,还有谁敢不听,所以,哪怕宗主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一次,凝霜姐姐在自己院子里修炼,却因为意外进阶,毁了院子,本来宗主说修缮一番即可。
可是琴老不同意,说凝霜姐姐天纵之资,修炼速度快,院子里的小练功场根本不行,要在凝霜楼的基础上扩建。
当时,凝霜楼左右都是修士的院落,要扩建凝霜楼,就得把那些修士的院子给拆了。
宗主觉得太费事,不同意,凝霜姐姐也不想因为她其他人没有了院子。
可是琴老他们是谁,一挥手可以灭一城池的大乘尊者啊,这点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事。
于是,一夜之间,凝霜楼周围的房子全部被拆,画老亲自设计布局,新的凝霜楼也就诞生。”
天星咋舌,娘原来在天机七老心里是那么受宠啊!
沐风看着天星,“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嗯嗯,真没想到这事琴老他们都会认真对待。”
“是啊,当时宗门的人都震惊了,那些被拆了自己房子的修士都是宗门内的优秀弟子,他们见到太上长老亲自出手,就是有意见,也得憋在肚子里。
而何鸢呢,就是被拆院落中的一员。”
天星想着何鸢那秉性,都被拆了院子,恐怕都要气疯了吧。
“那她有没有什么过激的行动啊?”
沐风摇头,“没有,她非但没有过激,而且还主动向宗主请命,说是愿意为建造新的凝霜楼出力,赢得大家的好感。
凝霜姐姐知道何鸢没有院落,心生怜惜,便向宗主言明,为何鸢也建造一座新阁楼。
当时的何鸢和凝霜姐姐年纪不相上下,且是宗门内天赋极好的炼丹师,所以宗主也同意为何鸢建造新的鸢尾阁。
最后,何鸢还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凝霜姐姐成为了好友。
可是。”
沐风话风一天,眼神晦暗不明,“圣女,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偷偷去凝霜楼找凝霜姐姐,可是姐姐不在,我便坐在楼顶上等着。
却瞧见何鸢偷偷摸摸的进了姐姐的屋子。
我心生好奇,便敛去气息,跟随其后。
却瞧见她竟然将姐姐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一边砸还一边咒骂姐姐,我当时都惊呆了,想着这个人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等她将东西都砸完了,不知道用了什么道法,那些东西又完好如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天星蹙眉,“她的心思真藏的深。”
沐风点头,“是啊,我当时甚至都怀疑我看错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道法,何鸢她究竟想做什么?”
“那后来呢?”
沐风回忆着,“后来,后来姐姐被逐出宗门,她冒死求情,千峰主心生感动,便将她留在了千嶂峰。
之后,她便从一个炼丹师成为千夫人,再到现在千嶂峰的掌事人。”
天星评价道:“一步步,何鸢也是不少女弟子心中的偶像吧。”
沐风道:“何鸢这个人,很复杂,我看不明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就像千峰主中蛊,我觉得十有**就是她弄的鬼。
可是为什么啊?千峰主待她还不好吗?千嶂峰她有一大半的话语权,还下蛊?”
天星嗤笑一声,“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我们觉得的不可思议,或许在她看来就是理所当然。”
沐风担忧道:“圣女,如果真的是何鸢,千峰主有救吗?”
这事天星也说不准,连自己的夫君都可以毒害的人,恐怕在她下手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救人吧。
“我也不希望是她。”
沐风道:“难道除了下蛊人,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以我对何鸢的了解,她是不会出手救千峰主的。”
天星没有回答,办法有是有,但是对于舅舅来说,伤害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用。
“时间到了,我们回吧。”
天星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千上松也是在数着时间。
他多么希望天星说的是错的,那个花囊,没有问题。
可是就在此刻,他的身体情况给了他答案。
“啊。”
千上松痛苦的大喊起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面目狰狞。
花老赶忙上前,想要抓住他,却被躲开。
“上松,你怎么了?”
此刻的千上松像是一只狂躁不安的妖兽,双眼通红,面露凶相,防备的看着天机七老。
琴老当机立断道:“困住他。”
棋老和花老一齐出手,几道灵光一闪,将想要逃脱的千上松困在灵光中。
琴老面容严肃,“上松,醒醒。”
千上松此刻已经没有了半点意识,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一样。
这个样子,让天机七老十分担心。
而另外一边,正在收拾不听话弟子的何鸢突然神识一阵动荡,让她瞬间失灵。
“夫君。”何鸢口中念着,眼神万分凌厉,不用想也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见她挥起左掌,对着自己胸口大力一打。
一口黑血喷出。
何鸢也终于有了力气,丢下手中之事,往千嶂峰赶去。
刚到门口的天星见到千上松此刻的样子,提起一口气,赶来上前,将手中的花囊扔到千上松身上。
花囊中独特的香味此刻也发挥出作用来,千上松目光终于有了焦距,渐渐恢复正常。
棋老将人放开,花老上前探查,却发现千上松的识海正慢慢平稳下来。
“上松,你怎么样?”
千上松无力极了,虚弱道:“花老,我这是怎么了?”
棋老道:“你刚才突然发起狂来,谁也不认识,像是被人操纵了一般,幸得圣女将此花囊给你,这才恢复过来。”
“发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星道:“千峰主,你身体可有异常?”
千上松努力回忆,“我只记得突然我的脑子疼,像是被人用针在扎我的识海,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天星颔首,“那你可还记得我为什么离开?”
千上松看着天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棋老道:“现在事情很清楚,圣女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你就成了这个样子,这个花囊,绝对有问题。”
花老也是奇怪,“上松,这花囊,当真是何鸢给你的。”
“是。”千上松无奈的闭上眼睛,艰难却又肯定的回答着。
琴老面色十分不好,吩咐道:“沐风,去把何鸢给我带过来。”
“是。”沐风领命。
“等等。”天星看下准备离去的沐风。
琴老道:“圣女可是有什么吩咐?”
天星看着千上松,道:“此蛊非同一般,如果养蛊之人不为千峰主取出,那么千峰主最后就会变成刚才我们看到的样子。
我想真相究竟如何,一个花囊也说明不了什么,千峰主,何鸢是您的夫人,想必她见你这样也会不忍,我想不如你先去和她好好说说,问问情况。
我们不能冤枉正直之人,也绝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琴老一听,就知道天星的意思,如果真的是何鸢,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上松中的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蛊虫,要是何鸢不救人,那他们也无济于事。
现在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何鸢能够弄到此等蛊虫,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手段,还是小心为上。
“是啊,上松,不如你先去问问何鸢。”
千上松强撑着力气站了起来,虚弱的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便自己离开。
天星看着那落寞的背影,心中莫名一酸,舅舅这是知道了何鸢就是下黑手之人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
夫妻一场,竟然被枕边人暗算,不管感情多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我们也跟去看看吧。”琴老的提议得到众人的认可。
他们也想知道,何鸢究竟是不是下蛊之人。
而急匆匆赶到千嶂峰的何鸢心中是焦急万分,她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失控了呢?
“见过夫人。”守门弟子见到何鸢有些意外,这才多久,怎么去而复回。
何鸢着急问道:“可有人来过?”
“启禀夫人,没有,弟子守在此处,没有任何人前来。”
“嗯。”心中有疑的何鸢径直的往里面去。
等她见到千上松好好的坐在位置上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步履放缓,换上她贤惠的面容,轻声道:“夫君。”
千上松此时的脸色还是苍白无力,像往常一样,只淡淡回了一个“嗯。”
何鸢走近一看,见他如此,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千上松缓缓抬头,认真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真心的女人。
良久。
何鸢摸摸自己的脸,迟疑道:“夫君,可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千上松摇头:“你很好。”
多少年没有听到千上松这样夸自己了,何鸢的脸庞此刻如烟霞般的上色,显的妩媚可人。
可是千上松的下一句却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可曾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