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每一级之间的战力差距巨大,以蒙力此时的本事,寻常妖将是来个三五头,也未必收拾不下。
可若是换成妖尊,即便是下位妖尊,蒙力对胜负也在五五开,对位妖尊,蒙力仅能保得性命不死,可若是位妖尊的话,蒙力会死的不能再死。
纵横妖界的十二大妖,且不说它们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根本无处寻找,算找到了,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动动手指捏死蒙力。
事实,若是行走在外,没了镇宗大阵的辅助,连百里无极和清虚掌教这等绝世人物,也未必敢放言一定能拿下大妖级的妖族大能。毕竟算不敌,逃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至于那位于妖族顶点的六大妖王,百里无极和清虚掌教仅能力敌不败,却无把握战而胜之。
面对古四凶这等堪称妖族无敌的存在,算是这二位人族领袖,也只有饮恨一途。
第一条路走通的可能性不大,第二条路则压根没可能走通。所以,从现在的情形看,蒙力基本百分之百的死定了。
对此,蒙力自然心有数,即便如此蒙力依旧没有任何犹豫,也不曾有半分后悔。
那光头黑衣人曾估算过蒙力的魔化进程,视蒙力作战强度推算,大概会在一至三年之间,蒙力便会彻底魔化,从而粉身碎骨,死的不能再死。
为了更强的力量、为了跟大家的脚步,蒙力并不惧怕死亡,他怕的只是在死之前不能杀更多的妖兽,不能为人间界的安宁贡献更多的力量。
刀光略过,一头妖将轰然倒地。风刹那现出身形,默默的看了眼身前的风致和身旁的蒙力,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一个半月之前,在一次剿灭妖兽的作战,风刹那、风致、蒙力三人联手对一头下位妖尊,合三人之力自是有信心将那头妖尊斩于阵前,只不过过程会有一些艰苦,三人也做好了受伤甚至重创的心理准备。
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三人不仅配合默契、gong fǎ战技也多有互补之处,仅以轻伤的代价压倒了那头妖尊,眼见随时都有可能将那妖将斩杀。
在这时,风致突然失神,整个人呆呆的望向西北方向,若非蒙力和风刹那舍身相救,或许被那妖尊一口给吞了。
而那头伤痕累累的下位妖尊,也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远盾而去,令己方错失一次斩杀妖尊的大好机会。
事后,风致坦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仿佛西北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次日,光头黑衣人攻入大势宗总坛,光明正大的踹门而入劫持蒙力,令其脱胎换骨、战力突飞猛进。
七日后,也是蒙力出关的那一天,自在宫传来惊天噩耗,自在宫首席弟子、风致的二哥沈逸风与西北战场被妖族伏击,生死不明。
同时,风致敬爱有加的师父,自在宫清散真人战死的消息也被风致所知。
同一天,风致连闻两大噩耗,若是换了常人,早悲痛万分,甚至大病一场。
可风致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悲伤、没有流泪、没有质疑、没有激动,除了万年冰霜般的气质变得更加冷冽。
次日,风致主动请命外出作战。处于诸多考虑,百里无极安排了蒙力和风刹那随行再侧,三人组成精英小队,游走于南疆各地,专门负责斩杀高阶妖兽。
风致每战必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作战不仅勇猛而且悍不畏死,《青莲剑诀》在其手,除了华丽无、诡谲多变之外,更多了几分的肃杀疯狂之气。
从那一天起,风致再也没有了笑容,纵然在面对风刹那时表情有所柔和,但终归是没有在笑过一次。
风刹那的担忧不无道理,慈爱的师父战死沙场,敬爱的大哥身陷炼狱道祸福难料,如今二哥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样沉重的打击,要风致如何能抱持常态。
还有蒙力,自己这名小弟自当日被那实在没有任何乔装天份的狂僧调教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不光战技gong fǎ改头换面,战法更是不同于以往的沉稳霸道,而是变得凌厉、暴虐、冷酷。
自己几次询问,可蒙力是绝口不提。而在非战之时,蒙力其实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外冷内热的糙汉子,对自己也一如既往的尊敬。
“唉”风刹那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两人的情况,自己都没有办法帮助他们解开心结,那么唯一能做的是陪他们一起疯、一起狂。
“大不了一起战死,人活一世,还有什么能的与自己的爱人、兄弟生死与共来的痛快。”如是想着,风刹那回望西北,心道:“沈兄,你与凌姑娘二位伉俪当日救命之恩,风某没齿难忘,倘若你真的一去不归,那我自当全力杀尽这世间妖兽,还人间界一个安稳,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抱持这样的想法,风刹那嘴角扬、表情云淡风轻,挥刀重新杀入战团,为自己的爱人和兄弟守护左右。
无尽的星空之下,除了四下无数的星芒闪耀之外,再无其他。
一具身着湛蓝大氅的躯体在星空之下,这么静静的漂浮着,躯体身边还有一柄散发着微弱蓝芒,造型古朴的长剑,正是当日西北战场消失不见的沈逸风。
突然,一道巨大的紫电凭空出现,直接劈在沈逸风的身之,紫电入体化作无数细小闪电爬满全身,可沈逸风却没有任何反应。
虚空类似的紫电时有发生,其大部分劈在沈逸风的身,偶尔会有几道紫电劈湛泸古剑。
不同的是,沈逸风是被动挨打,而湛泸则是主动牵引,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一道紫电击,沈逸风的身躯都会产生极其微弱的波动。
连续的紫电终于生成了雷云,如雨般的紫电连环劈下、雷威如狱。
在这天地沛然之威下,沈逸风的身躯终于有了反应,一片灰色雾气从身体散出,在沈逸风的身躯之外构成一个虚幻的怪兽虚影。
怪兽虚影甫一出现,立刻一声怒吼,硬生生的震散了紫电,随后怪兽左顾右盼,神情居然十分拟人。
跟着,怪兽虚影缓缓漂离沈逸风的身躯,但也没有远离,在沈逸风的正方凝立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星空,偶尔紫电划过,那怪兽虚影却没有任何动作,任由紫电劈沈逸风,只是当出现雷云时,那怪兽才怒吼一声,震散雷云。
这样,在无尽星空,一人、一剑、一怪兽虚影,这个怪的组合这么飘荡着,除了紫电、星空之外,再无其他。
小镇的市集,一个小饭馆外靠墙的角落,蹲着一名大约七八岁大孩童,孩童骨瘦如柴、披着一件破烂的麻布,在冬季的寒风瑟瑟发抖。
一名食客酒足饭饱,拎着几个打包好的热馒头,迈着四方步哼着小曲从小饭馆出来,却不巧被一名路人撞了一下,一个热馒头这么掉了出来,滚到了孩童的脚边。
孩童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热馒头,不住的吞咽着口水。“他妈的。”食客大骂一声,看了看地弄脏的馒头,伸脚踩了去,并狠狠的捻了捻,一边捻一边看着小乞丐道:“想吃啊,我呸。老子踩了也不给你吃,臭乞丐,真他娘的晦气。”
发泄够了,食客扬长而去。那小乞丐立刻伸手捡起已经被踩碎,沾满了泥土污垢的馒头,仔细的拍打了一番,将没有沾染泥土的部分小心的剥离出来,放入怀,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大口吞咽。
吃完了馒头,小乞丐转入后巷一个矮小破旧的窝棚,说是窝棚其实狗窝大不了多少,里面躺着一名佝偻老者。
小乞丐一边从怀里掏出馒头,一边将老乞丐扶起,将带着余温的馒头送到老者的嘴边,道:“老伯,有吃的了,快,吃一口。”
老者神情呆滞、目光涣散,居然是有些痴呆。像这样的老乞丐,若是没有人管,根本没有几日可活。
事实,如果不是小乞丐,老者早横尸街头了。当初小乞丐在这里蹲点的时候,无意间在后巷发现了这个窝棚,那时老乞丐已是将死之人。
小乞丐为人善良,终是不能坐视不理,从此每日乞讨来的食物都把最好的部分留给老乞丐吃,这才让老乞丐一直活到了今天。
小乞丐一边喂着老乞丐馒头,一边说道:“只要有吃的,能活下去,只要活着有希望。”
虽然说着这样鼓励的话,但是小乞丐知道,老乞丐没可能支撑过这个冬天了。
重新回到墙角,小乞丐用力裹紧了身的破麻布包,仰起脏兮兮的小脸,望向空的一轮弯月。
小乞丐名叫福兴,是个孤儿,亲生父母不详,刚出生被抛弃在街边,后来一户人家捡了回去抚养,这才没有夭折。
几年前,福兴原本生活的地方遭了旱灾,颗粒无收。当地百姓为了有口吃的,纷纷逃往外地。福兴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养母为了让福兴能够活下去,自己饿死在了逃荒的路。
最终,福兴逃难到了此处,流落街头成了一名乞丐。这几年来福兴受尽苦难,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每年寒冷的冬季,总会有像福兴这样的乞丐没能熬得过去,最终冻死街头,而福兴已经熬过了三个冬天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冬天熬得过去吗?算挺过去了,那下一个呢?在下一个呢?仰望着星空的福兴,完全看不到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
像福兴这样的乞丐,是社会的最底层,没有未来、没有尊严、甚至连生命都没有保障。
同情、怜悯这是他们所不敢奢求的,能够不被人欺凌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奢求。
福兴过得很惨、也很难,但是他的双眼却那么的清亮、隐隐有种异样的光彩。
人生百态、天道轮回,从来没有公平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