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但夏云泽只需知道,那里有木槿仙子的仙躯,这便足够他千般筹谋,万般算计,为了登上崖顶,为了复活木槿仙子,他一路走来,太累了。
好在今日,一切付出都会有结果。
小枝果然可以解开大罗金仙所设的法咒,当半山腰那块镇山的灵石被她抠下来后,崖壁上金光闪过,再抬头往上看时,云雾缥缈间,隐有天光泄露。
夏云泽命令小枝用灵力将所有人都给捎上了崖顶。
他的好徒儿,可怜的小枝,一手拎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娃娃。
至于她的宝贝竹篓,已经被小心给霸占去了,此时正背在他的背上。
崖顶上不仅没有花草树木,甚至连一块石头都没有。
一片平静的湖泊上,湖水碧蓝,风过无痕。
天上挂了几片云,投在水中,像给湖面打了几个补丁。
湖泊中心放置着一具冰棺。
湖泊四周,尽是虚空。
冰棺冒着丝丝寒气,能看到里面的一抹红影。
不知是不是来人扰了棺中之人的清梦,天空的云飘远了,这一片天地,忽然缓缓飘起雪花来。
夏云泽蹙眉,这里竟和冰湖结界一模一样,他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变化,此刻的感觉,就与他每次去冰湖结界的感觉丝毫不差。
片片薄雪落在湖上,晕开了一圈圈涟漪,连这能晕开涟漪的怪雪,也与冰湖结界里一模一样。
雪落得缓,涟漪也荡得缓,轻轻柔柔,无声无息。
可夏云泽的心,却是翻江倒海,阵阵急雨,嘈嘈切切,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三千多年了,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可是,他的眼睛却看不见!
这种心情,该怎样去形容?
如爱画之人,失去了眼睛;如擅音律之人,听不到声音……是痛惜,是不甘,是心痛得恨不能死去。
这对夏云泽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他的眼睛虽然不是永久失明,可这次伤得深,没有十天半月,怕都好不了。
说起这件事,他更来气,本来仙魔战场上受的伤,只需修养几日便可痊愈,可不知怎的,那日好端端的,他的眼睛突然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疼得厉害,他心下一惊,又是哪个狗屁玩意在戳那石壁上的眼睛?
不对,这绝不是用手指头戳出来的痛感,究竟是何人这般与自己过不去?平日里戳一戳也就罢了,今日竟是要毁了那双石头眼睛。
这段日子以来,他总能感觉到来自眼睛里的疼痛感,索仙藤空间里,魔界女子的石头眼珠子在十年前被陆七挖去了一颗,当时他就疼得钻心。
没错,他虽从李恒之变成了夏云泽,但为了控制那些噬仙的藤蔓,他变成夏云泽之后,回到仙魔战场,将他原本仙躯上的一双眼睛挖了下来,再采仙山上的玉石,做成这眼珠子模样,施以禁咒。
即便他身在千里之外,依然能启动索仙藤空间,并监视里面的一举一动。
要说起来,他之所以能飞升成仙,之所以能换躯壳而活,都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他还是一个在通天阁修仙的弟子时,一次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卷残本,里面记载的,都是他所需的禁咒,以及一些阵谱。
阵谱的前半部分去了哪,他并不知晓。
本来只要有石头眼睛的地方,他都能通过那双眼睛看到那边的动静,可偏偏他的眼睛在仙魔战场受了伤,他娘的,夏云泽当时气得吐血,怎么一个两个都只知道用火烧索仙藤,石头眼睛烧得滚烫,他的眼睛也是要跟着受罪的。
虽不致失明,但总要修养个几日才能恢复。
就在他的眼睛受伤后,他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戳石头眼睛,这就导致他的眼睛一直不得痊愈。
仙魔战场之后,他便关闭了索仙藤空间,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四照山。
十年前,通天阁被郁兰夫人那个贱女人一场琉云火给焚烧殆尽,索仙藤山谷虽然遭了殃,但幸好他将石头眼睛放在设了阵法的石壁上,倒是躲过一劫。
后来他再没有去过那片山谷,石壁上的石头眼睛也就一直留在那。
是谁隔三岔五地戳那石头眼睛?
夏云泽不是没去四照山查探过,只是还未进山,他便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灵流在四照山里涌动,那绝不是他能斗得过的玩意。
夏云泽只得无奈地走了。
那人不可能吃撑了没事干跑去戳石头眼睛,想来是不想他的眼睛恢复,可那人为何不想他的眼睛恢复?
不管怎样,既然那人知道他的弱点,还时不时地提醒他,夏云泽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等下去了。
他得赶紧复活木槿仙子。
要召来叶蓁蓁很容易,他能控制她的神识,而护灵珠亦能为她引路。
但他并不想这么快控制小枝的神识,倒不是因他心底还有一丝良知未泯,而是小枝修为太过高深,他得确保护灵珠无碍,才好出手。
方才若不是小枝一百个不情愿帮他完成心愿,他也不会那么早念咒语,催动护灵珠。
他何尝不想要一个真心听话的徒弟。
从百鬼阵中出来的鬼灵在各界作乱的消息,夏云泽也听说了,他本打算等鬼灵将各界都收拾了,看场灭世的热闹再去回龙山复活木槿仙子,从此寻一隐秘之地,与她做一对避世鸳鸯。
自从四照山里的石头眼珠子被人毁了之后,夏云泽心里忐忑不安,不敢再带着叶蓁蓁在外面瞎晃悠。
为防小枝不知道他去了哪,他甚至给陆七的手下送了封信。
果然,他前脚刚到,小枝后脚便赶到了回龙山。
夏云泽若是知道,那个毁了石头眼珠子的人,正是小枝,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至于那个没事戳一戳石头眼珠子的人,想来是欢雨无疑了。
……
小心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这等奇景,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脚碾了碾湖面,竟然没有水波荡开,连一片雪花都能做到的事,他竟不能?
他又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触手冰凉,片刻就化成了水珠,与他以往在白兰山所见的雪,并无差别。
而更奇怪的是,这湖占了一整个崖顶,边缘的湖水却没有溢出去,没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小心正要问一问他那见多识广的父神,这里是怎么回事,抬头见夏云泽浑身都在哆嗦,像是十分激动,又像是气极了。
小心不敢问了,默默地拉着夏云泽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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